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愚聞言睜開了雙眼,原本在他說完那位陳先生的事之后九祖就陷入了沉默,是以他也盤坐于地,緩緩地恢復著自己的傷勢。
卻沒想到九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您是說,外面有人進來了?這又是為何,此地應當無人知曉才對!”張若愚趕忙道。
自從昔年射日神弓在此地發現大墓之后,便用陣法將這座大墓隱藏,即便是西域三宗統治這里無數年,即便魔宗如何強大,也沒有發現這里的這座大墓。
而事實上,就算射日神弓沒有封鎖這里,這座大墓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
這里乃是西域無邊荒漠的深處,深到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甚至于讓人懷疑,如此深之地,昔年是如何建造的。
張若愚如此說也是驚訝,因為張家從三代開始,每代都會派出長老前來加固封印,從未出過疏漏。
卻沒想到自己這次來了之后居然還有人到了外面!
這簡直是打自己的臉好嘛,便是棺槨里的九祖也會想著,外面這些人是不是跟著自己進來的。
棺槨里的九祖開口道:“無人知曉倒也不是,最起碼這些年里面那位可是做了很多事的。”
張若愚聞言再次臉色一變道:“九祖,您說里面那位做了很多事?可是,可是老祖宗不是讓您……”
后面的話他沒好說出口,這件事原本就是禁忌中的禁忌,活葬自己的兒子,讓兒子的尸體復蘇成為守墓人,這件事根本不能提。
棺槨里的九祖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只是用一種特別的語氣道:“這有什么不能說的,老夫的父親,張家的老祖讓老夫看著里面那位。”
“所以老夫想知道,張家現在已經覺得,老夫可以看住對方的一切?或者說,張家人真的認為,老夫可以將里面那位看的死死的?”
張若愚感覺自己的額頭冷汗冒了下來,他意識到這位九祖要說一些不得了的消息了。
“您的意思是……”
“老夫告訴你,不管射日神弓,還是老夫的父親,當年定下的規矩,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讓里面那位走出大墓,你記住,古老的約定中只有這么一條!”
張家的九祖幾乎是用吼著說出口的,他現在都有點無奈了,雖然出了棺槨之后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吞掉這些張家后代。
但是這并不代表張家后代就不為他看重了。
更沒想到,當初只有這么一條的約定居然會被這些后輩弄出如此之多的理解來。
最開始確實就只是這么約定了,除了不能走出大墓,那其他的一切對方都可以做,包括借助靈魂之力恢復自己。
張若愚的腦袋轟的一聲,他根本沒想到,九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張家歷代傳承中皆言明了,自己是守墓人家族,整個天下的安寧全靠著張家的守護,若是沒有張家守護,那大墓的墓主人早就已經掀起了大亂。
而今天他終于意識到,最古老的典籍中記載的,看著對方,不讓對方出大墓,有且只有這么一個!
或許是哪一代的張家人飄了,所以在這個約定上加了很多內容,一代又一代,外界的天地在變,上古的一切都已經被埋葬,無人知曉那墓主人的偉力。
他們只以為人定勝天,卻沒想到是天塌了之后,人才勝了天……
張家九祖悠悠地說道:“你們啊,太看得起老夫了,里面那位是何等身份啊!”
“就算是當初的射日神弓也無法拿下他,老夫何德何能可以將對方完全看死呢,老夫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從來都沒有被那位放在眼里過,他一直忌憚的,是射日神弓啊!”
張家九祖講著話,張若愚一句一句地聽在了耳中。
原來這么多年,張家是真的有點看清天下了,便是被所有人都視為最貧瘠之地的西域,都隱藏著如此之多的隱秘。
一個不知道多久之前留存下來的邪神之力,便讓自己的這個張家長老差點隕落,可笑張家本族還一直以為是張家看住了大墓。
張家九祖的話其實沒說完,他心里明白,與其說里面葬下的那位忌憚的是射日神弓,不如說是射日神弓的主人……
當年射日神弓為什么只是將其封印呢,九祖知道的也沒多少,當年這大墓之中的一戰發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因為在那一戰發生之后,射日神弓才找到了張家的先祖。
張若愚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是真的沒想到會是如此情況,在這一個個傳說一個個神話之中,張家,更像是一個隨意的選擇。
射日神弓可以選擇張家老祖,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當初也可以選擇其他人呢。
若是選一個姓李的,那今天是不是就沒有守墓人張家,取而代之的是守墓人李家呢。
沒有人知道,因為沒有如果。
“九祖,那您……您知不知道里面那位的身份!”張若愚忽然開口問道。
他心里清楚這個問題不能問,有些事甚至根本不能知道,知道,就意味著因果有了牽扯。
然而,九祖的反應直接讓他呆住了。
“老夫當然知道,但是老夫在這里無法說出來,老夫只能告訴你,里面那位,乃是昔年天帝之子,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
天……天帝之子?
天帝是誰張若愚不知道,但是能被稱為天帝,那該是什么身份!
只因為天帝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太大了,大到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
“不要去想了,隱秘的東西,探尋的越深,陷的越深……”張家九祖罕見地提醒道。
“還是先看看外面是誰吧。”
九祖的話音落下,陣陣力量波動從棺槨之中傳出,張若愚便看到,自己的面前陣陣金光閃過,隨后便顯出了陣法之外的情況。
借助于射日神弓布置的陣法,九祖可以直接“看”到外面。
張若愚抬眼看去,頓時嘴里連聲說道:“陳,陳,是陳先生!”
什么?九祖的語氣再次有了波動:“你說的那位陳先生便在外面?是哪個?”
外面此刻卻有四個人,其中二者都身穿黑袍,另外便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者。
張若愚強自按捺住心中的震撼道:“九祖您看,便是那個年輕人,剩下那個老者,那是圣宗的老祖宗。”
“至于另外兩個,我就不知道了。”
原本就對這位陳先生極其忌憚,畢竟和射日神弓牽扯上關系的,都不是普通人,九祖沒有說話,好似在仔細觀察。
“剩下那兩個,如果老夫沒看錯,那應該是里面那位的祭司。”
“里面那位在外面建立了教派,通過這些祭司不斷地為其補充靈魂之力,只是沒想到,這位陳先生居然敢如此做!”九祖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看戲的興趣。
雖然九祖沒有明說,但是張若愚卻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在外面,就算是祭司被殺了,那也就被殺了,反正里面這位是沒辦法出去的,透出去的一絲力量也根本不行。
但是你把人家的祭司帶進來,還當著人家面,這么做就有點過分了。
這可是相當于當面打臉!
九祖在這棺槨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也就因為他已經死了,否則根本不可能待住。
這幾乎相當于永世的折磨。
是以他現在特別開心,因為馬上就要有好戲看了,要是里面那位能夠動手,那就更好看了!
對方不能出來,但是在這大墓之內,卻是別人的地盤,像是九祖,那也是借助于射日神弓的陣法,才能在這里站住腳。
而且也僅限于這么一間宮殿。
張若愚嘴動了動,但卻沒有說出口,他親自接觸過那位陳先生,玄仙的直覺告訴他,那位陳先生,很不簡單……
眼看著那四人被擋在了陣法之外,九祖笑道:“老夫且先等等,等他們實在沒辦法了再打開陣法,沒有張家的血脈和射日神弓的力量,這天下無人可以打開此陣法!”
這是九祖的自信,他是大墓的守墓人,無數個歲月,對于這個陣法的強大他最是清楚。
便是里面那位那么的不凡,也照樣被這陣法給困住,永生永世不能離開。
“熱鬧嘛,還是多看一看比較好。”
不知道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個樂子,九祖現在很興奮。
外面,看著面前的道道金光,陳云依舊面容淡然,反倒是身后,那吳光忍不住道:“大人,這位大人,這是偉大太陽王守護其宮殿的陣法,我們是不可能進去的。”
守護其宮殿?陳云看了看身邊的龍虎玉如意道:“你怎么看?”
龍虎玉如意的眼睛已經被圣德之力覆蓋,仔細看了看之后便道:“先生,這陣法極其不凡,不過嘛,這陣法可不是守護那宮殿的陣法。”
吳光聞言一怔,但卻是不敢反駁,只敢說道:“可這是偉大的太陽王說過的神諭,我等普通人,又如何能理解呢……”
龍虎玉如意笑了:“你那位太陽王也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這分明便是一道封印陣法,你聽過哪位大能會給自己道場之外設置封印陣法的……”
這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封印陣法本就是為了封印,結果您倒好,自己封印自己么?
人家那護山大陣,就算是封山,也是防止外人進來,可沒有說連自己也封了的,被看到了那以后都不能在修行界混了。
言罷,龍虎玉如意轉身道:“先生,我先去看看,這陣法并沒有太復雜,可以看出來當初布置的那廝也是個二把刀,我看看能否直接進去。”
“畢竟這陣法是封印著內部的,若是貿然打破,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好的變動。”
陳云點點頭道:“去吧。”
眼睛不留痕跡地看看周圍,卻是笑了笑,沒想到居然有人在窺視自己。
原本想著直接動手的,但是后面想想……算了,愛看就看吧,他陳大官人也不是見不了人對不對。
此刻,宮殿之中,九祖還因為那吳光的話而笑樂呢,轉眼就聽到了龍虎玉如意的第二句話,瞬間就毛了。
“居然敢說如此偉大的陣法不復雜,還……還二把刀,老夫就讓你看看這陣法的強大!”
雖然被葬在了這里,連帶著對于射日神弓也不太感冒,但并不妨礙九祖對于射日神弓力量的崇敬!
還是那句話,張家將射日神弓奉為神靈,那是從很早就開始了……
所以說九祖的心理很奇怪,一方面他看不起射日神弓,但另一方面,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之后感受到了射日神弓的偉大,所以對于那些敢詆毀射日神弓的家伙都想人道毀滅!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扭曲的射日神弓廚吧……
依舊是那好似源源不斷地力量涌動,一道道細微的力量伸入了陣法之中,有守墓人主持的陣法和自然運作的陣法,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而在龍虎玉如意說出二把刀的那句話之時,不知道多遠之外,張家的祖宅之內,某個英俊的青年忽然打了一個大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