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齊齊驚訝,雖然已然看出這位太乙真人好似有種回光返照之感,卻未曾想到,他居然會做出如此懇求的動作!
尤其是那魔宗宗主,他現在已經肯定了,魔宗歷代所傳號稱最強的古魔戰天之法絕對有著巨大的問題。
原因也很簡單,昔年創立魔宗那位絕代奇人,在參照古魔尸身之時,連通其體內那種可以讓人靈魂腐蝕的所謂邪神之力都混雜進去了。
并非他看不出來,而是不知道!
所謂不知道,一個道字便可以說盡一切,不知道便是不知道,縱然再是驚才艷艷,路走反了,也沒有用。
所以其留下的古魔戰天之法雖然可以讓歷代魔宗宗主橫壓西域,但同樣,那殘留的邪神之力也會讓歷代魔宗宗主變瘋。
從魔宗開創以來,沒一個宗主可以得善終……
每一位魔宗宗主都是驚才艷艷之人,非此,無法練就那古魔戰天之法。
是以每一代的魔宗宗主都想擺脫變瘋的困擾,他們都刻哭研究古魔尸體,想要將古魔戰天之法再往前推進。
可惜,沒一個可以成功。
過去,當代魔宗宗主還以為是前面的那些個家伙都太弱智,所以才沒成功,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但是現在想來都錯了,一步錯,步步錯,鉆研古魔尸體,推進古魔戰天,只會讓自己被那冥冥之中的邪神力量感染的更深。
換句話說,便是會變得更瘋……
全明白了,到了現在,魔宗宗主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懷疑,當年的魔宗老祖宗從古魔尸體內練就古魔戰天,沒有其他什么原因嗎?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魔宗,這邊是那邪神之力?
再看看眼前這位,雖然不知道其跟腳所在的玉虛宮乃是何等勢力,單單看對方可以占據這一洞天福地便能知曉對方的強大!
更遑論那道法通天的實力和風采。
而就是這樣的存在,被這邪神之力感染后居然淪落到如此境地,目含血淚哀求,擺脫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怎么擺脫,只有死亡才可以擺脫。
這一刻,在場之人全部感覺心中惡寒,他們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這邪神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那邪神之力究竟該如何避免其腐化。
青語已經躲到陳云身后不敢再看,一個剛剛走出青丘國度的小狐貍,卻沒想到會遇到這般隱秘。
這些隱秘都是可以壓塌萬古的禁忌,只是青語不太明白,青丘國度內,有沒有人知道這邪神之力的危害呢?
陳云看著面前苦苦哀求的太乙真人,終于還是輕輕嘆口氣道:“真人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太乙真人的眼中清明和瘋狂在不斷的閃現,只是在那里說道:“先生,太乙淪落到如此境地,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想請先生結束太乙的痛苦。”
他變瘋了,他的真靈已經被邪神之力完全污染,說實話,陳云對于這一點很好奇。
這可是玉虛二代弟子中的翹楚,不是黃龍真人那般動輒丟人現眼的家伙,還教出了三壇海會大神哪吒這樣的弟子,可以說算是天地之間真正的大能了。
這樣的存在,又豈是一些邪神之力可以感染的,還是說這里面有著其他的隱情呢?
等等,聯系到那天庭碎片之內斷裂的火尖槍,以及那很是相像的氣息和力量,太乙真人被感染,莫非和哪吒有關?
自己之前就猜測,天庭墜落并不是南極長生大帝口中所說那么簡單,或許那些天外之人真的聯手墜落了天庭,但是在天庭墜落之后,或者之前,肯定發生了一些事。
這才是邪神之力肆虐的根源!
想到這里陳云開口道:“罷了,真人請起,玉虛的二代弟子,又怎可拜我,讓令師知道了也不好。”
“只是,真人,你的真靈如今已然完全和那邪神之力融合為一,便是陳某出手,也不好說在那邪神之力剝離之后你的真靈還剩下幾分。”
“到時一個不慎便是身死道消,萬古修行毀于一旦,真人真的要如此嗎?”
太乙真人臉上露出了苦笑道:“先生,太乙如今的狀況,又比活著好過幾分呢,還請先生快快施為,太乙感激不盡。”
都說到如此份上,陳云也只能點點頭,緩緩伸出手,遙遙地指向了太乙真人,嘴里輕聲說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陳大官人知道該怎么做嗎?
他當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從出道到現在,陳云自然很清楚,在別人眼里他陳先生無所不能,那也只是感覺而已。
他的認知讓他只可以用出前世里電視里那些個手段,但是眼下,面對著太乙真人這種已經完全異化成了另一種生物的存在,卻也沒什么好手段。
超過了自身認知的情況,或許他的力量可以做到,但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總不能揮手召來誅仙劍陣或者是斬仙飛刀直接開殺吧,那樣子的話和當年只知道番天印砸人的廣成子又有什么區別。
況且真的要殺,萬古歲月之前就殺了。
所以遇事不決道德經,沒毛病。
而在眾人眼中,隨著這位陳先生的話音落下,一股無法言說無法言明的感覺頓時出現。
這種感覺,便如同存于母親體內般,這是道!
那道是什么呢?
天地之內,有物混成,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但這是道德天尊的道,他是存世之基,自有道德,而他人之道,從來非我之道,陳云現在,也只能說是借用道德天尊的道來幫助太乙真人。
隨著陳云一指落下,眾人眼中的太乙真人突兀地開始變化。
他的身后,一朵由金色和黑色纏繞凝結的蓮花緩緩浮現。
在看到這東西的瞬間,雖然大家都沒有見過,但冥冥之中的感受讓他們馬上認出了這是什么。
這分明便是那位太乙真人億萬載苦修的真靈!
這位陳先生,居然將無法探尋無法找出,甚至于不確定是否存在的真靈直接具現了出來!
這是何等通天徹地的手段!
便在此時,一縷縷如同小蛇般的黑氣從那完全融合的真靈之蓮之中突兀地浮現,這是昔年太乙真人感染的邪神之力根本。
也是這些力量讓太乙真人的真靈完全扭曲,整個人化作了怪物。
這般如同真靈撕裂般的痛苦,便是旁人都有種不寒而栗之感,但是太乙真人依舊不為所動,甚至于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清凈之感。
太乙真人出身不凡,得承天眷,拜入昆侖山玉虛宮,成為十二金仙,歷萬載不滅,功德不損,痛苦之于他,只是微末而已。
甚至于他現在還有閑心在想,這位陳先生出手,果然要比廣成師兄強很多。
當初廣成師兄剝離邪神之力,那邪神之力居然會順著聯系反過來污染廣成師兄,盡管被慶云擋下,但依舊讓人詫異。
域外邪神他們昔年也接觸過,但現在卻變得如此難纏,就好像他們這等修道之人,在這邪神之力面前無有任何隱秘一般。
卻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而如今,這些邪神之力被剝離,卻不敢有任何動彈,只是在虛空中組合而成了一條黑蛇,吐著信子。
明明沒有任何意識,只有本能行事,但卻有如此之大的力量,此等詭異之物,讓眾人都感覺開了眼。
但下意識地,他們都想離這東西遠遠地,鬼知道這玩意會怎么扭曲自身的靈魂。
終于,那金色蓮花之上的黑色已經完全沒有,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金色蓮花如今已然完全殘缺。
不,甚至可以說,如今的金色蓮花只有當初的三分之一!
這便是強行剝離邪神之力的代價,要知道,這金色蓮花可是真靈的具現。
若是真靈缺失了三分之二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三魂七魄你沒了大半,若是凡人,早已經沒了。
但這是太乙真人,而且陳云的“有名萬物之母”所化的力量還在源源不斷地補充著真靈。
但就算是陳云,此刻也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再次不知道怎么做了。
真靈缺失,這是實實在在的缺失,被邪神之力異化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那真靈早已經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他如果強行塑造真靈,那天知道這重新塑造的真靈還會不會是太乙真人。
一個人的本質是什么,是靈魂,那靈魂又是什么,是記憶嗎?
關于這點,陳云前世便有很多的討論,那便是,將一個人的記憶灌輸入本人的克隆體的體內,那他會是誰呢?
按道理,承載著前一個人的記憶,還有著同樣的身體,那他就應該是前一個人,有著同樣的喜怒哀樂,同樣的情緒和人生關系,怎么可能不是一個人呢?
但這只是理論上,便是如同陳云現在這般,手拿日月摘星辰,也不知道經由他重新塑造出來的真靈是什么玩意。
所以他猶豫了。
而在此時,太乙真人已經睜開了雙眼,眉目之中卻是無比的輕松。
“太乙謝過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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