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你是說現在飛機沒人接手？”電話里，運控那邊極度詫異地聽完秦宗陽說完飛機情況之后，整個人陷入一種深深的迷茫之中。
秦宗陽倚在廊橋工作人員出口的樓梯上，有氣無力道：“別說人家機務了，清潔大媽都不肯去，現在客艙里就跟裝著生化武器似的，誰能進去？對了，機場那邊還要撤廊橋，你們自己跟機場方面聯系吧。”
時間往回撥一撥......
剛剛緩過一個口氣的秦宗陽親自跟機場人員好說歹說，卻是根本沒有半點兒作用。機場這邊維護和保障人員沒有一個愿意進去的。后來，機場這邊還真送過來一批簡易的防毒面具，然而清潔大媽們戴著面具進去。有了面具，味兒確實稀薄了很多，可是望著艙內各個角落以及座椅上散落的各種各樣的嘔吐物，那股子視覺沖擊直接震撼了清潔大媽們的心靈，當場就有至少一半以上的清潔大媽繃不住了，硬憋著往外跑，跑到艙外之后，趕緊摘下面具，一頓嘔吐。
剩下的少量清潔大媽雖然沒有表現得那么不堪，但是胃部也是一陣翻騰，艱難地退出艙內，直接跟秦宗陽表示自己這清潔隊絕對不會再進去了。
清潔隊的大媽們收拾好大垃圾袋，罵罵咧咧地下了廊橋，只留著星游6411的一眾機組成員直接在當場傻眼了。
而清潔隊大媽下去沒多久，做完繞機檢查的機務也上來了。
機務一上來就發現四道杠的機長竟是就在廊橋上，還笑著打招呼：“機長，剛我讓你們松剎車，你們也沒回復我啊。”
機務在擺好輪擋之后就聯系駕駛艙讓機組可以松剎車了，可是喊了半天，上面卻是沒有一點兒回應的聲音。
秦宗陽臉色一僵，他剛先出去了，而徐顯很快也隨之逃離出來，駕駛艙里一個人都沒有，哪里還能回復機務？
他瞄了眼不遠處仰著頭對著空調出風口的徐顯，尷尬地一笑：“這個......這個飛機出了一些狀況，所以剛才駕駛艙里沒人。”
機務一驚：“飛機咋啦？”
說出這句話時，機務鼻子動了動：“什么味道？”
機務鼻子嗅了嗅，疑惑地朝著艙門口看了眼，腳步邁動，望著艙門口走去。
“哎......別......”秦宗陽原準備喊住機務，不過想想讓機務自己體會一下世道的險惡也好。
果然，數秒之后，伴隨著強烈干嘔反應的機務跑了回來，他指著機艙驚恐道：“飛機怎么了？什么味啊，太嗆人了。”
這個機務還只是在艙門口稍微停留了下，并沒有呼吸過多的酸臭氣味，所以僅僅是出現了比較明顯的干嘔反應。
但是，不過是“驚鴻一瞥”，那股子無比上頭的氣味已然給機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就是我說的飛機出的狀況，你說咋辦吧！”秦宗陽一攤手，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機務。
機務一下子懵了：“這是嘔吐物吧，不是機械故障啊，哪是我管的地方？這你要找清潔隊啊！”
“清潔隊？清潔隊罷工了呀。”秦宗陽嘆了一口氣。
機務立時后退兩步，與秦宗陽拉開一段距離：“機長，那我就愛莫能助了。現在我實在是進不去做檢查。你看這樣好吧，等你們艙內清潔做好之后，你們跟塔臺說一下，我就趕過來，行不？”
機務這番話明顯是把自己給擇干凈了。
“那......那飛機就這么不管了？”秦宗陽飛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也有些不曉得該干嘛了。
別說秦宗陽了，機務也是束手無策：“機長吶，要不等會兒吧，先給飛機散散味，然后你們跟家里聯系一下，問問意見？”
現在整個飛機艙內就是一個巨大的生化武器，凡是靠近艙門口的人，必定只是嘔吐不止一個下場，那味兒實在是太沖了。
甚至于，機務覺得凡是碳基生物都忍受不住艙內的酸臭。這是解決不了的死結。
“這得散多久啊？”秦宗陽摩挲著自己的胡渣：“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先回去吧，我跟家里說說。”
機務一聽秦宗陽松了口，那真是如蒙大赦，推開廊橋的小門，逃命似的往外溜。這機務也算是老機務了，干了十幾年的機務工作了，遇到這種事情還真是頭一遭。
“師父，機務也沒轍啊？”緩過來的徐顯走近秦宗陽：“要我打電話問問家里不？”
“他們能有什么辦法？”秦宗陽苦笑道，掃了一圈不遠處跟抽了魂魄似的乘務組，他嘖嘖稱奇：“今天怕是鬧了一個大笑話了。”
正在此時，同樣是緩過勁來的廊橋操作員也湊近過來，對著秦宗陽說道：“機長，機場那邊問你們有沒有處置的辦法，要是暫時沒有主意的話，我就要先撤了廊橋了。”
“撤廊橋？干嘛撤廊橋？”秦宗陽本就被清潔隊和機務“罷工”的事情搞得心亂如麻，現在廊橋又要撤了，那他們去哪里待著？進飛機不成？那是人能待著的地兒？
廊橋操作員很是為難道：“機長，要是再不撤，整個廊橋都要被熏臭了，這后面還有航班呢。”
“這......”秦宗陽一時語塞，自己這飛機現在成了人嫌狗厭的玩意兒了不成？
現在廊橋和正連著艙門口的，要是保持長時間連接，艙內溢出來的異味很可能會充斥在廊橋的各個角落，把廊橋熏臭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幫忙聯系拖車，把飛機拖到另外的一個遠機位，這個機位一會兒還沒有別的飛機要用。”
秦宗陽臉色微微有些尷尬，這不僅僅是要撤廊橋，還要把他們趕到遠機位去啊。
這一連串的操作讓得秦宗陽明白現在他們就是人見人煩的主，無奈之下還是要跟家里運控說說情況，看看他們有什么辦法。
結果秦宗陽跟運控一打電話，運控那邊也是懵圈了。
“秦總，你讓他們先別撤廊橋，我們跟機場溝通一下。”運控那邊趕緊道。
秦宗陽一看現在這態勢，連忙吩咐運控：“現在整個機組的身體狀態都不太好，我看這飛機一時半會也弄不好了，你安排個住的地方，讓我們去休息一下，其他事情再說。”
剛剛徐顯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而一眾乘務組的情況比徐顯更加不堪，連站著都是搖搖欲墜，這狀態還能飛下去？
秦宗陽的意思是現在飛機清潔之類的工作肯定要消耗不少時間，在此期間內，正好安排個酒店讓機組人員洗漱休息一下。不然，待會兒就算飛機清潔好了，機組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也飛不了啊。
“秦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系比蘇的機場賓館。那邊條件一般，不過就是比較方便。如果秦總你不愿意住機場賓館，可能就需要比較長的聯系時間了。”運控那邊倒是好說話，一下子就同意了秦宗陽的提議，不過在休息地點的選擇上需要秦宗陽決定。
大多數機場都配有機場賓館，而是一般距離都很近，比蘇機場就有一個。不過，比蘇機場的機場賓館條件實在不怎么樣。而飛行員的住宿標準至少是三星酒店以上，比蘇機場賓館是達不到三星的標準的。
要是秦宗陽不愿意住比蘇機場賓館那也是符合要求的，運控也只能另找酒店。不過，機場賓館距離很近，進離場太方便了，所以運控征求了一下秦宗陽的意見，要是秦宗陽愿意住機場賓館，那他們也好安排。
“就機場賓館，又不是去享受的，趕緊找個地兒洗澡休息。”秦宗陽現在就想洗個熱水澡，然后躺床上睡一會兒，至于住宿標準有沒有三星，他沒精力再管了。
說著，秦宗陽朝著乘務組那邊吆喝了一聲：“待會兒進去把箱子收拾一下，咱們去機場賓館休息一下，這一身的味兒......”
機組人員的箱子還在飛機上，這些箱子肯定不能就丟在這邊，不然被誰拿了，那就麻煩得很了。不僅僅乘務組要拿，徐顯和秦宗陽也要拿。關鍵他們的證件啥的都還在里面，這些可是要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的。
“秦總，等會兒吧，我們喘口氣。”乘務長說道。
秦宗陽：“不急，他們還要安排一下，先緩口氣。”
秦宗陽應付完乘務長，接著跟運控道：“我們走后，這飛機咱們就不管了，隨你們安排折騰，你們弄好之后再聯系我們。這弄下來怎么也要兩個多小時吧......”
“兩個多小時......”運控頗為心虛：“秦總，比蘇機場跟咱們沒有合作，所以溝通起來比較麻煩，感覺兩個多小時都不夠......”
“那敢情好，我們可以睡個舒心覺了。”秦宗陽大喜：“趕緊安排吧，我們就在這邊等著。”
一切搞完，秦宗陽招呼來地服人員和廊橋操作員合計道：“我們這邊一會兒會有車過來接我們退場，等我們退場之后，你們是要撤廊橋還是拉遠機位，隨便你折騰，好吧？”
地服人員點點頭，總算是給出了個章程，不然就在這邊瞎等著也著實難受得緊，便是回道：“好的，機長！廊橋先不撤，等你們退場了再說。”
秦宗陽熱情地拍拍地服人員的后背：“就是這個理......”
“行，那機長我們先去上面等著。”地服決定還是去登機口那端等著，這邊里艙口雖然有些距離，異味比較稀薄，但是總歸還是有一些的，還是離著遠一點好。
說完，地服人員又跟乘務長那邊說了幾句話，便是準備跟著廊橋操作員先行離開。
當時，徐顯推了下秦宗陽：“師父，咱們就去機場賓館了？這邊就不用管了？”
“管個錘子，這是咱們能管的？在這邊站會兒，換換氣，然后手腳麻利點把箱子拿出來，走人！”秦宗陽笑嘻嘻道：“運控那邊說這邊機場跟咱們還沒有合作，事情還比較難辦，我感覺咱們有可能要等好久了。”
徐顯一攤手：“反正在酒店床上等，不礙事。”
就在徐顯跟秦宗陽扯淡之際，跟乘務長談好的地服人員領著廊橋操作員正好從徐顯身邊越過，往上走。
擦肩之時，地服人員的對講機忽然響起來了：“所有人員注意，通知到港飛機拉下遮光板，機坪人員撤回，候機樓人員驅離靠窗旅客，我再重復一遍......”
對講機中響起了現場指揮的焦急聲音，在這語氣之中也能感覺到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剛準備離開的地服人員的腳步戛然而止，她一個偏頭，正好對上看過來的徐顯的目光。二人目光相交沒多久，地服人員轉身望向機艙口位置，蹙了一下眉，接著拿起對講機道：“三號停機位，星游6411航班飛機出現特殊情況，可能無法拉下所有遮光板。”
現在艙內異味依舊極為濃郁，要是說快進快出地拿一下箱子，那還是勉強可以。可要是說再進去拉下所有遮光板，那就有些為難人了。
現場指揮那邊立馬回復道：“三號停機位乘客是否已經全部下完？”
“已經完成下客了。”
“那機組成員呢？”
“跟我在一起，在廊橋上。”
現場指揮明顯頓了一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片刻之后，對講機才是響起來聲音：“飛機里有大量嘔吐物，無法進入是吧？既然機組成員都在廊橋，那通知機組成員，一會兒機場會有特殊情況發生，不要拍照，你負責監督。”
很可能剛才現場指揮收到了別人送過來的星游6411飛機的情況，不過現場指揮說的不要拍照是幾個意思？
對講機中傳出來的現場指揮的言語顯得沒頭沒尾，聽者無不迷惑不已。
然而，徐顯有些捋清情況了。他猛地轉頭，透過廊橋的玻璃望向機坪一角，臉色大變。
“收到了，我會監督機組的......”地服人員回答道。
就在這時，徐顯有些震驚地聲音響起：“有戰斗機要在這邊迫降？”
徐顯離地服人員非常近，他的聲音很清晰地被對講機給收納進去了。
正當眾人還處于駭然之時，靜默許久的對講機那邊突然傳出一個有別于剛才現場指揮的低沉的聲音。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