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西南空軍選拔檢測基地......
一般來說，空軍選拔都要經過初選，復選和定選體檢。初選大部分是各地選拔中心到相應的市級行政區進行就地招生，體檢項目也比較簡單，一般做個眼科，耳鼻喉科，外科等幾個簡單的篩選。
符合初選要求的學員會在某一天集中送到當地的空軍選拔體檢站做復選。復選的檢查項目就多很多了，在這個環節就開始大批量淘汰人了。
相比于民航體檢選拔，空軍的體檢選拔就要嚴格很多了，淘汰率自然也是高出不少。
整個大區內所有通過復選體檢的學員會被統一到由空軍組織，在專業的空軍選拔檢測基地進行最后的定選體檢。
定選體檢涵蓋內科、外科、神經科、耳鼻喉科、眼科、放射科、超聲科、檢驗科、心電圖、腦電圖等全部十個科室的檢測項目，時間約莫需要一天。在通過這些檢查之后，第二天再進行體能測試和心理選拔測試以及前庭功能測試。
只要通過這所有的測試，才能算是真正通過空軍選拔體檢，計算下來，總共約莫一百二十個大大小小的關卡項目，是實實在在的優中選優。
如果按照常規的選拔流程，徐顯也是要從初選開始的。不過，徐顯的情況略微特殊，他屬于成熟飛行員，沒有必要再從最開始的初選起步，只是徐顯需要提交他的醫學檔案，選拔中心確認沒有問題之后，就可以免除徐顯的初選和復選。之前徐顯在上交登機牌的時候就跟秦宗陽說過，要他陪同去主任航醫那邊拿自己的醫學檔案，徐顯所要的醫學檔案就是為了免除初選和復選，不然他需要在初選和復選上花上不少額外時間，沒有這個必要。
民航的體檢標準是比空軍要稍微低一些，可是能通過民航體檢的飛行員還不至于連空軍復選都過不了。
果然，選拔中心在確認徐顯的醫學檔案沒有問題之后，直接給徐顯發了定選體檢的名額。
西南大區的空軍選拔檢測基地就是在蓉府，由于體檢開始的時間是在早上八點，徐顯還提前一天過去了。
徐顯也算是老飛行員了，雖然民航和軍航的體檢標準有些不同，但是體檢項目上還是大同小異的，只不過有些體檢項目的通過標準稍微高一些而已。
相比于大量的高中生參檢人員，徐顯的年紀在其中稍微顯得有些大了，只不過，徐顯面相比較嫩，也沒有老氣的氣質，因而在體檢的時候倒是沒有引來異樣的目光。
在前庭功能檢測房間，徐顯正準備接受最后的前庭功能檢測，而在房間角落處，葉青正在跟西南大區選拔中心主任霍少忠在閑聊。
前庭功能檢測房間很大，葉青跟霍少忠在角落里小聲說話，里面在接受檢測的學員倒是不會聽見。
“我說葉主任，像你這種大忙人怎么有時間過來看個空軍的體檢選拔了？”霍少忠揶揄道。不久之前，洛航工業的先進技術研發部主任退休了，葉青不出意外地接任了主任的職位，成為了洛航工業歷史上最年輕的部門一把手，而且先進技術研發部還是洛航工業的核心部門，其中意義又是不一樣了，由此可見，葉青是何等的前途無量。
葉青嘴朝徐顯努了努：“還不就是那個人，一會兒他通過檢查，我直接把人帶走。”
“直接帶走？去哪兒？”霍少忠愣了一下：“不對，那個小伙子不會就是你之前一直到處嚷嚷的飛行天才吧？”
從很久之前開始，葉青就開始到處宣揚說自己找到了一個飛行上的天縱奇才，已經嚷嚷很久了，可是一直未見真人，很多人以為葉青是在瞎吵吵，沒想到今天能得見真人了。
“對啊！是不是一看就是就是靈氣十足的模樣？”葉青得意道：“我說霍主任，這人的檔案你給我特事特辦，趕緊送到洛航機隊那邊，我們等著給他上工籍呢！”
一旦通過定選體檢，就會形成空軍學員的檔案。一般情況下，這個檔案會有選拔中心集中送到航空飛行學校，由專人保管，而非由學員自己保管。
不過，徐顯的情況不太一樣，他如果通過檢查，不會到航空飛行學校進行飛行訓練，而是直接送到洛航工業的機隊那邊，那徐顯的檔案自然也要跟著過去。
“我說為啥你特地過來呢，原來是準備直接搶人去洛航機隊，嘖嘖嘖，人家都是到航校那邊搶人，你到選拔中心搶人，也是厲害得不行了。”霍少忠嘖嘖稱奇道。
一般各個大區空軍都是在空軍航校畢業時分到航線去搶人的，葉青卻是直接來選拔中心搶人，也是難得一見了。
“什么搶人？說得這么難聽，我跟徐顯已經說好了，這叫你情我愿，你要搞明白其中區別，別說得我跟土匪似的。”葉青眼皮一翻：“剛我跟你說的檔案的事情，你可得記著啊，我急得很。”
“我說葉青啊，你雖然是洛航工業的研究人員，但是本質上還是西空的人啊，要是發現什么飛行上的好苗子不往著西空送，咋就老想著洛航工業呢？洛航工業那只是后媽，西空才是親媽，知道不？”霍少忠語重心長起來：“葉青，你曉得不？”
“什么親媽后媽的，我有自己的打算。西空那邊再怎么說都是軍隊規矩，特事特辦的難度比較大，徐顯要在里面熬上一段時間才能出頭，我等不及了。而洛航機隊那邊可操作空間就大多了，在洛航工業的機隊，我可以保證徐顯有在西空兩倍的訓練時間，光是這一點，就是拒絕不了的。”葉青煩躁道。
在部隊里最講究規矩，就算是再天才的人，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也需要熬時間，熬經歷，然而葉青現在最等不及的就是時間。另外，由于戰斗機龐大的燃油消耗量，普通空軍飛行員的飛行訓練時間其實沒有那么多，估摸著一年也就兩百個小時。對于普通戰斗機飛行員，一年兩百個小時算是比較正常的訓練量，可是對希望徐顯能盡快成材的葉青來說，一年兩百小時的訓練量遠遠不夠。再天才的人沒有足夠的訓練市場，也無法快速成長，總不能冥想訓練吧？
如果徐顯進的是西空，就算自己強力推薦，徐顯所受的資源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產生傾斜，而葉青是沒有能力影響西空的決定的。相反，葉青的身份卻可以相對明顯地影響洛航工業機隊的決定，他可以給徐顯一個個性化的培養方案。
“是這樣嗎？你似乎很看好這個叫徐顯的啊！”霍少忠撇撇嘴，拿出平板開始查找徐顯體檢結果。
正當霍少忠跟葉青閑聊之際，徐顯前面那個受測試的學員主動喊停了測試，在解下固定身體的壓帶之后，整個人就像骨頭都被抽去一般從椅子上癱坐下來，臉色更是猶如金紙般透出一種不正常的光彩。
“這么夸張？”徐顯離這個學員的距離不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學員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
“嘔！”
徐顯看得心驚肉跳的時候，那個學員忽地發出一陣劇烈的干嘔聲，同時捂住嘴，仿佛下一刻就有東西要噴吐而出。
那學員眼看就要吐出來了，本能地想要沖到房間外面去，可是出去的路徑正巧就對著徐顯這邊。
“我去，你別過來啊！”徐顯整個人都驚住了，眼睜睜地望著一顆“定時炸彈”似的人朝著自己這邊直挺挺地沖過來，頭皮都麻了。
徐顯感覺這人根本就撐不到跑到房間外面，他不過愣了半秒，清醒過來之后，就準備拔腿就跑，穢物濺身的下場，徐顯是萬萬不想經歷的。
不過，顯然負責這個測試的醫生經驗很足，就在那學員起步的一剎那，左手探出，一把扣住學員的肩膀，旋即略微用力一拉，學員的身體就跟陀螺似的被帶著打了個圈朝向了醫生身側。
在醫生身邊正好就放著一個垃圾桶，似乎這就是準備好的，學員轉了個圈，臉正正好好對向了垃圾桶，接著就是持續不斷的嘔吐聲。
見怪不怪的醫生嘖嘖嘴：“今天能不能過十個都是問題喲，一年不如一年。”
面對醫生的淡淡的嘲諷，徐顯根本沒有一點兒不爽的心思。因為在更前面的幾個學員沒一個合格的，唯一一個撐到最后的學員在最后的平衡性檢查時沒有通過，非常可惜。
原本徐顯覺得轉椅嘛，又不是沒轉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即便多些花樣，什么左右轉，什么前后轉，花里胡哨的，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血淋淋的現實表明，徐顯想得好像有點兒簡單了。
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啊！
這時候，徐顯前面的一位學員還在吐著，不過已經不必管他了，他已經完成了前庭功能測試下來了，終于是輪到徐顯了。
徐顯咯噔一下，只得依著前面人的樣子，將口袋里的手機還有一些雜物先行拿出來，省得一會兒不小心給甩出來。
所謂的前庭功能測試也就是常見的轉椅，只不過這次的轉椅明顯跟常規的轉椅不太一樣。徐顯在以前民航的招飛體檢時也曾坐過轉椅，倒是不覺得有什么陌生的感覺，只是這次空軍選拔的轉椅跟民航的坐的轉椅多有不同，至少在構造上更復雜。
“這個轉椅一會兒會以一秒兩圈的速度進行順時針旋轉，一共轉一百圈，之后進行左右傾斜測試，即座椅左右偏轉三十度，左右各轉二十圈，最后進行前后傾斜測試，同樣是前后偏轉三十度，前后各二十圈。”負責體檢的醫生粗略地跟徐顯講了一下待會兒要進行的測試內容，這次過來的大部分學員跟徐顯不一樣，沒有一點兒飛行的經歷，有的估計連轉椅是什么都不曉得，所以有必要在測試之前進行必要的講解，給予受測試人員適當的心理準備。其實，在上一個學員做檢測的時候，醫生就給他講解過相同的內容，被徐顯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去。
原本徐顯還覺著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能有什么難度？可前車之鑒已經顯示這新玩意轉椅好像很是難搞。
醫生跟徐顯粗略講解了一下測試內容，接著瞄了下徐顯的口袋：“確認東西都拿出來了？別到時候甩出來砸到別人。”
徐顯直接將口袋外翻出來，確認沒有東西之后，醫生才是朝著徐顯招招手，又指了指轉椅：“坐上去吧。”
“哦！”徐顯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心情忐忑地坐上轉椅。
等徐顯剛坐上轉椅，醫生就從轉椅側邊拿出來一大捆電極裝置貼在徐顯身上，一邊還說道：“你也不用死撐著，我會監控你的胃電，心電，血壓，要是出現了明顯的異常數據，就算你沒有喊停，我一樣會中止測試。所以，死撐著除了傷了自己的身體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感覺到自己極限了，就出聲示意，知道了？”
“哦，好的。”徐顯雖然不曉得這一大串儀器是在測什么，可是總感覺不明覺厲的樣子：“那如果轉完了......”
“轉完了......”醫生一直轉椅旁邊地上貼著的一條黃色直線，大約有三四米的樣子，在直線盡頭還有一個黑板：“轉完了，順著直線走下去，在黑板上再劃下一條直線，明白了？”
剛才有一個學員就是倒在最后劃直線那一關，在黑板之前，那個學員手抖得連粉筆都抓不住了，哪里還能劃什么直線？頗有些可惜了。
說實話，徐顯還是有些虛的，前庭功能這玩意兒主要還是天生的，后天訓練所能取得的效果并不算很理想，而徐顯此前在民航招飛時的轉椅成績只能說一般，算不得多優秀。現在來一發比民航體檢還嚴格太多的空軍轉椅測試，他如何不心慌？
“你這小兄弟看上去不是很有信心啊！”霍少忠將徐顯的微表情盡收眼底，同時端著平板給葉青看：“還有，他的體能測試結果中下，心理選拔測試中下，都是堪堪合格的，不像是你說的那個什么飛行天才啊？”
“你知道什么？”葉青哼了一聲：“你不能看他現在的表現，要看他一年之前到現在的成長。一年之前，他穿著抗荷服在6G的載荷下就出現了黑視的情況。當時他的身體素質要是去參加體能測試鐵定就是下下等的結果。以他的懶惰性子，一年多的時間能升到中下等就算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至于什么心理選拔？在我看來，只要不是測出有極端心理問題的，那就都說得過去，這玩意兒還能有個高下之分？中庸心態的人就一定好，什么狗屁道理？”
在心理選拔中，測試結果顯示受檢人的心理越偏于中庸平和，則評級就越高。因為不少人覺得開戰斗機，心境平和穩定的人不會被情緒所左右，做出一些低級錯誤。
這個說法乍聽之下，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可是，過分強調中和，失了血性，那還叫軍人？所以也有些人對這個所謂的心理選拔測試嗤之以鼻，其中就有葉青。
徐顯身體素質一般，這次能堪堪達標都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至于心理選拔測試，徐顯這個人平時看不出來，可心底里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進攻主義者，在這個性格下，他的心理選拔測試評級怎么可能高？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認定這小兄弟是天才了？要是他過不了體檢，那不是他有問題，而是體檢標準設置得有問題是吧？”霍少忠皮笑肉不笑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差不多。”葉青面無表情道：“要不是洛航工業的機隊也受空軍節制，不然誰會來參加這個什么體檢？”
洛航工業的機隊雖然名義上不在空軍編制，但是國家政府怎么可能容許一個不受管制的戰斗機機隊的存在？所以，從根上來說，洛航工業的機隊還是處于空軍管轄之下，只不過擁有高度的自主權，不用遵守軍隊的那些規矩，可是在必要時間，洛航工業的機隊還是要聽空軍指揮，這點兒是不會變的。
基于此，洛航機隊即便擁有極大的自主權，卻不包括自主招飛的權力。所有洛航機隊的飛行員要不從空軍招成熟的飛行員，要不讓自己看中的學員先通過當地大區的空軍選拔，反正都要從空軍眼皮子底下走一遭才能進洛航機隊。
不然，洛航機隊自己招生，自己設置體檢，那不是要自立山頭，翻了天了？
“喲吼，你也別不服氣，你對體檢標準有意見，那只能說明你看好的這兄弟自己底子不硬，你瞧瞧他后面的那一個學員。”霍少忠指了指徐顯后面一個等待測試的學員的位置：“這小子叫陳戰，他老爹就是大名鼎鼎的陳國富，妥妥的飛行世家。西空在這小子還在初中的時候就看上他了，一直給養著，現在年紀夠了，立馬讓他過來參加體檢了。你看看人家的體檢結果，全是上上等，這是要直接進C42機隊的，未來之星啊！”
葉青陰陽怪氣起來：“直接進C42機隊？上面果然是想直接選拔一批高素質飛行學員來飛C42，而非從空軍成熟飛行員中改C42，嘖嘖嘖，一代新人換舊人，果然還是年輕人受寵啊！”
C42也就是之前葉青在比蘇機場飛的那架飛機，其基本型已經開始量產，不就之后就將服役。作為國內最先進的戰斗機，一般來說，空軍會選拔一批素質過硬的老飛行員進行改機型培訓，讓他們飛C42。
可是，早先就有傳聞。這次上面不想用老飛行員，而是準備在學員中挑一批底子好，天賦好的，訓練他們直接飛C42。
就是這一個不太按規矩的做法才讓葉青產生了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慨。
“也不是上面不愿意用老人，而是C42這型飛機的作戰思路已經大不一樣，老飛行員總有些舊的作戰思維，跟C42這樣的新時代飛機已經有些格格不入了。機會嘛，還是留給年輕人吧。”霍少忠解釋道：“說實話，比起你看中的那個徐顯，人家陳戰才是真正的飛行天才，西空那邊可就指著他爭臉了。”
“陳戰！我聽說過。”葉青點點頭：“父親是國家特級試飛員，虎父無犬子，那自然是要期待期待的。可是他以后成就如何，可不是靠著一張嘴來吹的，我倒是好奇你們都認為將來必定大放光彩的陳戰能不能比得上徐顯！”
“至少在這次體檢上，徐顯已經落了一頭了。”霍少忠一指徐顯：“你且看著.....陳戰的身體素質到底有多強悍，他才是真正的西空天才。”
葉青眼皮抬了抬：“那我拭目以待了。”
此時在轉椅上固定好了之后的徐顯在等醫生安裝好各種探測裝置后，給醫生打了個手勢：“我準備好了。”
“那行！”醫生點點頭：“如果......如果你覺得有余力，可以跟我說，我會逐漸提高旋轉速度，這樣你的成績也會更好。不過，切記一定好量力而行，千萬不要為了得到更好的評價而逞強。聽明白了嗎？”
在這個前庭功能測試中，偶爾會出現那么幾個天賦異稟的變態。別人坐轉椅下來，不是干嘔，就是頭暈眼花，或者狂出冷汗。他們做完一輪下來，跟沒事人一樣，為了篩選出這種人，醫生才特意囑咐徐顯，不過這種人太少，醫生也是例行說說而已。
“明白了，可以開始了。”徐顯說道。
“好！”只見醫生點開按鈕，轉椅立馬開始旋轉起來。
在轉椅之上，徐顯原本感覺還好，只是不久后，他感覺到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這說明轉椅還是處于起動階段，并沒有加速到一秒兩圈的速度。
“不好！”徐顯臉色一變，這旋轉速度好像有點兒太快了，他有點兒受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