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晚七點,趁著夜色,一輛大巴載著二十來位醫生,沿著機場公路往城西郊外的機場駛去。
這次米國一所醫科大學召開了醫學學術研討會科,為期兩周。他們與丹醫大有多年合作協議,所以在五月底開始就向丹醫大發放了通知和邀請,希望能讓大批年輕臨床醫生齊聚一堂,互相學習交流。
車上的臨床醫生都來自丹醫大系統,除了兩位帶隊的隊長和副隊外,清一色青年輩。這不僅是會議主辦方的提議,也是那些主任副高在給年輕人放行。
既然是為年輕人準備的,內容自然不會太過嚴苛和深入,整體以交流研討為主教學為輔。
當然因為有人數限制,每家醫院一般只有一個名額,也就是丹陽醫院這種規模的能拿到兩個。
“真的是太巧了。”祁鏡笑著拍拍坐在前座的年輕人的肩膀,忙不迭向身邊的紀清介紹道,“這位可是一院急救的新星,何大主任的愛徒徐佳康,而這位......”
“紀清,幸會。”紀清搶在了他前面報了名字,省得祁鏡添油加醋,再給自己按上一大堆頭銜。
“幸會幸會。”
“沒想到啊,丹陽醫院一別,我們又見面了。”祁鏡突然文縐縐了起來,“徐兄別來無恙啊。”
“才兩個月而已。”
“啊,對了,邊上這位睡著了的是外科急診的谷良,師承的正是領隊肝膽圣手童淼主任。”祁鏡一頓馬屁把坐在第一排的童淼拍得非常舒服,腕子上的蜜蠟在夜色斑駁的燈光下變得分外璀璨起來。
“嗯?不對吧。”徐佳康馬上覺察到了些奇怪的地方,“你們醫院怎么派了三位年輕醫生?”
“沒啊,就兩個。”祁鏡左手指著身邊的紀清,右手指著鄰座上戴眼罩酣睡的谷良,“哦,你說我呢?我沒被算在里面,呵呵......”
丹陽原本定下的名額就是紀清和徐華勝。
不過在尋找肝源時,徐華勝和自己舅舅的配對最合適,所以就放棄了這次國外研討會的名額。而祁鏡因為大病初愈,祁森也想讓他出去放松放松,所以就把名額按在了他的身上。
但人算不如天算,米國的商務旅行B1簽證不讓過,最后沒辦法只能簽普通的B2旅游簽證。
“不讓過?”
“我估計是工作時間太短,月薪太低,學歷不夠高,還沒有醫師執業證書,體現不出我參加學術會議的必要性。”祁鏡掰著手指,“老外思路很清奇的,我也沒辦法,最后名額只能給了谷良。”
徐佳康點點頭,他去面試也被問了一堆相似的問題,面試官特別執著于某些不起眼的小事。
徐佳康沒想到丹陽醫院的內科急診能一次性排出兩人,這會給整個科室帶來巨大的工作壓力:“你們科人手夠嗎?”
“人手?”祁鏡笑了笑,“放心,我本來就是個閑人,少就少了,沒什么關系。紀清離開后會從其他內科里抽調人過去,反正想晉升的人多的是。”
“你們三個應該都會參加危重急救吧?”
“他們倆會去。”祁鏡指著自己說道,“我就是去玩的,反正有徐光頭出錢。”
接著他便把之前解決掉的肝吸蟲病例拿了出來,算是給徐佳康開開眼,說不定他這輩子也未必能見到肝吸蟲的蟲體。能救下他舅舅的命,還給了肝臟移植的希望,徐光頭自然要謝,推都推不掉。
不過年薪40多萬的泌尿外主治,支付一筆半個月的旅游費用確實很輕松,更何況他舅舅本來就很有錢。
剛開始祁鏡還想帶上陸子姍,不過被婉拒了。她事業才剛起步,一下子浪費掉兩星期實在說不過去。
車子一路開進機場,下車后一行人拉上行李箱進了航站樓,找了一家吃飯的餐館坐了下來。有些人想要先填飽肚子,有些則是坐著小憩片刻。
“你看什么呢?”
紀清往祁鏡身邊坐了坐,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去,店外的不銹鋼長條座位上有一位剛落坐的姑娘,容貌看上去才二十剛出頭的樣子:“子姍不在,你就開始飄了啊?”
祁鏡搖搖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回頭看到了紀清的臉,頓時恍然大悟:“我想怎么那么邪門呢,原來是因為到晚上了,你離我遠點。不對,你得離整個機場都遠點才行!”
紀清笑了笑,裝作沒事兒人似地說道:“我們都是科學工作者,不要玄學。”
“科學的盡頭說不定就是玄學。”祁鏡吐槽了一句,“再說王主任那套還是很準的,你真的有問題!”
“我沒看出有什么問題。”紀清皺著眉頭看向那個姑娘,“這不就是位普通的姑娘嘛,只是在這兒歇腳喝水而已。”
“怎么了?”徐佳康吃著面條,也挪過來湊熱鬧。
“小康康,你不是要學那個么。”祁鏡笑著說道,“機會來了。”
小康康?......
被人叫了小名,徐佳康覺得后背一陣涼颼颼的,但自己又有求于人只能點點頭問道:“什么機會?”
“你們都猜猜看。”祁鏡指了指這位姑娘,“她的身高體重......三圍就算了,她穿的衣服比較蓬松,難度太大。”
“你這還沒教呢,怎么說啊。”徐佳康搞不懂他的教學模式。
“瞎猜就是了,錯了又沒什么大不了的。關鍵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而是錯了之后該如何糾錯。”祁鏡有些不耐煩,“快猜快猜。”
“其實也沒什么難的,預測時就先看性別,再看年齡和身高,最后是骨架和肌肉。只要見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會熟練起來。”紀清率先說道,“我猜1米6264,體重115120斤。”
“這范圍區間好近。”
“隨便猜猜而已。”
徐佳康看了看紀清,感覺自己自尊心受到了挑戰,考慮了片刻便說道:“我猜1米62,115斤。”
“喲,直接給準確數字,不錯啊。”祁鏡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挺敢說的嘛。”
“隨便猜猜。”
祁鏡笑了笑:“身高說得差不多,體重嘛......我猜應該有個125。”
“125?有那么重嗎?”
紀清又按照祁鏡當初教授的方法看了看,肩寬、小腿的粗細和胸腹部,判斷下來應該很難超過120才對。
“首先,你們判錯了年齡,她應該有30了,臉長得不錯但皮膚不好,有一些被粉蓋住的皺紋。骨盆有點增寬應該順產生過孩子,也有哺乳后的體型改變。”
祁鏡把手放在胸前,做了個類似的動作:“女性骨密度一般在28歲左右達到頂峰,35歲才開始下跌,所以她現在的骨架肯定要比20歲時重一些。”
徐佳康輕輕拍了拍手表示精彩,不過紀清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開始有意無意地開口反駁:“我沒忽略掉她的體型,骨架的影響應該沒那么大才對。”
“所以我剛才說的是‘首先’,現在要說的是‘其次’。”祁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解釋道,“其次,你們少看了她身上某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