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平平把腳放到欄桿上，小孔“咔噠”按了一下響片，同時丟了一塊胡蘿卜進去，丟到平平的嘴邊。
平平用鼻子撿起來胡蘿卜吃，方野也拿著個長長戒尺形狀的矬子，在平平的腳趾上銼了起來。
蘇慧驚訝：“哇，這么乖！”
“飼養員一指，大象就把腳抬上來了！”
“這腳趾像是個大饅頭一樣，一個腳趾比我拳頭都大了。”
“這萬一弄痛了怎么辦，會不會生氣地給人踢上一腳？感覺這活還是有點危險的！”
“把趾甲修一修，它走路會舒服不少，對自己好的事能生氣嗎！看它這么乖的。”
“太通人性了，知道對它好的事情就不會亂動！”
“大象確實很聰明！”
游客們生怕打擾他工作，議論的聲音比較小，不過都在探頭探腦地擠著往前面看，順便拍著照，觀察大象的腳掌。
另一名飼養員小慶在一邊維持秩序，讓大家離欄桿保持個一米距離，方便飼養員操作。
方野一邊給平平銼著腳，一邊笑著解說道：“這個不是聰明的問題，給大象修腳，確實對它們有好處，大象可能也明白這點，不過單憑這點是沒辦法讓大象配合的。
最重要的，是我們平時的行為訓練工作！
一開始，我們會引導大象，用腳去碰目標棒，當大象做對的時候，我們就會用響片‘咔噠’一下，這個相當于告訴大象它做得對，然后拿出一小塊它們平時喜歡吃的蘋果、胡蘿卜之類的食物作為獎勵，讓大象樂于接受訓練。
行為訓練的過程，也是飼養員和大象建立信任的過程，說起來簡單，但是實際操作起來是很麻煩的事情，光是第一步就用了一個月。
熟悉了第一步后，再把目標棒抬高，讓大象把腳放到這個修腳窗口，再慢慢讓它熟悉檢查修腳的過程和各種修腳工具，一步一步掌握這個過程。”
“哦”
游客們發出了一片恍然的聲音。
顏港輝心里浮現一種奇妙的感覺。
以前覺得飼養員就是鏟屎喂動物的，好像和養雞養豬沒啥區別，現在一看，還真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不但需要了解動物，掌握各種理論的知識，還需要和動物培養感情，增進信任，加上熟練的技術，才能完成這種合作。
動物園也不只是給人看各種稀奇動物的地方，還可以展示綠色的農耕之道，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方式，了解幕后行為訓練的內容，喚起人們對自然的關心愛護。
臨海動物園，確實讓他大開眼界！
也算是知道，一個好動物園應該是什么樣的。
方野銼著平平的腳趾，塵土連著一片片碎屑紛紛從上面掉了下來。
修腳看著輕松，還是挺費力氣的。
銼完又拿了個小刀，給它剜一下腳趾上翹起來的死皮。
“這胡蘿卜不切的話，感覺修一個腳趾就吃沒了！”
“看起來挺享受的樣子！”
“好乖，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不會癢嗎？”
“師傅你用點勁！我吃勁！”
“哈哈，搓澡呢是吧？”
方野剜掉死皮，拍拍平平的腳，往后退了兩步，笑道：“換一只腳！”
其實腳底還沒修呢，不過一個腳抬起來的時間太長，怕它累著。
小孔走到修腳窗口的另一邊，用目標棒指一下它的右腳，往杠子上一點。
平平頓時順從地收起左腳，把右腳放了上去！
“哇，厲害厲害！”
“這行為訓練做得真好！”
游客們贊嘆不已。
方野夸獎道：“不錯平平，做得真棒！”
低頭彎腰銼起來，一邊講道：“傳統的行為訓練，是用鋒利的象鉤，能夠輕易對大象造成傷害，迫使大象順從做出動作。
不過基于恐懼形成的訓練成果也是很危險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大象就暴走了，對動物福利也不好。現在都是提倡能不用盡量不用。
我們用的這種方法，就是正強化訓練，取得大象的信任，讓大象樂意配合我們。行為訓練的目的不光是為了給它們修腳，還可以進行身體采樣，皮膚護理，給它們處理傷口等等，總之是為了讓大象更加健康。
當然，也不是說象鉤或者負強化訓練就一定不能用。
現在動物園基本用的塑料或是木頭做成的改良象鉤，沒有利刃，不會對大象造成傷害，但是仍然是一種嫌惡刺激。
我之前聽認識的一個大象飼養員說，他們那邊有只孤兒象，想讓另一只母象給它喂奶，正行為訓練訓練不了，母象就是不樂意，還打小象。
于是就用象鉤威脅，逼迫她喂奶，不好好喂奶就扎，喂了幾次母象也就接受了小象。”
游客們思索起來，這確實是個難題！
“感覺和教育孩子有點像！有時候好言相勸，怎么好好講，就是不聽，非要打一頓才老實。”
有人深有感觸道：“別說了，我一給孩子撫養作業，血壓就蹭蹭往上冒！恨不得鯊了自己。”
“誒，不打孩子不聽話，打完又后悔！”
又好奇地問起來問題：“園長，給大象修腳，會有危險嗎？”
“多長時間給大象修一次腳啊？”
方野笑道：“危險當然有啦，這欄桿之間的斜杠，就是防止大象鼻子伸出來的，而且修腳是兩個人一起進行，一個飼養員修腳，另一個飼養員觀察，給食物安撫大象的情緒。
一般每周給大象刷上兩三次腳，像這種大修可能隔上一個月修一次，把多余的趾甲打磨掉，確保大象在行走的時候是腳掌著地。
對了小慶，你把那塊增生拿來給大家看一下！”
在小慶去取增生的時候，方野讓平平換了只腳，用刷子給平平刷起來腳底板：“大家可以觀察一下它的腳底！”
游客們為了看得更清楚，紛紛蹲了下來，一邊看一邊拍照。
有人甚至不嫌臟，直接趴到了地上，從下往上看，求知欲很旺盛。
平平在里面吃著蘋果，瞅著游客的舉動迷惑不解。
這些人都是干啥的？我的腳丫子就這么好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