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陰影將整個大同城籠罩，總兵府下達的全城戒嚴令，并沒有隨著晉商八大族人歸案而結束，反而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接連數日，除了那四處巡邏的城衛軍外，還有錦衣衛緹騎四處出擊，按照殷澄所拷問出來的晉商同黨名單，不斷抓人。
總兵府大堂中，陸凡端坐首位，下方，殷澄等人神色嚴肅的端坐兩旁。
“大人，晉商八大族卑職基本上已經審理完畢，各種口供、物證、人證也已經落實，他們通敵叛國的罪名，已經定死了！”
“除此之外，卑職動用各種手段，連日審訊，單單只是從這些大家族中抄出的現銀，就已經超過了五千萬兩，軍情司那邊調用了大量人馬，光銀冬瓜就搬了兩天時間！
除了現銀外，還有大量的土地、商鋪以及各種鹽業、礦業等，據民政司那邊統計，若是變賣后，大概總財富，甚至能過億！”
說起這些晉商大族的財富與底蘊，殷澄也是咂舌不已，“這些晉商，說他們富可敵國都不為過了！”
陸凡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太過意外。
自古以來，走私一直都是暴利，而晉商坐擁地利優勢，壟斷了北方、遼東甚至更北地區的走私產業，一代代資本積累起來，財富確實堪稱恐怖。
“那些狗漢奸，賣國時沒有一點骨氣，但卑職讓他們往外掏銀子時，倒是骨頭一個個比誰都硬，卑職費了不少功夫，查抄了七十多個宅院，甚至還有些地窖藏在了大山里，方才一點點把骨髓都給他們敲了出來！”殷澄自得的笑道。
“做的不錯！”
對殷澄的榨油能力，陸凡極為滿意，在他眼中，殷澄這樣的下屬，那絕對是德藝雙馨的優秀員工，論業務能力，確實極為出色。
不知道這小子和后來的李自成牌榨油機二人誰強誰弱，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讓二人比比手藝。
“真是難以想象啊，自去年崇禎陛下登基以來，國庫收入甚至都不到千萬兩白銀吧？這單單晉商群體，財富便足以比的上大明十年的財政收入了！”
王定安輕嘆了一口氣，如此大的大明帝國，國庫收入卻連個商人大族都比不上，難怪流民四起匪徒橫生，局勢糜爛到了如此程度，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其實說起來，大明帝國最富裕的群體，還是江南那些士紳大族，比之山西晉商，那些人，才算真的是富可敵國！”
陸凡冷聲道：“晉商是出塞走私，那些家伙，是直接海運走私，大明歷代以來開海困難，倭寇橫行，都是那些家伙的手筆！”
“說起來，咱們大明朝，每年的白銀凈流入量超過了一億，但真正能通過稅收落入國庫的，連零頭都沒有，你們說一年年積攢下來的銀子，都去了哪里？”
大明這地界，從來不缺銀子，只不過這些銀子，都落在了士紳、官商、地主、礦業主以及新興手工業資本家的手里，而大明朝廷，卻只能干瞪眼，連口湯都喝不到！
中央對方的管控力度，弱到了如此程度，不亡國，那才真沒有天理了！
“江南士紳啊.......”殷澄兩眼放光，隨后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距離咱們大同鎮太遠了，不然說不得，也能從他們身上榨點油水出來。”
沈煉則是感慨不已，“整個大明地界，誰都知道江南乃是富饒之地，那里的商人個個富得流油，但唯獨咱們的皇帝陛下不知曉，說起來，也是可笑！”
比起殷澄這個老手藝人，沈煉則是更多了幾分憂國憂民的心思。
“嘿！”殷澄不屑笑道：“那也沒辦法，在東林黨人口中，江南地區民生凋敝，商人也就是做點小買賣糊口度日，根本經不起稅收折騰。敢收商稅、礦稅，那皇帝就是與民爭利，就是荒淫無道。咱們那位崇禎皇帝，可是一心想要做中興之主的，與民爭利的事，他怎么可能會干？”
說到這里，他對于當今皇帝，更是不屑，“這也怨不得別人，自己被文官忽悠傻了不說，還偏偏要自廢耳目，把錦衣衛趕出了京師，把東廠裁撤了大半人手，國庫沒錢，一半的原因在他身上！”
陸凡擺了擺手，“好了，朝堂大事咱們就別討論了。崇禎為錢發愁，對于咱們來說也是好事，最起碼四百萬兩銀子送上去，咱們這邊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咱們這位陛下啊，雖然政治格局不行，但心機手段卻也不弱，拿錢辦事，抵擋朝臣的壓力，他還是能做到的！”
畢竟朱由檢，當年也是在魏忠賢眼皮子底下當過影帝的人物，能力還是有些的。
“對了，這幾日下來，咱們錦衣衛密探在各地宣傳晉商賣國的事情，大明各地的百姓，都是什么反應？”
“回大人，這些時日以來，情報科密探在宣大、河北、河南、京師以及湖廣、江南等地都大量宣發傳單，揭露晉商勾結建奴，走私通敵，販賣情報等罪名，但各地反響，卻并不怎么好。”
楊萬里沉聲道：“咱們錦衣衛的名聲，早就被大明各地士紳抹黑到了極致，咱們揭露出來的各種罪狀，普通百姓知曉后倒是一個個義憤填膺。但那些士紳、武官、商人等階層，一個個不以為然，大都認為是咱們錦衣衛栽贓誣陷，只為了圖謀晉商的財富！”
“甚至有些省份的商會，已經準備將在大同鎮的生意撤出了，如之前肅寧商會李主事所說，咱們大同鎮，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要成為商業禁地了！”
陸凡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道：“這很正常，大明自開國以來，對于士紳就太過優待，咱們這一年的種種做法，估計早就被士紳們所嫉恨了。”
“若非手里有兵，朝廷那些大佬們，估計早就下令朝廷大軍殺入大同鎮平亂了！”
“行了，士紳集團如何評論此事先不管。如今晉商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本官要上奏朝廷，向皇帝陛下報喜了！”
“四百萬兩白銀，想來咱們那位崇禎皇帝，要激動的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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