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當這個名字灌入區域管制員耳中的時候，他直挺挺地愣住了，滿腔的火氣瞬間消弭，可是當他看到雷達屏幕上的天氣范圍之時，他還是在堅持自己的意見：“要是現在你們保持航跡，你們還需要飛行超過一百二十海里才能完全穿越天氣，航跡200的話，只需要飛行不到五十海里，這其中差別有多大？”
“五十海里？”駕駛艙中，機長不由地在導航頁面上分辨方向，同時結合氣象雷達來評判航跡200的飛行可能性。
說實話，如果按照區域管制給出的航跡200飛行，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且不說所要穿行的距離只有五十海里，這在動輒上百海里范圍的臺風區域中，已經算不得多遠的距離了。他仔細研究了氣象雷達的顯示，航跡200所經過的區域大部分是綠色陰影和黃色陰影的混雜，其中存在少量的紅色危險區域。不過，可以通過飛機的小范圍機動規避開來，因而那些顯示為紅色的區域其實影響不算特別大。
總體來說，從穿行距離和途徑區域天氣強度上，區域管制給出的這條路徑都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徐哥，咱們？”機長的意見是接受區域管制的指揮，這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穿行方案。而且，由于機載氣象雷達的探測范圍限制，他們無法窺見整片臺風區域的全貌，這在做穿行方案時是一個非常大的限制。因而，機長才傾向于接受管制員的指揮。
然而，徐顯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讓飛機陷入如今危險境地的人是誰？是誰該負這個責任？如果你搞明白這點，那就請你閉嘴！”
機長身子微微一顫，是啊，是誰讓飛機誤入臺風之中？以致于造成現在這般需要艱難抉擇的狀態？
沒錯，就是他！就是他這個責任機長！
雷達陰影，或者說是雷達盲區！他身為機長，卻沒有考慮到雷達陰影存在的可能性，而是一意孤行地認為氣象雷達顯示的無天氣區域就是安全的。
之所以會存在氣象雷達的陰影或者無法探測的盲區，這就涉及了氣象雷達的工作原理。
飛機上的機載氣象雷達是怎么探測天氣的？靠得是探測水滴的強度！氣象雷達通過發射的脈沖射頻信號，并且根據水滴的反射率，從而得到顯示圖像。
由于同等情況下，水滴的反射能力最強，因而氣象雷達對所有含水的天氣現象更加敏感。相反，冰晶之類的物體，反射能力不強，所以氣象雷達對冰晶，干冰雹和干雪的探測效果不算很好。至于不含明顯水滴的云，霧，風或者晴空顛簸以及閃電，氣象雷達是完全沒有探測能力的。
不過，大多數危險天氣都是伴隨著積雨云存在的，所以大部分情況下，氣象雷達即便對某些特定的天氣現象效果不好，可依舊可以保證飛行的安全。
唯一比較不好解決的就是晴空顛簸。晴空顛簸是可以獨立存在的，而且能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發生。對于不少顛簸傷人的事件，很多并非穿積雨云造成的，而是在遭遇晴空顛簸所引發的。
在萬米高空，萬里無云，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天氣環境下，卻能毫無預兆地出現嚴重顛簸。正是這種突然性，最是容易使得顛簸產生嚴重的后果。
可即便如此，以現在氣象雷達的功能，還是相當可靠的，除了雷達陰影的存在。
雷達陰影的本質就是氣象雷達發射的射頻能量信號無法穿過重降水的區域，這樣的情況下，氣象雷達自然就無法探測到某片區域了。
這個情況暫時還難以避免，因為即便氣象雷達不斷更新換代，但是其本質并沒有巨大的變化，還是通過氣象雷達發射的射頻信號的反射來完成探測。這樣的背景下，射頻信號無法穿過重降水區域而導致的雷達陰影就是無法避免的。
由于雷達陰影的區域常常伴隨著極為嚴重的降水，而且其中天氣強度不明，所以這片區域是非常危險的。不過，既然無法避免雷達陰影的存在，那就通過某些手段來警告飛行員雷達陰影的存在。在這種需求下，雷達陰影預警功能應運而生，也即PAC功能。
在氣象雷達的探測范圍設置在八十海里以內時，在存在雷達陰影的區域外圍會生成一個黃色的弧線，以此提醒飛行員這片區域是雷達陰影所在，切忌進入。
然而，這次機長和副駕駛因為臺風區域太大了，所以將氣象雷達的探測范圍都設置得比較大，一個在一百六十海里，一個更是在三百二十海里，而且從未更改過。正是因為這有些離譜的雷達使用，造成了機組始終沒有注意到雷達陰影預警。
之前，機長和副駕駛兩人看到的詭異的所謂“安全區域”，其實并非安全區域，而是雷達陰影所在，真正的危險所在。
機組二人將雷達陰影的危險區域當成安全的，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在此，機長就要負絕大部分責任。
正因為如此，在徐顯質疑機長的專業性的時候，機長竟是無法反駁，他也沒有理由反駁，畢竟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是他的錯誤決策讓整架飛機都置于了危險的境地。
眼見機長還有些廉恥之心，徐顯收回目光，直接再度確認自己的決定：“樂途5......641，航跡200......我們無法接受，申請保持航跡！”
“該死！你們不明白嗎？保持航跡的話，你們就是朝著臺風眼飛行，航跡200上我已經確認過了，并沒有大片的無法繞開的危險區域，你們為什么就無法接受呢？你是徐顯又如何，你難道就不會出錯？之前沖出跑道的人不是你，你以為自己永遠是對的？”這個區域管制員也是年輕人，血氣方剛，他才不管跟他說話的人是誰。徐顯？徐顯就永遠是對的，他們就要無條件服從他的所有指示？
他是管制員，也是保障飛行安全的一環，也要對飛機上的乘客負責。他不是徐顯的仆從，徐顯說什么，他就要照做。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并不覺得自己給出的穿越方案有任何問題？或者說，他無法理解徐顯保持航跡的意圖是什么？這不是往著臺風中心去嗎？
他才不會對徐顯的身份有任何顧忌，既然覺得徐顯說的有問題，他就必須提出來。
只不過，這個年輕氣盛的管制員表達自己堅持的方式或者語言著實有些過激了。
在管制員提到沖出跑道的事件之時，徐顯的臉色徹底陰冷了下來，這無疑就是在揭他的傷疤。沖出跑道事件雖然局方沒有將其定性為徐顯的責任，不過，只要一天沒有真相大白，人們會更加傾向于將責任分攤到徐顯身上。畢竟比起虛無縹緲的未知可能性，徐顯這個活生生的人更容易承擔責任，也更方便人們宣泄。
這種無意識的行為即便在民航圈子中也不是什么罕見的情況。
此刻，身在左座以及后面觀察員位置的副駕駛都能感覺到駕駛艙里面的溫度驟然墜入冰窖，那是身體可以感覺到的冰冷。
機長和副駕駛一時間噤若寒蟬。
“你難道就不會考慮到臺風的運動嗎？你以為臺風就是原地不動，而且不會發展的嗎？”徐顯沒有針對管制員所說的關于其沖出跑道的冒昧之言做出任何反擊，他的情緒便是那鏡面之水，在經過短暫的波動之后，再度恢復平靜，平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如果你就覺得足夠近的穿越方案就是最好的方案，可以的話，請你也閉上嘴！”
“臺風運動？”管制員渾身大震，幾乎是站立不穩，他換了一個操作臺，在鍵盤上按了幾下，隨即在另外一塊屏幕上開始生成臺風的預計運動路線。管制員在看到臺風的預計運動路徑之后，瞳孔之中溢出難以遏制的震驚：“怎么可能？”
根據臺風的預計運動路徑顯示，臺風會先行轉向西南，然而再拐到東邊去。這個預測數據是來自于氣象部門，具有極大的參考性。
如果真的一切如氣象部門給出的臺風預測路徑一般發展，那現在臺風就是在往著西南方向運動，正好跟航跡200大致是同一個方向。而且，現在臺風自身也在發展，也就是說它的影響范圍正在不斷變大。
這意味著什么？
如果樂途的飛機真的按照航跡200的方向飛行，飛機不僅要克服臺風運動的速度，還要考慮到臺風自身發展的速度。現在看著飛機只要飛過大約五十海里就能脫離天氣區域，可真要往那邊飛，絕對要比五十海里要遠很多，很多！
“你怎么會知道臺風的運動路徑，僅僅通過高空風是無法判斷臺風的整體運動運動路徑的。”管制員幾乎要瘋了，他無法想像徐顯是如何知道臺風的預測運動路徑的。
若是相對獨立的，或者范圍比較小的天氣系統，在通過觀察高空風的話，大致可以猜測到這個天氣系統的運動軌跡。可是，臺風系統的規模太大，其內部的高空風受到多種因素影響，其高空風的風向參考性就沒那么大了。
可是，如果不是通過高空風，身在駕駛艙里的機組為何能知道臺風的運動路徑？
無線電里，區域管制員的聲音充斥著不可置信，他想要答案。
正當這時，管制員身邊多出一個人，正是稍稍離開的值班主任。只見值班主任推了一下管制員：“怎么了？”
區域管制員一驚：“主任！”
也便在這時，徐顯的聲音傳來：“我們是否可以保持航跡，樂途5641？”
徐顯直接無視了管制員的問題，不過徐顯的聲音一響起，值班主任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徐顯？”
花城區域管制室的主任跟蓉府區域管制室的主任陳元是好朋友。在危險品泄露事件中，就是蓉府管制室的主任陳元指揮的徐顯，陳元經常將此事掛在嘴邊，津津樂道。受到好友陳元的影響，這個花城區域管制室的主任對徐顯有著天然上的關注，對他的聲音也比較熟悉。在徐顯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來的一刻，他就分辨出來了。
區域管制員用極為簡潔的話語將情況給值班主任說明了一下，包括徐顯對航跡200的穿越方案的否定理由。
“保持航跡？”此時大約了解情況的值班主任接過通話：“樂途5641，你們保持航跡的意圖是什么？”
他沒有問徐顯為什么在駕駛艙，按照規定，現在徐顯應該是暫停商業運行才對。然而，就是這么一個已經與民航絕緣的人卻出現在了無線電里，難道不是一種異常情況，可是值班主任根本問都不問的。
值班主任對徐顯的觀感和管制員對徐顯的觀感是不一樣的，或許是受到好友陳元的影響，或者就是他自己這么感覺。值班主任的潛意識里覺得徐顯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神，只要照著他說的話做就行。
只不過，徐顯保持航跡的決定實在是過于令人費解了，即便再怎么相信徐顯，他都需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駕駛艙中，徐顯按下發話按鈕：“保持航跡......當然是為了到達臺風中心！”
“臺風中心？我們不是已經快到臺風中心了嗎？”機長一片訝異地問道。
徐顯望了一眼機長：“你為什么感覺現在飛機就在臺風中心了？就因為現在顛簸比剛才弱了？你不知道真正的臺風中心甚至可以接近靜風嗎？現在是靜風嗎？現在只不過是臺風外圍與中心點之間的交界地方。”
“這......”機長一時無言以對，他只是大約知道臺風中心要比臺風外圍更加平靜，不過具體細節什么的，他其實并不是很了解。
在徐顯面前，他似乎就跟一個白癡一樣。他的不明白，為什么徐顯看上去什么都知道。
“你要到臺風中心，你確定能穿得過去？”值班主任疑問道。他大約能明白徐顯想要去臺風眼區的意圖了，可是關鍵是怎么穿越到那里。
徐顯一切早有想法：“現在這個臺風還處在發展階段，云墻區的垂直高度還不過十千米，我們應該還可以從上面繞過去。那么想要穿越到臺風眼區，只需要通過最后的一層螺旋雨帶區了。雖然最后那一層螺旋雨帶區可能強度會非常大，但是應該只要撐上很短的時間就行。至少我覺得比長時間在臺風外緣飛行要安全很多。”
“云墻區？螺旋雨帶區？”機長感覺自己可以聽得懂徐顯說的每一個字，但是連在一起就不明白了。云墻區和螺旋雨帶區似乎都是氣象學的專業名詞，可是從徐顯嘴里說出來，確實毫無違和的感覺。
別說機長不明所以，位于值班主任身邊的區域管制員同樣一頭霧水。他們是學管制的，不是學氣象的。可是，值班主任畢竟經驗豐富，竟是能接上徐顯的話：“可是即便最后一層的螺旋雨帶區，你也不一定能穿過去。”
在整個臺風系統中，最外圍和臺風眼區邊界的地方是風速最大的，而最后一層的螺旋雨帶區正是臺風眼區的邊界所在，整個臺風系統里風速最大的兩處地區之一，甚至說這邊會比臺風外圍風力更強。
這邊區域，雖然不算厚，穿越起來所需要的時間估計也就幾分鐘。但是那層極大風速的區域所能產生的破壞力太強了，飛機的機身結構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
至于徐顯所說的云墻區，那倒是有些道理的。對于很多完全發展，已經到了成熟階段的臺風系統而言。其云層高可以達到超過二十千米，這是民航飛機無法飛越過去的。即便是還處于發展階段的未成熟臺風都會至少有十五千米的垂直高度，這也是對民航飛機來說極為艱難的高度。
所以，對于民航飛機來說，想要從臺風頂層飛躍而過是不可能的。但是臺風外圍的云墻區則是比臺風系統頂層要低上一些。像這個還沒有完全發展成熟的臺風，其云墻區應該是不到十千米。
十千米的高度對民航飛機還說還是可以達到的。只要從云墻區上端和螺旋雨帶區的下方之間的空域穿行，那么亂流就不會那么強，天氣系統也相對穩定一些。至少到最后的一層垂直發展的螺旋雨帶區之前，徐顯的方案都是可行的。可問題就在穿越最后一層阻礙，值班主任并沒有信心，即便對方是徐顯。
“此間情境之下，你覺得還有完全沒有危險的方案？不過是取舍而已！就算是往外飛，照樣要穿過臺風外圍，那邊的危險度可不比臺風眼區的邊界弱。”徐顯倒是看得透徹：“我在這邊看不到臺風眼區的具體位置，但是我預料不差的話，在臺風眼區中間會有有一處機場，應該是章州機場。”
“果然如此！”值班主任瞳孔收縮，他的猜測跟徐顯的計劃似乎吻合得很好。
臺風眼區是整個臺風系統中最奇特的區域，跟機長之前所想的大致一樣，不過真正的臺風眼區風力極小，幾乎能達到靜風的標準，而且不僅風力小，甚至于連降水都沒有，天氣情況。
在臺風眼區主要還是充斥著向上的垂直氣流，水平方向的氣流活動幾乎不存在。這種氣象條件下，是非常適合落地的。
由于臺風系統的自身移動和擴展，往外飛所需要的路程和時間其實都是不可控的。因而，與其將希望放在不知道結果的往外飛，還不如往里飛。
正常來說，臺風眼區的直徑能達到接近四十公里。而對于這次規模更大的臺風來說，臺風眼區應該會更大。
而根據臺風的預計路徑，臺風眼區會經過一處機場，那便是章州機場。在臺風眼區的環境下，在章州機場備降，這就是徐顯的計劃。
值班主任此刻不由升起和剛才管制員一樣的疑問：“你似乎知道臺風的路徑走向啊，按理說，你的氣象雷達應該看不了臺風系統的整體移動走向才對？”
整個臺風系統的規模實在太大了，機載的氣象雷達無法窺得全貌，只見一角的情況下，飛行員是無法觀察到整個臺風系統的走向的。
然而，經過幾次對話，值班主任發現徐顯似乎對臺風的移動路徑了如指掌啊。
此刻，即便是機長和副駕駛也心生好奇。不過，徐顯卻是嘴唇動了動：“我覺得你們可以多看看新聞的。”
“新......新聞？”值班主任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之前在蓉府機場候機廳等待的時候，其中的電視屏幕上滾動播放著有關于臺風的新聞，其中就涉及了氣象部門關于臺風路徑的預測。
徐顯似乎對一切都不關心，然而他實際上都能看得見，都能聽得見，都能記得住！
“所以，你們有更好的方案嗎？”徐顯淡淡地問道：“沒有的話，我就保持航跡了。”
值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樂途5641，可以保持航跡，下降報！”
在穿過云墻區之后，臨近垂直的螺旋雨帶區之前，徐顯的飛機肯定要下降。不然在高高度環境下，飛機的載荷余度很低，稍微強烈些的顛簸就能使得飛機失速或者超速，很難進行控制。只有在低空環境下，飛機能夠承受的亂流波動才能更大一些。
徐顯怔了一下，旋即嘴角微微掀起，看起來跟他通話的這個管制員也是懂行的。還知道不久之后他會從低空穿越螺旋雨帶區。
“那我先上高度11300米......”徐顯申請道。現在他們高度是在9500米，徐顯覺得還不夠高，他必須要確保能從云墻區頂端繞過。
“可以上高度11300米，下降報。”值班主任說道：“我會幫你們聯系章州機場的。”
由于臺風的存在，南部所有在臺風路徑上的機場基本全關閉了，章州機場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徐顯的想法是備降章州機場，那么他就需要提前聯系章州機場，讓章州機場方面重新開放。
“好的！”徐顯沒有多說什么。現在整個花城區域的空域的各個高度估計都沒幾架飛機了，空域都是空閑的，基本想怎么飛就怎么飛。
說著，徐顯調好11300米的英制高度，采用垂直導航的方式進行爬升。不過，計算機算出來的爬升速度達到了0.78馬赫，在如此混亂的天氣條件下，徐顯感覺這個速度有些偏高了，于是進行速度干預，改為了0.76馬赫的速度爬升，正好這樣還能提高上升率，讓飛機可以更快地達到指定高度。
隨著飛機轉入爬升狀態，徐顯眼皮耷拉著跟后面的副駕駛說道：“待會兒，轉入下降之后，隨時準備戴上氧氣面罩，到時候你動作慢了，我可沒時間管你。”
“氧氣面罩？”副駕駛瞄了眼增壓面板：“增壓沒問題啊？”
“沒問題？”徐顯指了下滿是裂紋的右一風擋：“你覺得這個風擋還能承受幾次雹擊？”
副駕駛恍然點頭：“我知道了。”
冰雹在高高度環境下，即便是存在的，體積也不會很大，傷害能力自然也不算很大。可隨著冰雹從高空下落，吸附水滴之后，體積會越來越大，所以低空環境下，冰雹的體積更大，其傷害能力自然也更強。如今右一風擋保守估計最外層的玻璃已經碎了，中間那層還不知道，基本無法再承受一次大冰雹的撞擊。
等到待會兒下降后，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到大冰雹的撞擊，這也就意味著右一風擋隨時會完全破裂。那時候，在風擋破裂的情況下，沒有氧氣面罩的幫助，人很容易就會缺氧。
即便高度在一萬英尺以下，氧氣濃度理論上是可以供給足夠的氧氣。可是，飛機速度太快，沖擊而入的氣流也會使得人在自然呼吸的情況下，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
所以，最為保險的情況是隨時做好戴上氧氣面罩的準備。
“還有，看一下航圖。到時候，我們先下航圖安全高度，看具體情況再說。”徐顯交代道。
“好的，好的！”看航圖這種事兒肯定是副駕駛來做的，他便是滿口答應下來。不過，隨著高度的上升，飛機越來越接近螺旋雨帶區的水平延展面，雨勢越來越大，耳邊雨水沖擊到機身的聲音愈發激烈，聲勢極為駭人。
此間臺風怕是要帶來海量的雨水......
忽地，后面的副駕駛莫名地來了一句：“雨這么大，發動機應該沒問題吧，不會被澆滅吧？”
徐顯心里一咯噔，不過很快將這種異樣的情緒壓下：“發動機有導流槽，沒事的。”
這句話看似是說給副駕駛聽的，實則更像是說服他自己。發動機核心機內部溫度足有上千度，就算有雨水進入也會瞬間汽化，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更別說，發動機附有雨水導流槽，可以將大部分雨水排出去。
應該......不會這么什么大問題。
只不過，這次雨勢確實有些創紀錄了。徐顯也算是飛了好幾年了，可是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雨，真的像是從天上往下倒水。
“沒問題是吧......”副駕駛稍稍有些安心，只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到上DU的顯示時，眉頭不由皺了一下：“不過，一號發動機的EGT是不是有些問題啊？怎么只有六百多了？”
此言一出，機長霍然色變，目光落到一號發動機的EGT指示上，果不其然，一號發動機的EGT有些不穩定，不過總體維持在六百多的樣子。而與此相對的二號發動機EGT則始終在八百以上。
機長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了徐顯一眼。此刻，徐顯也是注意到了一號發動機EGT的異樣。在正常情況下，一臺發動機的EGT溫度不應該這么低才對，像二號發動機的EGT指數八百多才是相對正常的。兩臺發動機在同樣的運行環境下，EGT差了足足有兩百，這無疑是有一些問題的。
這一刻，徐顯心頭逐漸籠罩上了一層陰影。難不成副駕駛一語成讖，發動機要被澆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