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牛山因形似臥牛而得名,遠遠看去,就如一頭匍匐的臥牛,這一帶山勢連綿,獅子山、馱藍山、北洞山、龜山、東洞山、南洞善加上此前的楚王山,雖非都連接在一起,卻也呈一條曲線相互銜接,是徐州不多數山勢較多的地方。
周倉和裴元紹作為黃巾余黨,自當年太平教敗亡之后,便率領殘部躲到了臥牛山中,以此處為寨,這些年為了避免朝廷注意,也沒有大肆招攬人手,寨眾一直維持在不到千人的規模,這規模一旦大了,容易招來朝廷發兵圍剿不說,光靠打劫,也養不活太多人馬。
徐州這些年戰亂不斷,對百姓來說,自然是禍事,但對于這些藏于山頭草莽之間的山賊來說,卻給他們提供了庇護,而且裴元紹還有些腦子,不管是陶謙、劉備還是呂布為徐州之主,他們都不會去招惹,也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來,也因此,混的還算不錯。
不過最近那修羅女滅掉楚王山上萬賊眾的事情,讓這一帶的山賊們有些人心惶惶,傳聞中,那修羅女身高兩丈,腰擴十圍,吼聲如雷,手持一根狼牙棒重達五百斤,力大無窮。
太平道本就是靠著輿論起家的,這鬼神之說周倉和裴元紹自然是不信的,哪有人長成這樣的?不過楚王山上萬山賊被滅那可是真的,畢竟以前他們跟楚王山山賊也有聯絡,互相也知些根底,最近聲勢大漲之后又被一群女人給滅了,這著實叫人有些心慌,不知道那些人下一個會不會把目標打在他們身上。
“傳我命令,這段時間都安分一些,自己在寨子中操練,沒事別下山。”裴元紹在得知那修羅女們南下之后,便立刻下令封山。
“一群女人,能有多大本事,就算是溫侯之女,也不可能單憑一群女人就把我們山寨給滅了。”周倉對于裴元紹的謹慎有些不滿。
“誰知道,你能想象溫侯單憑三千兵馬,橫掃萬軍,就這么把廣陵陳氏以及那些士族私兵都給蕩平了?”裴元紹搖了搖頭:“小心無大過。”
這山寨之主是周倉,但平日里大小事務卻是裴元紹操辦,對于自己這個兄弟,周倉自然是信得過。
“那是溫侯,當年十八路諸侯都被溫侯打的找不著北,更何況一群私兵?”說到呂布,周倉也忍不住有些神往:“若能在這等英雄手下聽調,便是死了也值了。”
周倉想要投奔呂布,奈何山賊出身,再往前數也不過是太平教余孽,成分算不得好,害怕過去還沒見著呂布便被人一刀給砍了,至于呂布的名聲問題,周倉從來沒考慮過。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在楚王山有些舊識倒是知道一些,那修羅女本事可不小,聽說有鬼神莫測之能,不少寨子一夜之間無聲無息便全被割了腦袋,端的厲害無比,元福可切莫大意,若她真有心殺我們,說不定明日一早便醒不來了。”裴元紹無奈道。
“要不我們直接投降算了,若她愿意收降我等,說不定也能受賞識被溫侯看重。”周倉目光一亮道。
“唉,現在徐州的水可深得很,溫侯雖然盡占徐州,卻也得罪了天下士族豪紳,說不定過些時日便被人給滅了,這個時候去投奔,不太穩當。”裴元紹連忙勸道。
“那若真等到穩當了,還需要我等投效么?”周倉不滿道,自家這兄弟什么都好,武藝也不錯,就是為人太膽小了一些。
“總之兄長聽我的,先躲過這一劫再說,我等平日里少造殺虐,說不定是看上其他山賊了。”裴元紹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道。
“躲著也不是辦法,這寨子里近千口人,一直縮在山里,沒幾天就得挨餓了。”周倉皺眉道,他們是山賊啊。
“那就著人在山下探查,大宗買賣咱不做,有落單的再下手,還有,女人不惹,不管是干什么的,總之只要有女人就不動,天知道那些修羅女會不會喬裝誘我等出戰。”裴元紹皺眉道。
“就你這膽子,怕是這輩子都只能窩在這山里了。”周倉無語的看著裴元紹道。
“那也總比沒命好吧。”裴元紹對于周倉的鄙夷視若無睹,人嗎,先得活著,然后才能說前程,連命都沒了,還有什么前程可言。
“報”
便在此時,一名小嘍啰進來,對著兩人道:“寨主,山下路過一名漢子,有一匹白馬。”
“白馬?”裴元紹目光一亮,要是白馬的話,那可能換不少糧食,不是說白馬就一定比其他顏色的馬好,而是白馬好看,一般富貴人家都愿意養幾匹白馬,所以白馬的價格一般都比同檔次的其他馬高出不少。
“你確定只有一人?”裴元紹確定道。
“是只有一人,不過那人馬上帶著長槍,應該有些武藝。”小嘍啰道。
“這年月,敢單槍匹馬在外面亂晃的,自然有些武藝。”周倉不甚在意,別說現在時值亂世,就算天下還沒亂的時候,一般人沒幾分本事也不敢單獨走。
“不是女人吧?”裴元紹再度確定道。
周倉:“……”
“是男人。”小嘍啰也是被問的愣了愣,搖頭道。
“男人好,我喜歡男人!”裴元紹起身道:“帶上十幾個兄弟,下山去給我把馬牽回來!”
“喏!”小嘍啰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就算對方有些武藝,但這臥牛山的山賊可是參加過黃巾之戰的,周倉和裴元紹都是張寶身邊的將領,經歷過那場黃巾浩劫,也見識過朝廷兵馬的精銳,這些年雖沒有招兵買馬,但也琢磨出些訓練之法,這臥牛山這么多年一直無人敢惹,就是因為這里的山賊比尋常山賊強,十幾個悍匪下去,便是裴元紹都不覺得自己能贏,隨便跑來個騎白馬的,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在兩人坐在寨中等消息之際,周倉突然皺了皺眉,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裴元紹道:“你有沒有問道血腥味兒?”
“?”裴元紹疑惑的看著周倉,他什么都沒聞到啊。
“有些不對勁,怎么寨子里突然安靜了許多?”周倉突然站起身來,往門外看去。
他這么一說,裴元紹也反應過來了,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似乎突然之間外面的吵雜聲就小了許多,現在干脆就聽不到了,這可是山賊窩啊,平日里那幫悍匪喝酒吃肉,一個個吆五喝六,吵鬧的要命,今天突然安靜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不自在。
“出去看看!”察覺到不對的裴元紹連忙起身,跟周倉一起出門。
“嘩啦啦”
就在兩人踏出房門的瞬間,卻看到倒在地上的山賊,緊跟著,兩條鎖鏈從一旁廢除,鎖鏈一端是鉤爪,直直的朝著兩人脖頸勾來。
“喝”周倉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拔刀兩刀將飛來的鉤鎖砍飛,同時看向四周,眼角一抽,這聚義堂四周的山賊一個不剩都被解決了,在兩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人給殺了。
什么人?此刻兩人已經來不及多想了,兩支鉤爪被擊飛后,又有四條飛過來,同時還有兩道身影往這邊竄過來。
冰冷的殺機將兩人鎖定,危險的感覺席卷而來。
裴元紹拉了一把想要拼命的周倉,退入了聚義堂,兩名女兵出現在門口,抬手便是一劍直刺要害。
周倉連擋了兩劍,將兩名女兵震退,正想還手,迎面突然射來兩枚利箭,周倉連忙揮刀將箭磕飛。
“快回來!”裴元紹連忙喝道,迎面已經又有兩枚鉤爪朝著周倉勾去,周倉卻一步不退,周倉揮刀蕩開的瞬間,那退走的兩名女兵再度出現,一左一右將短劍刺在周倉胸口。
周倉悶哼一聲,那短劍卻沒能刺進去。
兩名女兵見狀,也不繼續,在周倉揮刀砍來的瞬間,迅速撤退。
裴元紹搶上前一刀將再度飛來的鉤爪磕飛,拉著周倉便往房間里退去,同時一腳將一扇門給踹回去,擋住一半門框,周倉雖然不愿,但也知道這幫女人兇狠,連忙把另一扇門關上。
“這幫女人是哪兒來的?”周倉摸了摸傷口,嘶啞咧嘴道,這幫娘們兒怎么這么兇悍?若非他天生異于常人,剛才那兩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還能從哪兒來?”裴元紹一臉頹喪的道。
“修羅女?”周倉詫異道。
“這個名號聽來不錯。”一道清冷的女聲自兩人身后響起。
裴元紹身子一僵。
“什么人!”周倉卻是兇狠的回頭,看向堂中,卻見原本屬于他們二人的座位上,此刻卻跪坐著一名女子,周倉發誓,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
“九原,呂玲綺。”呂玲綺瞥了還在僵硬的回頭的裴元紹一眼,目光落在周倉身上:“你本事不差,可愿歸降?”
“憑你!?”周倉聞言怒哼一聲,舉刀便要上前。
下一刻,呂玲綺突然一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越過足有兩丈的距離,周倉只覺眼前銀芒一閃,緊跟著手臂一麻,環首刀脫手而飛,一桿銀槍已經抵在他咽喉處。
“憑我!”呂玲綺肯定的看著周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