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李文毅對醫療器械企業沒什么了解。倒是張輝,暫時安撫住了兩位老人后,跑來這兒看看李文毅的進展。
聽到這兩個字后,馬上想到了答案:“哦,就是那個惠明醫療器械公司,聽說實力不小啊。老總叫唐什么來著,一時半會兒忘了。”祁鏡還站在一邊看著桌面上那一大堆奢侈品,隨手拿了一個皮包聞了幾鼻子,然后幫著補上了后兩個字:“唐建明。”
“對,是這個名,唐建明!”張輝附和道。
“大公司?”
“挺大的。”李文毅有些無奈,對付這種大公司是最麻煩的。要是一家小企業,那嫌疑人基本是頭部幾個領導沒跑了。
可這是一家超大的醫療器械公司,有能力買大量高檔奢侈品的人并不少,唐建明只是里面的一個罷了。
對窮人來說奢侈品是奢侈品,但對有錢人而言,那就是玩具和討好女人用的禮物罷了。
他沒少和這種公司打交道。有時候想要詢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者調閱文件和監控錄像,就有可能被層層管理人員分批打太極。
到頭來打草驚了蛇,還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李文毅看著江書平,覺得沒必要再隱晦下去,直接問道:“江先生,蕭子晴和公司里誰走得比較近?唐建明?還是其他高層?”
“他們公司的人我都不熟,這個叫唐建明的,我連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江書平搖搖頭,然后看著桌上蕭子晴的照片,答得有氣無力:“她就是個看前臺的,才進公司沒幾個月,怎么會和公司老總有關系。”這話聽著好像有點道理,但祁鏡卻提供了另一條思路,而且把男女關系說得更加直白:“事情有時候得反過來看,先后順序很重要。你以為她是進了這家公司工作才認識的有錢領導,其實是因為一早她就和領導黏在了一起,有了這層關系后才順帶給她安置了這份工作。”江書平愣著看向手里的照片,好一會兒后才苦笑了起來:“是嗎......”整個入房搜集線索的時間并不長。
江書平知道了大概的真相,因為無法接受女友曾經的身份和自己腦袋上的綠帽,已經跌進了一種什么都無所謂的狀態。
兩個老人一直在鄉下務農,對女兒在城里的工作了解很少。再加上一口不知是哪兒的鄉音,讓人難以交流。
對李文毅來說,這次搜查能套出
“惠明公司”,就算得上有進展。但嚴格說起來,所謂的進展也就這樣而已。
辦案的過程被卡在了有錢買菜卻沒手做菜的麻煩地方,只能干看著,進退兩難。
蕭子晴在惠明器械公司工作,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和公司高層有聯系。
隨身攜帶的手機早已經被劉明處理了個干凈,家里留著的舊手機壓根沒法開機。
04年技術有限,就算打開了估計里面也是一片空白。而家里手寫的通訊錄上,雖然有不少人,可有不少都是空號。
把上面的號碼全找了一圈,除了幾個同樣在惠明工作的小姐妹外,根本沒有公司高層的影子。
“唉,就算知道是惠明,也不能因為她在那兒工作就把唐建明和那些高層全叫過來問話吧。”李文毅有些沮喪,
“這要是大張旗鼓地去問,說不定躲在暗處的人會立刻起疑,一溜煙跑了。”
“還得縮小范圍才行。”張輝說道,
“這樣盯梢的到時候也能輕松些。”
“你說這劉明怎么就心甘情愿為這家伙賣命呢?”李文毅覺得奇怪:“就算劉明公司規模小,依然是個老板,以現在房地產的光景,年入幾十甚至上百萬都沒什么問題。當然如果彼此認識幫點忙也很正常,可沒必要幫得那么徹底吧,殺人是要償命的。”
“恐怕是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吧。”張輝看了眼走在兩人身后的祁鏡,笑著說道:“誰會知道只是去醫院看個眼睛,竟然被祁醫生發現了蛛絲馬跡,逮了個正著。”李文毅長嘆了口氣,看向晴朗的湛藍天空:“蕭子晴這兒查的也不順利,只能先放一放。現在得回去再分析分析她和劉明之間有什么共同點,然后做進一步的打算。”
“你們之前不就分析過了嗎?”張輝問道。
“今天找到的線索太少了,再走一遍老路看看吧。”三人上了車,李文毅坐定后看向了坐在后座的祁鏡。
人好歹留了下來,連機票都退了,怎么也得從他嘴里問點東西出來,也好讓這張機票體現出價值才行。
“祁老弟,你怎么看?”祁鏡一直都在想心事,離開蕭子晴的家后就沒出過聲。
聽他問到了自己,這才說道:“雖然在惠明公司這條線上,可懷疑的目標顯得太多太模糊,很難找到突破口。不過在蕭子晴自己的身上,還是能找到挺多線索的。”
“嗯?挺多的?我怎么沒看出來......”李文毅沒聽懂他的意思,而身邊負責開車的張輝也很疑惑地回頭看了過來。
整個查證詢問的過程他們都在場,找到的無非就是一些奢侈品和生活用品,能算作線索的東西并不多。
“蕭子晴身上還有線索?”
“是啊。”祁鏡點點頭,
“那些奢侈品雖然很貴,普通人負擔不起,但其實在真正的奢侈品圈都只能算中游。對于真正的有錢人而言,其實花不了太多的錢。而且大部分東西應該是很早以前買的,也有些年份了。”
“年份怎么看的?”張輝聽不明白,
“我看著都挺新的。”
“這和整個案子有什么關系?”祁鏡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笑著說道:“咱們邊走邊說吧,車子里實在太熱了。”奢侈品之所以稱之為奢侈品,一是賣價夠高,二是質量高夠獨特,三就是數量稀少。
蕭子晴藏在家里的這些東西,能符合這三點的并不算太多。而這些奢侈品無非就是些生活用品,對斷案沒什么幫助,但在祁鏡眼里卻有一個共通點。
日期。化妝品類自然有它的生產日期和保質期,不過蕭子晴似乎對保質期沒什么概念。
也許是平時用的機會少,有不少東西都斷斷續續用了好幾年,直到失蹤前也依然在用。
相比有明確生產時間的化妝品,像衣服、皮包、鞋帽之類的東西就會在不起眼的角落,打上特定的生產年份標識。
尤其是皮包,作為女性身份的象征,眾人追捧的對象,一直都是仿冒重災區。
這就要求公司在防偽證偽這方面必須要做到最好。兩個lv包都有自己的防塵袋,皮包內外的走線和佩飾都是精工細作。
可能是用的次數不多,它原廠出品的特殊lv品牌氣味也被完美保留了下來。
青銅掛飾干凈通透,油邊也沒有絲毫開裂的地方。包上最重要的生產序列號也被刻劃得極為工整,標記著:tj0979和mb2060的字樣。
兩款的tj和mb應該都是法國產地,后面四位數字代表時間。一個是99年2月生產,一個是00年的7月。
而那個愛馬仕皮包用的標識則是一個簡單的帶著方框的
“f”,印在包身前方的皮帶背面。因為它們每年的標識都不一樣,又基本按著26個字母順序來,所以很好分辨。
方框f就代表了2001年生產。
“我覺得2002年對蕭子晴來說是個很關鍵的年份,2002年開始服飾、皮包、鞋子和首飾開始斷檔,而化妝品就只有一瓶香奈兒香水和一支口紅,加一塊估計也就兩三千吧。”祁鏡說道:“所有東西就像踩了急剎車一樣,全都卡在了這個年份。之后的03、04年兩年時間里,蕭子晴一樣東西都沒收到。”
“厲害......”張輝目瞪口呆。李文毅來不及驚訝,連忙跟上了祁鏡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他們在02年分手了?”
“很有可能。”祁鏡說道,
“我猜分手后兩人沒什么來往,蕭子晴也把這人所有的痕跡都抹掉了。只不過因為最近生活過的不太好,她又找到了這個人。恐怕是要求太高,也有可能是拿來做要挾的東西過了對方的底線,所以就......”張輝嘆了口氣:“她估計都沒想到這個人會下狠手。”
“兩位警察大哥。”祁鏡笑著解釋道,
“目標人物其實并不難找,通過這些奢侈品的編碼,很容易找到代銷門店。一般會留下手機號碼和姓名,完全可以順藤摸瓜找到買家。”李文毅和張輝聽后猛地醒了過來:“對啊,還有這個辦法!我們怎么忘了!”
“當然必須得是正品才行。”
“沒關系,就算是假貨也算仿冒得很接近了,肯定有自己的作坊,我們花點時間就能把他翻出來!”其實這樁沒什么頭緒的案子在祁鏡這兒已經算破了。
不管是風流成性的生活作風,還是現在瘋狂回籠資金,惠明醫療器械公司的老總唐建明都有重大嫌疑。
至于劉明對他言聽計從的原因其實也不難猜,估計是在劉明最困難的時候唐建明出手幫了他一把。
這點從劉明轉做唐建明的老行當——建筑材料就能看出一些端倪。當然最關鍵的證據還是要屬自己重生的那份模糊記憶。
當初整個案子一直辦了好幾年,殺人的劉明很早就抓了,但直到十多年后才抓到了真正的主犯,轟動一時。
他忘了兩個犯人的名字,但記住了主犯的頭銜,正是某家醫療器械公司老總。
現在想起來,兩相比較之下非常相像。而原本跨度十年的案子,現在在他的無心插柳之下倒是節省了大量時間。
自己費了那么大周章,先是找到了劉明身上的紅頭發,現在又退了機票幫忙搜集線索,可不能被人夸上兩句就完事兒了。
祁鏡一直是個很現實的人,這件事是個不錯的機會,他得為自己撈點好處才行。
所以在回警局的路上他都沒提唐建明賣公司的事兒,一直藏在心里,就是想拖慢辦案的節奏。
如果現在把事情說出口,那李文毅就有了足夠的證據懷疑唐建明賣公司的動機,可能立刻把他帶去警局問話。
這么做的話,留給祁鏡的時間就太緊了,完全沒有操作空間。他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一個傳遞關鍵信息的時間。
......從警局離開,別過兩位警察,祁鏡又回到了昆侖大酒店。
朱巖在昆侖大酒店是vip用戶,祁鏡又是他指名的朋友,一切費用可以全記在他的身上。
兩小時前剛退了房的祁鏡,這時又拉著行李箱走向大堂前臺,準備開原來的那套房。
“一切都記在朱老板的名下?”
“嗯。”祁鏡點點頭,遞去了自己的身份證,
“他個人信息欄里應該有我的名字。”
“好。”
“現在有什么吃的嗎?”祁鏡摸著癟下去的肚子,問道。
“房間里有菜單,上面所有東西都可以點。”小姑娘看了眼祁鏡,
“這些也全算在朱老板身上?”
“嗯。”祁鏡上樓放好行李,也沒想著休息補覺,而是先打開手機給姚璐去了個電話。
他現在需要抓緊一切時間,浪費的每一秒都會壓在李文毅和張輝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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