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家巷。
麻家巷有著各種各樣的姓,唯獨沒有姓麻的。因為歷史太過久遠,麻家巷為什么叫麻家巷已經不可考,政府官網上也找不到線索,只是民間傳說在星際大時代,羅尼星都還處于蠻荒時代的時候,有個麻姓大戶的在此地落戶,就地取材修建了一些石頭房子,后來麻家搬走,后來的人依托麻家留下的石頭房子修建,形成了一道長達幾公里的石頭巷子。
巷子大概只五米多寬,兩側就是密密麻麻的石頭房子。
在巷口,有一棵數人合抱的古老樟樹,這顆古老的樟樹據說源于古地球的種子,生命力極為強悍,歷經了幾次雷電火災依然頑強的生存了下來,現在,這顆故樟樹已經成為了麻家巷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成為了當地知名景點,很多游客會慕名而來,在樹枝上面掛上一些紅包祈福。
夜晚有些寒意,古老的樟樹依然屹立在巷口,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非常明顯的痕跡,但是,在周森的眼里,他和十七年前并沒有什么區別,古樟樹的枝丫在黑暗之中如同張牙舞爪的巨龍,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周森有些莫名的傷感,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從來就沒有“朋友”這兩個字,現在,他想找個朋友,唯一能夠讓他想起來的是十七年前同窗三個月的小學同學。
自己是不是過得很失敗?
或者說,這是養父養母教育的失敗。
周森大腦里面拼命的勾勒著養父養母的相貌,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養父養母的相貌在他腦海之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周森坐在了巨樟下面的石條凳子上面,仰望著樟樹上面懸掛的密密麻麻紅包,這些紅包都是一些老百姓祈福掛在上面,當年,他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看著陳道爬上古樟樹偷這些紅包,他在下面接應。
這古樟樹如果能夠接受信仰之力,歷經這數百年的香火供奉,只怕是有了一些靈氣。或許,它能夠活這么多年,也是因為信徒的供奉吧!
周森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古樟樹粗糙的樹皮,長長嘆息了一聲,和人類比起來,植物的生命力更為漫長,但是,在神話傳說里面,植物要想成神,所需要的時間也是人類數十倍乃至數百倍,這棵樟樹雖然歷經劫難活到了現在,但要想成神,依然是艱辛的,畢竟,對于一棵無法移動沒有反抗能力的植物來說,未來充滿了太多不確定,隨隨便便一個人類的念頭,就有可能讓它灰飛煙滅……
周森伸手虛空一抓,一個懸掛在樹枝上的紅包落在了他的手中。
拆開紅包。
紅包的外面寫了幾個字:祝琴兒身體健康。
紅包里面封了張面額為一元的紙幣。
周森嘴角浮現一絲溫暖的笑容,他想起了人生之中最快樂的那幾個月,他每天和陳道形影不離,經常會趁著夜色把這樟樹上的紅包洗劫一空,然后找一個無人的地方拆紅包,那種興奮,那種期待,真的是無法用筆墨形容。
陳道。
道哥!
道哥,你現在還好嗎?
周森深邃的目光看向巷子深處,恰好,巷子里面出現一個高瘦的人影,人影跌跌撞撞的朝周森這邊走過來,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周森瞳孔赫然緊縮,他看到,那高瘦的人影手中提著一把雪亮的西瓜刀。
周森的身體掠起,如同猿猴一般攀爬上了古樟樹。
那人影到了古樟樹下面,先是把那把西瓜刀藏在了石凳下面,然后,坐在石凳上點燃了一根香煙。
香煙的味道在空中彌漫。
一陣漫長的安靜,那人影雖然點燃了香煙,但他并沒有抽,只是拿在手中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是陳道嗎?
樹上的周森聞到那煙味,那是一股熟悉的味道,當年,陳道抽的香煙就是這個味道,他記得,他給他從家里偷拿了一包好煙,陳道說不習慣,找人換了他喜歡抽的煙。
是他嗎?
很顯然,這個人遇到了麻煩,陷入了困境之中。
“陳道!”周森終究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誰?!”
陳道猛然彎腰拿起石凳下面的西瓜刀,旋即,如同彈簧一般彈開,一臉警惕的四處張望。
“我,還記得嗎?”周森沒有下樹。
“烏漆嘛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誰!”陳道罵道。
周森想了想還是下樹。
是陳道。
沒錯,是陳道。
雖然過去了十七年,但周森依然能夠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找到陳道當年的輪廓,只是,那張原本稚嫩的臉上多了幾條嚇人的刀疤。
陳道死死的盯著周森,一臉狐疑之色,在他的記憶之中,似乎沒有周森這號人物。
“還記得這些紅包嗎?”周森舉起手中剛拆開的紅包。
“紅包……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周森……我記得……是你這小兔崽子!哈哈哈……我記得,我當然記得……哈哈哈……”陳道先是一愣,旋即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然后,大步走到周森面前,一把抱住了周森。
“道哥!”周森眼睛里面浸滿了淚水,他沒有想到時隔十七年,陳道依然還記得他這個小伙伴,想必,這也是他童年唯一還記得他的人了。
“哈哈哈……大男人的哭啥,有我在,繼續罩你!”陳道哈哈大笑。
“謝謝道哥。”
“呵呵,我記得你以前是胖胖的臉,現在瘦了,嗯,帥多了……哎,這么多年過去了,怎么還惦記著這些紅包,能不能爭點氣!”陳道一臉恨鐵不成鋼。
“……”周森一臉石化,很顯然,陳道以為他是來偷古樟樹上面的紅包。
“放心,天大的事情有道哥給你撐著。”陳道拍了拍周森的肩膀。
“嗯嗯。”
“走,去我家!”
“這么晚……伯父伯母……”
“他們早走了。”陳道灑脫的聲音里面有些干澀。
“啊……”周森腦海里面想起了兩個模糊的身影。
“今天兄弟相聚,不高興的事情不提,走,去我家,一醉方休!”陳道豪邁道。
“走!”
周森跟隨著陳道在小巷子里面行走,時間仿佛倒流到了十七年前,那時候,他就是這樣跟隨在陳道身后,那時候,陳道就是他的保護神。
十七年過去了。
小巷子的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一些古老的石墻上面攀爬著一些植物,在星輝的照耀之下,給人一種很有情調很有詩意的感覺。
陳道的家在巷子深處,是一棟一間三層樓的石頭房子。
房子還是十七年前的樣子,幾乎是沒有什么改變,但是,當走進去之后就大不相同了。在周森的記憶之中,陳道家里是很干凈的,而現在,到處都是酒瓶垃圾。
很顯然,陳道過得并不如意。
“不好意思,有點臟。”陳道回頭道。
“呵呵。”
一樓停著一輛破舊的懸浮車和幾個飛行滑板之外,還有一輛古老的摩托車被垃圾掩埋了大半。
兩人穿過垃圾堆上了二樓。
“懿兒,出來,整點吃的,我來了個兄弟!”陳道帶著周森在客廳里面坐下后,對著一扇搖搖欲墜的房門大聲喊道。
房間里面沒有動靜。
“是嫂子嗎?”周森覺得不妥。
“屁的嫂子,天天換呢!”陳道一臉得意,有對著虛掩的門大喊:“懿兒,快點!”
房間里面依然沒有動靜。
“起來!”陳道一個箭步沖到門口,一腳踹在門上,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門“轟”的一聲倒了下來。
“你瘋了!我在睡覺呢!你自己沒卵用,找我一個女人撒氣干什么?”一個幾乎是光著身子的女人抱著一團衣服跑出來,沖著陳道咆哮。
“咳咳……我這不是來了朋友嗎……”陳道一臉尷尬的看了一眼周森,此時,周森已經低下頭,因為,那女人光著身子啊!
“朋友!朋友!整天就是朋友朋友的,你看你,都活成了什么狗樣子,還朋友!”女人氣急敗壞的穿衣服,越說越氣,沖到陳道面前劈頭蓋臉就是幾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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