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量打算把話題引到那些書簡上面時,毛恒才卻突然上門拜訪來了。
楊量心中一陣不爽,這老毛頭,什么時候來不好,非要挑這時候來,自己剛剛才吹噓過在課堂上的表現,萬一他一來,給我揭穿了可怎么辦。
毛恒才走進房間,這才發現楊量也在,于是笑瞇瞇的夸起了楊量孝順,又把楊量今天在課堂上的表現說了一遍。
不過出乎楊量的意料,毛恒才并未說他什么不好,反而還夸他知學好學,是全班小毛孩的榜樣,將來必成大器之類的,夸得楊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毛恒才的這些話讓趙異人更加開心了,他哈哈哈哈的大笑,做出一副老父親的慈愛表情。
二人商業互吹了一會,趙異人便要把毛恒才請進書房詳談。
本來想將楊量送回去,可楊量一想,自己這次來的目標還沒有達成,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走了,于是便撒嬌耍賴,要留在這里玩耍。
趙異人一聽,自然是十分高興,囑咐好奴仆照顧好嬴政,就和毛恒才一起進了書房。
楊量只好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扣手指,這個時代的奴仆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以前他無聊的時候也逗弄過他們,不過無一個不是一臉驚恐的跪在地上。
比起身份的奴隸化,更多的是他們的內心已經把自己奴化了,這種卑微的心理搞得作為現代人的楊量很不爽,于是再也不想和奴仆一起玩了。
實在是等的無聊,楊量開始好奇起毛恒才和趙異人在書房里面都說了些什么,于是耳朵貼在門口,做出偷聽的樣子,不過卻什么都沒有聽到。
“系統,你有辦法偷聽他們兩個的對話嗎?”楊量在腦海中偷偷問道。
“可以。”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楊量感覺一瞬間,面前的門好像不復存在,房間內毛恒才和趙異人兩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感嘆道,系統可真是神奇啊!然后便專心的聽起了二人的對話。
“公子您還記得小公子昨日在私塾時所講的臥薪嘗膽之典故嗎?”
聽到毛恒才在說自己的事情,楊量偷聽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
這老頭,又想說我什么,楊量暗暗想,于是更加聚精會神聽道。
“當然記得,毛兄不是還夸吾兒是可造之材嗎,哈哈哈。”趙異人哈哈笑道。
“小公子確有驚世之才,不過毛某今天想講的并非小公子,而是他說的那個故事。”
楊量注意到毛恒才的夸贊之語,內心一陣竊喜。忽的又注意到他的后半句在說那個故事,不禁感覺有些奇怪,難道毛老頭又要把自己昨天在課堂上講的話再復述一遍?
卻又聽到毛恒才接著說道:“小公子所說的臥薪嘗膽之典故,正是周王在時,吳越兩國互相征戰之事,毛某以為,如今的趙國就如同曾經的吳國,岌岌可危啊。”
“毛兄何以這樣說?”趙異人奇道。
“趙國如今疆域遼闊,物資富有,百姓也都安居樂業,何來岌岌可危呢?”
“唉!”
毛恒才嘆了口氣“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愿聞其詳”“公子可知,趙王后曾是姜國的公主,姜國與趙國素來不和,為什么會突然把公主送來和親呢?”
趙異人雖然人看起來有些蠢笨,但是腦子卻轉的很快。
“毛兄是想,將王后與那西施作比?”
“公子聰慧,毛某正是此意。”趙異人有點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示意毛恒才接著往下說。“姜國與趙國和親,本來就是居心叵測,這些年王上做過多少奇怪的調動,毛某認為,都是王后從中離間所致。”毛恒才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趙國看起來是國富力強,百姓安居,可是據我所知,趙國的軍隊推行的是歸功制”
“歸功制?這是……”趙異人疑惑的問道。
不僅趙異人疑惑,連躲在門外偷聽的楊量都是一臉霧水,從沒有聽過這種制度,正想讓系統幫自己查一下,毛恒才卻又開口:“所謂歸功制,就是將將士所立戰功統統歸于將軍所有,公子以為,這種制度實行久了,有什么弊端?”
“弊端嘛……顯而易見啊,那戰功都歸于將軍,拼命上戰場的士兵能得到什么呢,所以打仗時的氣勢就會節節敗退,這樣長久一來,真正遇到戰役時,士兵再也沒有上陣殺敵的勇氣和,趙國再與其他王國斗爭時,必定會吃大虧。”
“那這最多只能證明,趙國的兵練不好,那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趙國富庶是遠近聞名的,毛兄為何說它岌岌可危呢?”
“富庶只是表面上的虛假景象,公子請向,如果真的要打仗,那么軍隊糧草包括一切的物資,都會出在老百姓的身上,趙國為了維護經濟,必定會加重稅收,長此以往,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毛恒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民怨不平,怨聲載道,公子請想,趙國岌岌可危的理由,就在這里。”趙異人這一次沒有馬上就接話,沉默了一會之后說“毛兄所言,的確是在情在理。”
“公子能明白,也不枉毛某多費口舌。”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楊量還是聽出了毛恒才語氣中的欣慰。
不過奇怪的一點是,這毛恒才所說的這些,和昨天系統告訴楊量的,幾乎是一樣的理論,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抄誰的。
“那……毛兄的意思是……”
趙異人的聲音中有些遲疑。
“毛某希望,公子能盡早爭取回秦。”毛恒才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沉默許久,久到楊量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邊暗自苦惱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孩的身體,竟然會在大中午的時候犯困。“可……”趙異人的聲音猶疑不定。
“公子不必顧慮這許多,有不韋兄弟和毛某為您打點,您只需要韜光養晦即可。”
毛恒才這話一說,楊量頓時就明白了,合著這老狐貍,整天在這裝模作樣的教趙國的小孩,沒想到背地里竟然對一個別國的質子這么衷心,真是其心可誅啊!其心可誅的毛恒才見趙異人許久不愿說話,于是再一次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公子,毛某知道您對王上將您送來趙國當質子的事情一直心有怨言,但趙國如今外強中干,除了毛某,很多人早已一眼看穿。”
毛恒才頓了頓,接著說:“趙國東有齊國,南有魏國,這二國向來富饒,魏國國力雖然強盛,但一直不滿疆域過小,毛某敢問公子,若是魏齊二國聯手向趙宣戰,您認為趙國會如何?”
“齊魏二國若是向趙宣戰,那自然是為了疆域……”
“不錯,論起疆域,公子以為趙秦兩國,哪國更占據優勢?”
“那……自然是我秦國!”說起自己的國家,趙異人心中滿是自豪。“公子請再細想,若是齊魏二國聯手攻打趙國,,趙王為了自保,會不會反過來與齊魏二國結盟,將矛盾轉移至秦國?”
“這……!”趙異人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王虛偽,如今趙秦二國交好,公子在趙國并不曾受什么委屈,反而被奉為座上賓,可一旦趙秦二國交戰,公子您……危在旦夕啊!”聽完毛恒才的話,趙異人沉默良久,然后沉重的嘆了口氣。“毛兄心思細密,思慮周全,剛剛所言,異人萬萬是想不到的。”
“公子謬贊了,毛某也是昨日受到了小公子所說的故事的啟發。”
“依毛兄所言。異人現在該如何做?”趙異人問道,這次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公子當前,應當韜光養晦,不露鋒芒,行事切記不可高調。”
毛恒才猶豫片刻,才又開口說:“等時機成熟之后,毛某與不韋,會助您出逃回秦。”
“出逃?!”趙異人驚訝的說道。
“不可,這萬萬不可!”略顯焦急的腳步聲在房間內響起,趙異人皺著眉頭來回踱步。
房間外偷聽的楊量也嚇了一跳,心想毛恒才這個糟老頭,出的什么餿主意,要是趙異人逃走被趙王發現了,那趙國非得去攻打秦國不可。顯然房間內的趙異人也是這么想的,他揉了揉頭發,開口問道:“毛兄,這……異人如何能出逃呢?以往出逃的質子,不是被半路捉回,就是挑起兩國戰爭,這等罪過,我趙異人可擔當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