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后,天終于亮起來了。
海門監獄里發生的事情,其實在警報響起的第一時間,就被系統自動上報給了12城區,但是由于外面的世界已經亂成了一團,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的警力能派過去支援。
所以無奈之下,政府只能相信海門監獄的設施,可以抵擋住內部的暴亂,就算是抵擋不住,那厚實的圍墻應該也不會讓囚犯們跑出來。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幫囚犯根本沒想跑出來,他們竟然直接反客為主,奪取了海門監獄的控制權。
但是也沒有辦法了,在全聯邦方位內,超過35億人開始對聯邦政府提出意見,開始表露出不信任,開始組織游行和罷工的恐怖大環境下,監獄里的混亂只能往后面排了。
而在這段時間里,那棟7層小樓的上方,20名自殺者,也終于完成了自我的獻祭。
他們每個人,都代表著聯邦法律或者制度的漏洞,這些人的死,在幾十億人面前將聯邦整個體系戳的體無完膚,不過還好,他們遵守了游戲規則,反應爐的代碼是真的。
核爆終究是沒有發生7億人的性命被救了下來。
事實上,政府的高層到最后,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真正意義是什么。
只是一個瘋子為了報復社會而組織的恐怖襲擊么?
可是似乎也不像啊,因為他最后沒有引發核爆,如果想要報復社會的話,那么他完全可以讓反應爐直接爆炸,其釋放的輻射源完全能讓這個世界更加混亂。
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他真的能撼動整個世界的安定根基。
但是那個人沒有,他完全遵從了游戲規則,沒有做一點違背諾言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想讓這個世界看清聯邦政府的漏洞?
沒有人能理解,算了,現在也不會有人想要去理解了。
這場世界范圍內的混亂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穩定下來,說不定是半年,或者一年,兩年,乃至更久。
一輛警車在擁堵的街道上寸步難行,整條馬路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血管,泥濘的血液越堵越長。
周言和林溪坐在警車的后座上,彼此一言不發。
他們的這次任務失敗了當然會失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組織那些人跳下樓,這一切都是必然的。
周言托著腮,望向窗外,有幸的人舉著巨大的條幅,從十字路口的正中間走過,從那些人的吶喊聲中,好像能聽出來這幫人是常年被公司壓榨的社畜組成的游行團體。
他們內心的憤恨肯定是已經擠壓已久,那些跳樓的人只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發泄的機會而已。
世界的不滿其實到處都是,只是一只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呵呵。”周言突然的笑了笑。
“怎么了?”林溪和周言一樣,也在心事重重的望著窗外,聽到對方的笑聲后,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突然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有再多的偵探都沒用,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有和多的錯誤等待著被糾正,而這些錯誤不斷的滋生著犯罪,我們能做的只是擦除膿瘡上面的血水,但是膿瘡的內部越爛越大,最后將死的時候,我們誰都救不了。
就像是那20個跳下樓的人”
林溪沉默著:“別想著些,你是偵探!”
“是啊,我是個偵探!”周言給自己打了打氣。
“努力,別被壓垮了!”
“嗯!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周言自言自語著,窗外的游行隊伍走遠了,車流開始移動。
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在紙上,寫下了這些。
寫完后,我將這張紙很小心的對折,想象著它會被放進一封信里,這封信能夠超越時間和維度,到達另外一個平行時空。
那個平行時空里,還有另外一個自己,他可能也是一名醫生,或者,可能是一個程序員,或者還是一個學生。
他也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茫了,不知道是否還在堅持。
我期待著在他最舉步不前的時候,這封信能夠從天而降,掉在他的肩頭。
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希望他能看到這些話,然后能對未來的生活更加的心生期待。
這樣想著,想著,我便將這張紙撕的粉碎,扔進了垃圾桶里。
夜班一切都很冷清,白天喧鬧的走廊里,現在躺滿了患者家屬,他們大多數都租了一張床,或者干脆自己帶著地鋪有節律的呼嚕聲讓他們彼此都睡得很沉很沉。
但是我卻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我結婚了就在幾個月前。
那是我一生中最累的幾天,但是也是最幸福的幾天,當我平生二十多年第一次穿著西裝,步入那些燈光下的時候,我的人生也步入了另一個階段。
我能用我的一切作為擔保我擁有了愛情。
實實在在的愛情,當婷婷從光的另一側,穿著耀眼的衣裙走向我的時候,我便確定了這一點。
同時,我也擁有了事業一個醫生,不論在別人的眼里,還是在家人的眼里,都必然算是一個體面的工作,這對于一個剛剛畢業的沒到30歲的男人來說,可以算來之不易了。
所以,我擁有了愛情,家庭,事業,這是天下間所有人都在追求的東西。
那么我擁有了這些,我就應該擁有了幸福吧。
一定是這樣的,我很幸福!
我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我為什么要寫這些信內?
我為什么要期待著在某個不同的世界里,還會有另一個我呢?
難道這個我,會比此時此刻坐在辦公室里的我更加幸福么?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應該怎么給自己答案,我只能發呆,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空里,托著腮,漫無目的去翻看電腦里儲存著的病歷模板。
突然的,文件夾里,一個名字奇怪的word文檔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小丑游戲》
我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這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電腦里?
這個問題剛剛在腦海里成型,我便回憶了起來。
“哦,原來,我曾經很喜歡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