第1866章
無情天音
到了安排的住處后，洛虹很快就拿到了一整套的煉器典籍，并被告知每月黑甲樓內部都會召開交流大會，共同探討煉器之術。
據說，經常會有正式的道器師出席此類大會，傳授眾人經驗！
洛虹作為貴客，雖也獲得了參會的資格，但只有百年的時限。
謝別了那位送東西來的楚長老后，洛虹便立刻閉關研讀起了那些煉器典籍。
隨后一晃眼，一個多月便過去了。
放下手中玉簡，洛虹緩緩睜開了雙眼，神色雖然疲憊，臉上卻帶著笑意，顯然是大有收獲。
“原來這正統煉器術和我先前摸索出來的一樣，都是用類似拼拼圖的方式，來緩和相互沖突的法則之力。”
“那你小子不是白來了？”
聽到洛虹的自語，銀仙子不由詫異道。
“法則的問題只能由法則來解決，所以路子相同，也在洛某的預料之中。
而此種煉器術最大的難點就在于尋找合適的拼圖碎片，若是光靠洛某自己，不知要多少萬年才能發現其中的規律。
但現在，洛某卻可以借助前人之力，直接參悟相應的規律！”
洛虹晃悠了下手中的玉簡道。
只是參悟了一遍，洛虹便已是消化了不少仙界煉器術，這與他先前的積累大有關聯。
因為找到合適拼圖的前提，就是得先知道大部分拼圖長什么樣子，而洛虹此前一直致力于收集各種煉器材料，可謂是打足了基礎！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中，洛虹開始積極地參與每一次交流大會，也時常獨自拜訪黑甲樓的道器師請教。
由于他算是救了古方通的關系，黑甲樓的修士都比較賣他面子，所以一直沒有什么麻煩事情發生。
當然了，在這期間，洛虹也沒有停止逆練命源功，太初仙竅的凝練進度一直在穩步推進。
如此過了十年后，洛虹才減少了請教的頻率，逐漸變成只參加每月的交流大會。
而減少露面的同時，洛虹也在洞府之中開啟了金陽逆雨大陣，開始了真正的閉關。
可如此一來，鐘慧慧的日子就不可避免地難受起來了。
“慧慧，那批材料還沒精煉好嗎？”
紫光一閃，阿紫便出現在了一座洞窟之中。
目光一掃，她就鎖定了盤坐在一朵火焰巨花面前，哪怕祭出了冰衣護身，當下也是大汗淋漓的鐘慧慧。
“還請阿紫大人稍等片刻，這是最后一塊材料了！”
鐘慧慧一邊回應，一邊不時地變化手上的法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火焰巨花的中心一刻。
阿紫見狀也不催促，但她也不肯閑著，伸手一抓，手指上的一枚玉戒便靈光一閃，讓她手中多出一顆紅彤彤，散發著異香的丹丸。
隨手一丟，阿紫便將其拋入了自己的口中。
而被她嚼了兩下后，空氣中的異香明顯又濃郁了許多，引得鐘慧慧不由聳動起了喉結。
可阿紫卻對此毫無所覺，很快就吃完一顆又拿出了一顆，嘴巴一直不停地在那監工。
終于在兩個時辰后，鐘慧慧面色一喜，一掌拍在了身下的法陣之上。
頓時，洞窟之中靈光大起，大片的陣紋浮現而出，令那火焰巨花消失無蹤，唯留下一團銀光光的金屬液體。
取出一只紅玉寶瓶，鐘慧慧便將這份精煉好的法材收入了其中，并立刻貼上了一張封靈符。
做完這些，鐘慧慧才徹底放松下來，抬起手臂給自己擦了擦汗，臉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要知道，她精煉的這些可都是法則靈材，而她不過是個剛剛突破的大乘修士。
“好了嗎？”
阿紫走近過來問道。
“好了，精煉好的材料都在這里！”
鐘慧慧立刻從腰間取下了一個儲物袋。
“真棒，獎勵你一顆血龍魚籽！”
打開儲物袋檢查了一下，阿紫當即露出一抹壞笑，伸手又取出一顆紅色丹丸，便朝鐘慧慧的嘴巴塞去。
“不要啊，阿紫大嗚嗚”
鐘慧慧見狀面色一變，連忙就要伸手阻止阿紫。
可憑她的修為又怎是阿紫的對手，話還未說完，嘴里就被塞了個滿滿當當。
隨后只覺一股灼熱的暖流入腹，鐘慧慧便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嘻嘻，又暈了。
慧慧的身子還是太差，以后可得讓她多補補！”
笑呵呵地說罷，阿紫丟了一個儲物袋在鐘慧慧身旁，便化作一道紫光，遁出了洞窟。
足足過了七天七夜后，鐘慧慧才從溫熱的巖石地面上蘇醒了過來。
猛地睜開眼睛，鐘慧慧立刻坐了起來，隨即有些懵懂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語著道：
“肉身又強了好多，如此寶藥應該煉成丹藥再服用才對，阿紫大人實在太浪費了！”
肉身大進，鐘慧慧只覺神清氣爽，全身有著用不完的力氣。
然而剛伸了一個懶腰，她便瞧見了身邊地面上多出了一個儲物袋，臉上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
“算上上次已經是第三批了，還不夠師尊煉器嗎？
我記得煉制入品仙器都是頗為耗時的啊！”
不用看鐘慧慧便知道，那儲物中肯定是一堆洛虹從萬寶閣買來的法則靈材。
留在這里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精煉成能夠用來煉器的狀態。
可鐘慧慧先前三個月里每個月都精煉了這么一批材料，原以為接下來能歇息一陣后，卻不料這次醒來依舊迎來了新的任務。
“師尊這是修習煉器術不順利嗎？”
猜測了一句后，鐘慧慧不敢怠慢，連忙再次催動陣法，喚出了乾風焰花，開始忙活了起來。
她當然不知道，洛虹在金陽逆雨陣中能享受上百倍的時間流速，外界兩天，陣內就是一年。
所以，每個月洛虹都需要一批煉器材料，來驗證他這些年的所得。
百年光陰匆匆而過，這一日精煉材料已經精煉到麻木的鐘慧慧，在吃完阿紫獎勵給她的血龍魚籽后，卻遲遲不見阿紫拿出新的儲物袋，不由一愣。
“阿紫大人，師尊之前購買的法材用光了嗎？”
“主人準備離開黑甲樓了，你準備一下，估計半年后我們就會啟程。”
阿紫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通知道。
“師尊終于是死心了嗎？果然道器師不是人人能成的，也不知我以后有沒有那一絲機會。”
鐘慧慧不知道金陽逆雨大陣，這百年來一直都以為洛虹煉器卡在了第一步，所以才會每月都需要一批材料。
如今離開自是洛虹心灰意冷，準備放棄煉器一途了。
“你在說什么怪話？吶，這是主人賞賜給你的渡劫仙器。”
阿紫沒有聽懂鐘慧慧的話，翻手就取出了一把青藍色的傘狀仙器。
“避雷傘這是上階仙器！多謝師尊！”
看著傘柄上的三個古文，鐘慧慧立刻感應到了強大的仙靈氣息，不由大為驚喜地道。
“主人讓你好好修煉，連真仙都不是，阿紫大人我都不好意思帶你出門！”
阿紫插著腰，故作一臉嚴肅地囑咐道。
“我一定好好努力！”
鐘慧慧當即認真點頭道。
有了這把避雷傘，她就不用怕真仙雷劫了！
“嗯”阿紫才點了下頭，便繃不住嚴肅的表情，又嘿嘿笑道：
“看你挺喜歡吃血龍魚籽的，再給你一些吧。”
說罷，阿紫便揮手取出了上千顆血龍魚籽，堆在了鐘慧慧面前。
“這阿紫大人，師尊的賞賜你這么給我不好吧？”
鐘慧慧當即吞了口口水，卻還是成功抵御住了誘惑。
“賞賜？什么賞賜？”
阿紫歪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之前每月一顆的血龍魚籽，難道不是師尊對我辛勞的賞賜嗎？”
鐘慧慧立刻詫異無比地道。
“當然不是了，主人那么忙哪里管得上這個，這些血龍魚籽都是阿紫大人我自己去拿的。”
阿紫理所當然地道。
“什么！這些魚籽都是你偷的！完了完了，我要被師尊責罰了！”
鐘慧慧聞言頓時面色一白，不由后悔莫及地哀嚎起來。
阿紫呆呆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嫌棄地傳音道：
“主人，你這弟子好沒見識啊，阿紫能帶她去洞天玩玩嗎？”
等了片刻，阿紫雖沒得到回應，卻見面前凝聚出了一個黑霧漩渦。
她當即臉上一喜，抓住鐘慧慧的手臂就飛入了其中！
而與此同時，洛虹這邊卻并不平靜，他正在迎接天人五衰中的第四衰——神衰！
只是這神衰雖然來得突然，但其效果卻是洛虹見過的衰劫中最拉的。
“怎么樣？還是沒感覺嗎？”
銀仙子繞著洛虹不斷飛舞，好似在替其看診。
“嗯有了！”
洛虹突然面色一變道。
“是什么？！”
銀仙子立刻緊張地問道。
“這無情天音還挺好聽。”
洛虹當即笑道。
“洛小子，你這是在渡衰劫，就不能嚴肅一點嗎？!”
銀仙子著實被氣了一下。
“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啊，除了元神中多出了一道悲壯大氣的天音外，洛某沒有任何異樣。”
洛虹搖搖頭道。
神衰就是這么拉，他也沒辦法啊！
“可典籍上不是說無情天音一起，修士就會逐漸忘記過往一切，最終元神化石而亡，兇險無比嗎？”
銀仙子當然不想洛虹出事，只是如此兇險的神衰竟讓洛虹一點感覺也沒有，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或許是冥靈反神大法的緣故，這無情天音的神通多半不是單單讓人失憶。”
洛虹此刻并不完全是在玩笑，他也在思考神衰拿他沒辦法的原因。
而他之前一直有一個疑惑，那就是如果單單是失憶就能讓修士元神化石的話，那韓老魔早在流落到靈寰界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所以，洛虹當下大膽猜測，神衰所化的無情天音針對的不是記憶，而是更為根源的元神靈性。
在靈界時，洛虹便已經發現元神是由靈性和神性共同組成的。
其中靈性是指元神的運動，而神性則是指組成元神的神靈子。
二者需要達到一個平衡，才能成為一個健康的元神。
域外天魔是典型的神性重而靈性弱，以至于他們需要依靠外力才能增加靈性，提升修為。
而人族修士的元神正好相反，靈性重而神性弱，所以只需煉化神靈子，就能修煉元神，但初期會脆弱無比。
靈性的外在顯化就是修士的記憶，無情天音在抹除修士靈性的時候，自然會將記憶一并抹去。
而修士對抗無情天音最好的方式，就是緊守心神，不斷回憶對自己最為刻骨銘心的事物，可以是一段經歷，也可以是一個人。
所以，不是渡過神衰的修士能夠見心明性，而是必須見心明性才能渡得過神衰！
“若是如此，神衰的本質便是讓修士的靈性與神性失衡。
更準確的說，就是讓靈性遠低于神性，最終令神性壓垮靈性，元神死寂，化為頑石！
可我早就因為修煉冥靈反神大法遇到過這一問題了，一直都有通過重復煉化自己的方式來加固靈性。
旁人需要見心明性才能找到的關鍵錨點，對我來說或許早已到處都是。”
心念轉動一番后，洛虹道出了一個可能。
“這個要怎么驗證？”
盡管銀仙子還是覺得有些離譜，但當下她也想不出別的可能。
“簡單，這無情天音說白了就是一道咒術，且讓洛虹將其參悟了，再找個人實驗一下，便可知結果如何。”
說罷，洛虹不再多想，盤坐著仔細聆聽起元神中的無情天音。
這一幕若是讓別的金仙修士看到，非得驚掉大牙。
在無情天音之中，他們緊守元神還來不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能把如此恐怖的天道災劫，當成勾欄小曲一般去聆聽。
這簡直就是找死的行徑！
可這樣的事情偏偏在洛虹身上發生了。
“或許天道該為了洛小子改改自己的版本了。”
見洛虹始終安然無恙，銀仙子竟不禁覺得天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不然的話，本仙子有種預感，煞衰的表現只會比神衰更差！”
銀仙子搖了搖頭，便沒再多說，身形一閃，給洛虹護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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