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技術(下)
謝勁竹問:間諜要怎么淘汰別人?
關琛說,要找到一樣東西,上面對應著人,一個一個淘汰。
畫面閃回到剛才,關琛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節目組告訴了他獨屬于間諜的規則——物件上有對應成員的名字。只有在找到某人的物件后,才可以撕下某人的名牌。
謝勁竹聽完來勁了:先淘汰那個金館長,他力氣大,我跟他在別的節目交過手,力氣很大,不可小覷,如果不是我前一天感冒了……嘰里咕嚕嘰里咕嚕(經過了后期3.5倍速處理)……所以先淘汰掉他。然后再淘汰黃進,他這個人比較狡猾……嘰里咕嚕嘰里咕嚕(又是3.5倍速)。
關琛大概覺得再讓謝勁竹講下去,很可能會被人聽到然后暴露身份,于是說著我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電話剛一放好,關琛就對趙雙巖說:他的意思是,前兩輪不淘汰人,我們低調點,先搜集物件,第三輪開始離間,讓他們內訌,第四輪最終輪才是正邪對抗,面對面。
趙雙巖愣住了。老大剛才是這個意思嗎?好像不是吧!?
關琛沒有再多做解釋,推著趙雙巖就開始去找能淘汰人的物件。
畫面切換到了其他人那里。
除了姚知漁依然在找關琛,其他每個人都在勤勤懇懇找著線索。偶爾碰了面,也相互放了幾句狠話,詐幾句你是不是間諜、你就是間諜,然后貼著墻挪步離開,彼此井水不放河水。但是在金館長面前,其他人只有老老實實地分享情報,互通有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出路。金館長沉浸在游戲里,想要親手逮住除了趙雙巖以外的另一個間諜,但是找到的情報一個個都很零碎。臟辮男不幸被他捉到,雖然金館長不是他心目中排名第一的聰明大腿,但智力也還可以,于是他除了奉上幾張情報,還額外說出從關琛那里得到的一些消息,比如,張景生要幫姚知漁報仇啦,比如看到聽到張景生嘀嘀咕咕些不妙的話。
金館長瞇著眼處理著情報,然后聽到廣播里召集了所有人,開始第一次投票會議。
陶片放逐法,放逐了趙雙巖。沒有任何的意外。臨走前,趙雙巖發揮余熱,坑了黃進一把。這是因為關琛之前告訴他說,真正的間諜,哪怕是死,也是有價值的。
第二輪搜查開始,姚知漁找到了關琛,兩人匯合,互通情報。
每個人都揣著一本小冊子,用于記載情報,理清思路,分析推理。
關琛的小冊子十分神奇,鏡頭湊過去拍,只拍到一堆點和線條。整頁下來沒有一個文字。而且還不是亂畫的,問他,他能說出哪一行分別代表什么意思。
在關琛的巧舌如簧之下,姚知漁充分相信了關琛是個好人。并且到了會議上,她拿著關琛給出的假情報,間諜出道十年以上,帶頭指認了張景生。
張景生喊冤出局。大家把懷疑轉移到了黃進的頭上。
到了第三輪,姚知漁在關琛的蠱惑下,組成了搭檔,開始逐個淘汰其他人。
“小漁姐姐啊!!”孩子們哀嚎著。他們可以想象,等姚知漁最后發現自己上當受騙,成為壞人的作案工具之后,她到時會產生多大的羞愧。
“只能說關琛實在太壞了!”,“對對對!”
孩子們希望《追擊者》主持人的智商擔當金館長,能夠盡快發現關琛的間諜身份。
“其實發現不了也沒關系。他那么壯,關琛應該打不過他。”有小孩天真地說。
回應這個說法的,是畫面里關琛干脆利落地把魷魚哥摔倒在地,從容地撕掉姓名牌。
被姚關組合淘汰掉的四個人,都是年輕人。
因此,到第三次會議的時候,作為下一個出道十年以上的黃進,步張景生的后塵,無奈淘汰。
現在活著的人,只剩下四個了。關琛,姚知漁,臟辮男,金館長。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出道十年的金館長,本能地感到不對勁了。為了自救,他不得不找到間諜的漏洞。
在整理情報卡片的時候,終于發現了真假情報紙張材質上的不同。
這個情報不是卡片!金館長死死盯著關琛。他幾乎要吐血。竟然還有人敢假造,更讓人郁悶的是,明明摸一摸就知道的事,他卻這么晚了才反應過來。
間諜這個游戲,已經被關琛玩到了精髓。標桿立在這里,以后任何嘉賓來玩,再清白再無辜,主持人們也都不敢完全信任了。
“終于發現了!!”孩子們幾乎喜極而泣,期待著接下來的劇情。
正義想要戰勝邪惡,團結是很好的武器。
接下來是三對一,足以讓正義得到彰顯了吧!
孩子們原以為會看到關琛驚慌失措的臉,沒想到被揭穿面具后,關琛依舊淡定。
只是前后幾秒鐘的時間,孩子們感覺關琛的氣質渾然一變。
明明看起來什么也沒變,但那股存在感,怎么壓都壓不住。
關琛氣定神閑地坐在凳子上,喝著奶茶,說:逃吧。你們有半小時的時間。藏起來也好,逃跑也好,反抗也好,總之這是你們最后的半小時了。我今天的運動量能不能達標,就靠在座的你們了。
三人開始逃跑。
關琛不急不緩地開始倒數,給他們留足了逃跑的余地。
藏起來也好,逃跑也好,反抗也好。
姚知漁藏進了某個服裝品牌的試衣間。確保自己短時間內不會被發現之后,她才有時間、有心情,當著鏡頭的面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琛哥怎么會是間諜呢?這說不過去啊!……她似乎接受不了現實。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上面寫著嗯?發件人是個陌生的號碼。
莫非是在“監獄”的小伙伴?姚知漁這樣猜著,試衣間外面隱隱傳來一些動靜。姚知漁立馬屏住呼吸,同時也讓攝像師關掉照明燈,不要說話。過了一會兒,那聲音越發清晰。是關琛說話的聲音,跑近了又跑遠。姚知漁等了一會兒,沒有被發現。剛松了一口氣,短信又發來一條,你的攝像師怎么沒帶走?
攝像師?什么攝像師?姚知漁不明所以。然而下一條短信很快跟進,你的攝像師剛才去上了個廁所,回來說是找不到你了。還附贈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扛著機器的男人,在跟導演說著什么。姚知漁渾身一寒,一股冷意從頭皮竄到腳尖。印象里,那個男人的外形和服裝,是屬于負責跟拍她拍了一天的攝像師。如果那個是她的攝像師,那她身邊的這個……短信接而連三地發了過來,我們調了監控,你邊上那個是誰?,不要說話!、保持別動!,他不是節目組的人!,把屏幕蓋住,我們馬上來救你!……
邊上,攝像師感覺到了姚知漁的緊張,想去拍上面的內容,姚知漁蓋住了屏幕。攝像師疑惑,問她怎么了。姚知漁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看對方的眼,低聲說,沒怎么,只是想轉移陣地,換個地方藏……她打開試衣間的門,腳步凌亂地走了出去。沒走幾步,遠遠地看到關琛在閑逛。攝像師提前做好了跟姚知漁一起轉身逃跑的準備,以免跟不上拍攝。結果剛一邁步,姚知漁便跳到了鏡頭外面——她朝著逃跑的反方向,往關琛在的地方沖了過去。
姚知漁扎進了關琛的懷里,琛哥琛哥琛哥,快救我救我!
關琛心疼姚知漁這個樣子,連忙安撫著她,說沒事沒事,都是我編的。照片也是早上時候拍的。
……我那個攝像不是……嗯?姚知漁抬起頭,一臉茫然。
關琛嗞地一下,撕下了姚知漁的姓名牌,然后把她抱起來,放到了邊上的長椅上。
廣播不失時機地宣布:姚知漁!淘汰!姚知漁!淘汰!
姚知漁終于想明白一切。她拼命拍著關琛的,一邊大聲說自己差點被嚇死了。
關琛挨了幾十拳之后,準備繼續狩獵其他獵物了,走之前他說,那個號碼是我的新號碼,使用頻率用得比老號碼多,你存一下。
姚知漁氣鼓鼓拿出手機,雙手忙著存號碼,只好讓關琛溜走了。
關琛和姚知漁的動靜并沒有遮掩,他感覺到了遠處窺探的視線。轉頭一看,果然,臟辮男趴在二樓的欄桿上,正緊張兮兮地盯著這邊。
臟辮男選的視野很好,如果要從樓梯上去,那就得繞一大圈。等繞完過去,指不定就丟了蹤跡。
但這難不倒關琛。
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說完,關琛幾個沖刺,就跳到了邊上的一根柱子上,然后攀著柱子爬了一米,再一蹬一躍,雙手抓到了二樓的欄桿底部。然后利用上肢力量,把自己往上拉,順利爬到了二樓。
工作人員們還處于心驚肉跳的狀態,短短幾秒鐘,關琛卻已經朝著同一層的臟辮男追了過去。
臟辮男崩潰了,邊跑邊喊:有必要這么拼嗎?琛哥!有必要嗎?!
關琛的攝像師被舍棄在一樓,等到他氣喘吁吁找到關琛的時候,關琛在三樓的樓道里,抓住了臟辮男。
藏的,跑的,都被關琛抓到了。
金館長出現在了一樓,跟關琛約戰,他選擇了反抗,想堂堂正正擊敗間諜。
一切就跟電影里演的一樣,正邪對決,正義用了一番功夫,雖說受了點傷,但還是邪不壓正。
可惜現實不是電影。
關琛接受金館長的約戰之后,來到了一樓休息區的正中央。
聽說你學過格斗?關琛問金館長。
金館長給自己的產業打了個廣告,說自己的健身房有格斗教練,他跟著學了點。
那我就放心了。關琛說。
金館長懶得聽他挑釁,直接近身,雙手抓了上來。
關琛沒有躲開,兩人捉住對方的胳膊,呈對峙狀。這樣的局面并沒保持多久。力氣的確很大,但是重心太笨了。關琛確認了謝勁竹的說法,但并不怎么在意。在摔跤的領域,練過和沒練過,天壤之別。
關琛帶著金館長轉了幾個圈,胳膊甩了幾下。金館長立刻變得不穩起來。
“摔跤是街斗第一實用的運動。而摔跤對決的第一步,是掌握對手的重心。”刺頭韓直直地盯著關琛的動作,在判斷關琛的摔跤水平,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關琛至少練了十年,他上次輸得不怨。“關琛應該有很多辦法摔倒對方的,但那樣容易把背交出去,所以,他最后的辦法是……”
刺頭韓下意識,手猛地往后一拽。
畫面里,關琛拖著金館長的雙手,猛地向后一跳,同時利用自重,把金館長帶到了地面。
金館長不能讓下巴著地,于是本能地用手撐住了地面。
他的手在地面,而關琛的手,還在金館長身上。
關琛像是熱情的良好市民,攬住了金館長的腦袋,然后往地上一躺。
不好意思。斷頭臺了。關琛死死地把金館長的腦袋扣在懷里。
金館長猛烈地掙扎著,面容痛苦。
關琛雖然沒有全力施壓,但他的那只絞殺手,手腕的骨頭——橈骨莖突,卡在金館長的喉結部位。
金館長整個后背像一個富饒的山脈,起起伏伏的肌肉上面,是美味的姓名牌。
關琛張開嘴,咬住這張姓名牌,緩緩撕下。
整個對決,耗時不過半分鐘。
有必要嗎……金館長一臉呆滯地躺在了地上,似乎喪失了生的意志。
這話也是所有觀眾以及節目組想問的。
今天一整天下來,關琛的表現都還好,雖然毛巾擰鐵,嘴藏刀片,肉眼辨陷阱什么的,厲害是厲害,但還在正常人的范疇內。
現在剝離了間諜身份,火力全開的關琛,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設。
這到底是哪里的怪物……
到了監獄里,迎接關琛的,是大家的埋怨和憤怒。
關琛十分享受這樣反派的待遇,一臉微笑地看著大家。
結束前,黃進跟關琛說:最后給電影再做個宣傳吧。
關琛想了想,說:
這是我的第一部電影,其實在拍完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想不想當演員。
人,沒有同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我年輕的時候,以為誰也不懂自己,所以放棄了很多珍貴的關系。后來突然聽到有個人說他能懂我,便急急忙忙對他死心塌地,讓我做什么我都同意。最后的結果不是很好,我走了很多的彎路,也幾乎毀了自己的生命。
我在看到《警察的故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差點哭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故事,怎么會有這樣的角色,我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想。
有時候,金錢不是良藥,快樂也不是良藥,故事是良藥。這個故事撫平了我很多的傷口,讓我明白,“記憶的考古學,是從另一個世界中發掘文物,代價是犧牲此世”。
我的人生已經走了很大的彎路,回不到過去,也沒必要回去了,但是這個世界上,我想一定還有很多年輕的我。如果我把這個故事演出來,是不是能夠早點幫到很多人呢?
想為這個世界做點有意義的好事,所以演完這部電影之后,我決定當一個演員。
在快三十歲的年紀,當演員,爭名奪利都算晚了。但是我不在乎能賺到多少錢,也不在乎能出多大的名氣。我只希望,我的故事,我演的故事,能成為一些人的良藥。
當然我知道,改變一個人,是很傲慢的想法。藍鯨的老板跟我說,不要奢求去改變別人什么,只要自己做到自己說的,我的存在,就會成為一顆種子。
我會好好生活下去,希望看過電影的那些同類,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關琛湊近了鏡頭說,皺著眉大聲說:
如果你覺得因為各種原因,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就那樣了。
那么,快點來看我的電影!對,說得就是你!
屏幕外,刺頭韓怔怔地望著屏幕,看著關琛。
透過鏡頭,他恍惚覺得,關琛的那些話,全都是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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