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俊平打電話回老家。
夾河村還沒通電話,電話是打到公社的。
讓公社通知父親,約定一個時間,再打電話過去。
總之很麻煩。
不過,再怎么麻煩,也比寫信,打電報方便。
好在張俊平的老爹,還有他這個全公社文革后第一個大學生,還是比較出名。
所以公社里的人,很客氣,專門派人到夾河村去送信。
張俊平等了兩個小時,再次打過去,電話那頭,接電話的就變成了老爹。
“喂!是老大嗎?”是老爹張英堯一貫的大嗓門。
母親曾經說過,老爹在南門說話,北門都能聽到。
“達,是我!您和我娘身體挺好的吧?”
“好,我和你娘身體都杠好,你不用掛念著,你打電話什么事?”張英堯心疼電話費,所以不愿意多訴家常,直接開口問道。
張俊平也知道老爹的心思,于是直接說事,“達,你把大姐、大姐夫還有妮妮妞妞的戶籍資料寄給我。”
“你要戶籍資料干什么?”
“我大姐懷孕了,我準備找關系把大姐一家的戶口遷到香江去。”
“你姐懷孕了?怎么可能?”電話那頭傳來老爹的驚呼聲。
張俊平苦笑,懷孕是重點嗎?重點不應該是遷戶口嗎?
“達,我大姐真懷孕了,剛查出來。”
“這……這……太好了!老大,你真能把你大姐的戶口遷到香江去?我聽說香江那邊沒有計劃生育。”張英堯一拍大腿,高聲喊道。
大閨女為了支持他的工作,跑去結扎,是張英堯心中一個說不出的痛楚。
別看他咋咋呼呼的,可是骨子里和普通老百姓一樣,也認為沒有男孩子,就是斷子絕孫,所以心里一直都感覺對不起閨女,對不起親家。
“香江沒有計劃生育,所以我才準備把大姐一家的戶口遷到香江去。”張俊平沒有解釋,把大姐的戶口遷到香江,通過香江公司控股家具廠的事情,也解釋不清楚,所以干脆順著老爹的話來說。
“好!太好了!老大,你這事辦的好!
我明天。
我下午就給你把戶籍資料寄過去。”張英堯大聲喊道。
喊完,張英堯又想起一件事,繼續扯著嗓門喊道:“對了,說到香江,你林叔來信了。
他在香江混的還不錯,你到了香江,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林叔。”
“林叔?”張俊平在腦子里回憶了好一會,才隱約想起有這么一個人。
林叔,是老爹的戰友,有過命的交情。
按照老爹的說法,林叔的命的老爹救得,要不是老爹把他從戰場上背下來,林叔命就沒了。
說起來,張俊平和林叔還有點親戚關系。
林叔的愛人是母親的表妹,所以張俊平要叫林叔表姨夫,只不過因為老爹這層關系,所以都是叫林叔。
后來,在文革初期,他剛六七歲的時候,林叔舉家遷往了香江據說是去繼承遺產的。
“哦,對了!你林叔也是開家具廠的,你去了多和你林叔學習學習。”張英堯想了想,又補充道。
“知道了,達!”張俊平也沒反駁,直接答應下來。
雖然,他認為,和那位林叔沒啥好學的,他腦子里知道的家具經營策略,家具樣式,夠林叔學個一二十年的。
只是,這話沒法說。
“達,等放暑假,您和我娘帶著老二老三他們來北京看看吧。
也讓老二老三他們漲漲見識,給他們增加一點讀書的動力。”張俊平知道,要是說讓父母過來玩,他們肯定不同意。
不舍的那個錢,所以,張俊平用讓二弟三弟長見識,開眼界,增加學習動力作為借口。
“再說吧!現在村里太忙了!
我給你說,咱們村現在可了不起。
今年咱們張家開了養豬場,養了一百多頭豬。
董家那邊也跟著咱們學,也搞養殖,養了一千多只雞。
另外,村里還按照你畫的圖紙,建了三個大棚。
如果,收入真向你說的那么好,等下半年,就再多建幾個……”張英堯絮絮叨叨的說著村里的變化。
張俊平聽的很高興,村里的變化都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張俊平聽著老爹的話,心里很有成就感。
畢竟這些都是他的主意。
掛了電話,張俊平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家具廠。
“張老弟,您回來了。”李成儒正在院子里,和杜師傅聊天,看到張俊平,頓時露出驚喜又謙卑的笑容迎了上來。
“李哥來了!怎么樣?門店找到了嗎?”
“找到了!
在西單牌樓那邊,西長安街街道有一棟三層的門面樓,我去看了一眼,那位置相當不錯。”李成儒露出慣有的憨厚的笑容。
“西單牌樓?那不錯啊!
還是李哥人脈廣,我之前想著在西單牌樓弄一間家具門市,結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張俊平嘴上夸獎著,心里卻忍不住感慨,歷史的慣性之大。
哪怕提前了七年之久,李成儒租的門面店,依然選擇了西單。
而且,聽李成儒的描述,就是他后世開的特別特服裝店的地方。
“張老弟,我今天過來是因為,云石到貨場了,您看什么時候運過來。”
“云石到了?”張俊平有些意外,也多少有一點欣喜。
如今,張俊平手底下的事情太多,沒時間去修理那些鑲嵌云石的古家具,所以暫時也就用不到這些云石。
想了想,張俊平開口說道:“送到勁松那邊的新廠區吧。”
勁松新廠區那邊,圍墻已經建好,放別的可能怕被偷,可是云石不怕。
說白了,就是一堆花紋比較好看石頭。
這年頭,還真沒人會去偷幾塊沒用的石頭。
“好嘞!那位這就去貨場,找車把云石送到新廠區。”李成儒雷厲風行,嘴上說著,立馬就轉身離開。
看著風風火火離去的李成儒,張俊平無語的搖搖頭。
還真是個急性子。
“張廠長,有幾個老兄弟想來廠里上班,您看還需要人嘛?”杜師傅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張俊平和李成儒說話,直到李成儒走了,才湊過來對張俊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