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察覺到死亡的威脅。
少女尖叫一聲，或者說，某個依附在她靈魂中的邪惡之物，化成暗淡煙霧構成的靈體，掙扎著試圖逃出這具軀殼。
驀然間。
在柯爾的注視下。
女孩的神情多了一絲只有人，才能做出的復雜微表情，或許是對死亡與未知的恐懼，或許是解脫與希望。
掙扎著說道，“殺......我...”
同時。
她的動作顫顫巍巍，猶如在抗拒體內的某種力量。
用指尖沾取額頭彈孔上的鮮血，似乎是想證明什么，涂抹在柯爾臉上。
下一刻。
冰冷與無情再次占據她的瞳孔。
如同野獸，咆哮掙扎。
“柯——爾——”
重疊的聲音，如同暮年老婦般嘶啞難聽，又如來自地獄深處的靡靡之音。
在這短暫的瞬間。
女孩的眼睛分開，變成雙瞳，又重疊在一起。
這群狗娘養的雜種...
剎那間，第七視覺中看到的東西，讓柯爾難以抑制咆哮的怒火，神情越發兇惡。
松開右手的剎那。
正握短劍，暴力刺入少女的心臟。
拔出。
流淌出來的不是鮮血。
而是數之不清的蛆蟲，在女孩失去生機的肉體上蔓延，瘋狂吞噬。
同時。
溢散的邪惡力量，侵蝕車廂，惡臭陣陣。
卡爾也終于擺脫束縛，坐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咬牙強撐，差點昏厥過去。
哈迪扶他起來坐在座椅上。
潘妮和柯爾走過去，金發公子哥英俊帥氣的臉，已經扭曲到開始抽象，豆大的冷汗，如同下雨。
甚至浸透了全身的衣服。
柯爾脫下外套，潘妮接過去裹在卡爾身上。
取出砍刀，壓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殘臂，“卡爾，準備好了嗎？”
哈迪撕下外套的袖子，弄成一團塞進卡爾的嘴里，摟住他的肩膀眉頭緊皺道，“我們必須這么做，很快就會過去。”
卡爾面色發白，身體戰栗不止，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柯爾深吸一口氣，激活血焰。
用力砍下那段已經被壓成肉餡的左小臂。
血焰炙烤傷口和血管，不至于流血和感染而死。
“唔——”
嘴里堵著棉花，卡爾雙目圓瞪，嗓子甚至已經喊破。
隨后，柯爾取出一件扔在裝備庫，從未穿過的白襯衫，撕成布條，暫時給他包扎好傷口。
做完這一切。
回頭。
卻見隔壁車廂的旅客，全都擠在車門窗戶前，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先前來過的列車員急忙疏散旅客。
推開車門口，神情驚懼不安，站在狂暴的寒風中對四人大喊道，“過來這邊，那里太冷了！”
好在四人乘坐的是最后一節車廂。
女巫造成的破壞非常有限。
攙扶起卡爾。
在一名男乘客的幫助下，把他先弄過去，然后三人跳過已經破損的車廂連接處。
里面的旅客不多，十人左右。
安置好卡爾。
幫忙的男旅客與其他人相視一眼，第一個拍手鼓掌。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一名年邁的老婦人，擁抱潘妮，笑道，“干得好，年輕人。”
“那東西是女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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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旅客與哈迪握手，小個子勉強笑一下，說道，“說起來可能很復雜...”
回頭看一眼卡爾，然后對列車員說道，“車上有醫生嗎？”
“我廣播幫你們找找看。”
“謝謝，如果可以，把這里的旅客安排到其他車廂吧，我擔心還會有危險。”
一番交談。
諸位旅客離開車廂。
廣播響起不多久，一名帶著眼睛的中年男醫生，簡單處理好卡爾的傷口。
凌晨五點五十。
窗外的暴風雪越發猛烈。
座椅上。
卡爾臉色煞白，拿煙的手微微顫抖，腳下堆滿煙頭。
面對未知的危險旅途。
就連一向樂觀的哈迪，也樂觀不起來。
潘妮打破沉默，說道，“柯爾，那個女孩...好像不是女巫。”
“想知道？”
點頭。
哈迪一邊吸煙，一邊瘋狂抖腿，皺眉道，“不是女巫還能是什么？”
柯爾把雙手放在桌子上，說道，“抓住我的手，閉上眼睛。”
卡爾猶豫一下，最后一個把手放上去。
緩緩閉眼。
短暫的黑暗過后。
視線如同隔著一層水幕。
發覺站在一間奢華的房子中，哈迪和潘妮在他身旁。
“哈迪，這里是...”
“不知道。”
潘妮皺著眉頭，“第七視覺...”
同樣的天賦與序列之力，不同的人使用，也會有不同的強度差別。
通過第七視覺，以某種物品作為媒介，為他人構建虛幻感知，需要非常強大的靈魂作為支撐...
剛想到這里。
卻見一個衣衫破爛的流浪兒被一對夫婦帶進家門。
畫面快進。
關于那個女孩的過去，在他們的感知中飛速越過。
直到不抗抗拒的龐大力量，把他們推出虛幻感知。
睜開眼睛。
“我他嗎...”
哈迪一拳砸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道，“那群狗娘養的混蛋！我他全家！要是抓到他，我一定要找一百匹公馬狠狠的干他的！
媽的，那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畜生！比畜生還不如！”
潘妮深吸一口氣，沒有說什么。
卡爾眉頭緊皺，看向窗外，語氣出奇的平靜。
“這是現實，哈迪，據我所知，帝國的上流社會，有不少家伙都有這種癖好。
只是我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而且...諾德教團已經可以人造女巫了嗎？”
毫無疑問。
以那抹鮮血作為媒介，柯爾讓他們看到了那一刻，他看到的東西。
一個對未來充滿希望和美好的流浪兒少女。
被邪教徒瘋狂折磨，一點一點拽進邪惡的深淵。
直到最后。
用她的靈魂作為容器，囚禁魔鬼，被控制，被制作成諾德教團的人型武器。
然而。
直到生命終結。
她依然沒有放棄心中最后的善良，對抗魔鬼，對未來寄托希望與美好。
心臟被死亡天使之翼刺穿的那一剎那。
或許是錯覺。
或許是善良之人對邪惡的永不屈服。
柯爾在少女逐漸渙散的眼睛中，看到了名為希望的光。
她不是女巫，也不是魔鬼，存在介于兩者之間，一個被痛苦折磨的可憐兒。
同時又是一個無比堅強，以高潔靈魂，拼盡一切驅散黑暗的普通人。
卡爾與潘妮雖然不像哈迪那般破口大罵，但眼中的怒火，不論如何也無法隱藏。
翠絲·德利爾。
她只是其中一人。
無法想象，還有多少流浪兒與無辜者，死在諾德教團的折磨下，沒能支撐到成為魔鬼容器的那一天。
更加無法想象的是。
那些隱藏在獵魔團高層的邪教徒，究竟還做出什么更加混蛋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