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三足金烏的尸體面前,陳云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這通靈的三足金烏意識早已經逃出去了。
他舍棄了自己那身為先天神靈的強大肉身,單純用那縷意識脫困。
是以射日神弓留下的封印沒有起到作用。
不過現在陳云倒是不太敢確定這金烏老九是否還在無邊荒漠。
他雖然看起來一直都在,而且還一直讓祭司們搜集靈魂。
但是通過祭司們的獻祭通道之后,進入的卻是這大墓,也就是說,所有的靈魂最終還是進入了這大墓之中。
只是現在還不清楚那些靈魂是如何作用于這座大墓的。
如果金烏早已經不在無邊荒漠,那臉陳云都會佩服對方,真正是壯士斷腕了。
舍棄了強橫的肉身不說,還舍棄了這源源不斷的靈魂之力,更是用這些東西迷惑了別人。
是以便是連守墓人張九都沒有發現不對勁,因為尸體在這里,那些個搜集的靈魂也都在這里。
天空中的斬仙飛刀依舊在不斷地轉身,若是旁人在此,只需要一個轉身,便會一刀兩斷。
但是陳云有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護體,是以直接將這些劍氣當做了浮云。
不過老是這般轉來轉去也不是辦法,想了想之后陳云一抖衣袖,依舊是袖里乾坤!
那仿造的斬仙飛刀還沒來得及掙扎便被袖里乾坤直接收走。
失去了斬仙飛刀的庇佑,這座太陽宮幾乎便是不設防了。
不過有外面那青銅門在,其實天地之間也沒有幾個人能進入這大墓之內。
陸壓道人……陳云嘴里默默地念了幾遍這個名字,再看看那過去了萬古歲月依舊強橫無邊的三足金烏,旋即轉身向外走去。
對于這金烏的尸體他并沒有什么興趣。
外面的四人正在等候,雖然只有四個,但是卻涇渭分明。
張若愚和張九站在一起,而吳光則跟著龍湖玉如意。
眼見得陳云從這宮殿之中走出,龍湖玉如意和張九趕緊上前道:“見過先生,卻是不知這里面情況如何?”
尤其是張九,雖然已經不是守墓人,但是對于里面這位的情況,還是十分想了解。
陳云聞言看看張九,笑道:“里面啊,里面的情況很簡單,那只小金烏早已經逃了。”
很簡單……張九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著陳云的話,突然他愣住了。
“陳先生您說什么?里面那位已經逃了?”張九面色大驚道。
“對啊,里面的金烏,已經逃出了這大墓,逃出了你們那位神弓大人設置的陣法!”陳云回道。
頓了頓又道:“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可能更早之前便已經逃出去了。”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張九面如死灰道:“怎么可能呢,我每日都在看守著陣法,那般強大的身體,根本無法在不驚動我的情況下走出陣法的。”
他雖然當初是被哄騙著活葬,充當了守墓人。
但是,他確實是守墓人,在這里看守了無數個歲月,如今突然聽到,自己看守的那個囚徒,不知道什么時候之前便已經逃出去了,他的內心極其復雜。
他很想哭,但是想想自己這么長時間受的罪,又很想笑。
“可是陳先生,偉大……哦不,那金烏最近還給我們傳下過神諭呢。”吳光終于開口道。
“對啊陳先生,若他早已經逃走了,根本沒必要繼續傳下神諭,而且他若是已經走了,那如今的太陽王是誰呢?”龍湖玉如意同樣開口道。
陳云嘆口氣:“你們啊,你們的思維已經被局限了,這就是為什么那小金烏可以逃出去。”
“誰告訴你們要逃出去就必須帶著里面那先天神靈之軀逃出去呢?”
轟!好像又一道炸雷在眾人耳邊響起。
對啊,為什么他一定要帶著身軀逃出去呢?
修為到了元嬰階段便可以元嬰離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已經擁有了兩條命。
只不過元嬰太過于脆弱,很可能剛剛離體便會被外界的罡風直接吹散。
但是到了三足金烏那等階段,如果他真的舍棄肉身,意識絕對可以逃出去!
只是,他真的那么果斷?那可是先天神靈之軀!
張九雖然不知道金烏的肉身有多強,但是他猜都能猜到,可以身化大日的存在,那放在如今,該有多么的強大。
可是,那金烏居然毫不猶豫地舍棄了。
“至于你們說的神諭,雖然我對神靈那一套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你們信仰的源頭便是里面那神職。”
“所以,只要他走之前在這尸體內留下定期觸發的神諭,那你們便可以收到了。”
這點事對于神靈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張九點點頭,他是真的沒想到,里面那位居然會舍棄一切。
張若愚更是瞠目結舌,早在他來的時候還看到有陰兵借道,便是那金烏吸收的靈魂在進入大墓。
結果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算計!
人的思維其實很容易固定,張九雖然會說自己根本看不住對方做什么,只是攔著不讓對方離開就行。
但其實呢,他內心里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守墓人,這和他是否做到了無關。
所以金烏留下的神諭一直在吸收靈魂,其實這也是讓張九更加安心。
卻沒想到自己陷入了這個思維誤區之中……
張若愚終于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趕忙問道:“陳先生,依您之見,那金烏會跑去哪里?”
陳云搖搖頭:“這誰能知道,他擺脫了先天神靈的肉身,或許會轉修其他道,或許會混入人間奪舍,當然,還可能轉……也沒什么可能了。”
本來要說轉世重修的,但是想想此方天地的輪回都已經沒了,那也沒有人知道轉世重修。
便是真武大帝轉世重修,應該也是借助于他自身的執掌的生死權柄,縱然是那般,真武大帝也差點沒有解開胎中之迷。
所以陳云估計,那金烏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會轉世重修,因為那意味著完全將未來交給了命運。
“當然,這里面最可能的還是奪舍了,張長老,如果我是你,我會盡快趕回張家,因為那意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們張家的某位長老就已經被奪舍了。”陳云再次說道。
“因為我發現,如果那金烏要逃走,最好的機會便是趁著你們這些長老前來加固封印的時候進行奪舍!”
聞言,原本還在猜測陳云第三種情況的張若愚頓時緊張了起來。
對啊,每百年便會有長老前來,而且有的時候連著幾次都是一位長老,這意味著,就算是當時真的被奪舍了,也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而進出陣法靠的是張家血脈和射日神弓的氣息,若是奪舍了,這些問題全部都迎難而解。
只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一想到自己家族之中就有這么一個死敵化身為長老,張若愚便覺得不寒而栗。
他開始努力地回想,張家的長老里到底有哪個不太對勁。
“張長老還是慢慢想吧,我們先出去再說。”陳云看了看張九說道:“現在脫困了,不知道道友接下來欲往何處?”
欲往何處?張九聞言眼中浮現一絲迷茫,在這大墓里被困了無盡歲月,連自己都只是當初那張九尸體內誕生出來的意識,自己該去哪呢?
“莫要猶豫道友,須知我等修士生于天地之間,自當快意逍遙,陳某言盡于此。”
說著話,陳云再次回頭看看身后的宮殿,眼中閃過一絲莫名。
雖然金烏已經離開了,但是他那包含著先天神職的軀體卻被留下,其他人雖然心中有著小九九,但眼見得這位陳先生并沒有什么動作,是以全都忍住了。
一路從那太陽宮穿過了冥土,走出了青銅大門,隨后那青銅大門便轟隆一聲關上。
“走吧,我們先回去,陳某還有一些事要解決。”陳云對著龍湖玉如意道。
龍湖玉如意自然沒有異議,只是道:“陳先生,那……他呢?”
他自然是指吳光了。
陳云沉吟一下還是道:“你充當那金烏大祭司之時也算是身染殺劫,原本按照陳某的性子是要殺你的!”
此言一出,吳光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但是還好,陳先生是說原本。
他這段時間各種獻殷勤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不用死了。
“看你的樣子也明白,既然如此……黃巾力士何在!”
話音落下,空間再度被撕開,身材高大的黃巾力士從中走出。
“將此人帶去北海海眼,鎮壓千年!”
黃巾力士躬身行禮:“謹遵法旨!”
言罷,便將吳光如同抗麻袋一樣扛起,重新進入了空間之中消失。
北海海眼大家庭又一次壯大了。
“我們走吧!”
說吧,陳云帶著龍湖玉如意一步邁出,消失在了原地。
“我等恭送陳先生!”
等到陳云完全消失,張九的目光看向了張若愚,雙眼之中透出了猩紅,不過很快便收斂下去。
“你也不用擔心,老夫既然答應了陳先生,那就不會殺你,但是陳先生也說了,我輩修士,自當快意逍遙,老夫不會殺人,但是……”
砰!沒有絲毫前兆,張九直接出手,他的身體如今強大的有點不像話,一拳,張若愚雖然極力躲避,但是無用。
他依然被那一拳追上,體表的重重防御手段全部破碎。
一拳,張若愚這位張家長老直接重傷。
打完了,張九仰天哈哈大笑,帶著酣暢淋漓,帶著無邊的爽快,飛身而起。
只剩下張若愚,再次回頭看看那青銅大門,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了。
當然,沒有人注意到,那位陳先生當初進門的時候曾經將一張太極圖放在門口,而他走的時候卻沒有收起。
誰說守株待兔不好使的,關鍵看你守的那“株”吸不吸引兔子……
左右無事,不如將太極圖留在此地,到時候有人若是想要進入大墓,必定會引起自己的注意!
那金烏尸體確實對他沒什么用,但同樣是至寶,陳云可不會輕易就不管的。
只是釣魚,你也得有個好魚餌。
烏城,中年城主帶著自己的妻兒已經在高臺上跪了好久了。
之前在那拜太陽教的祭司蠱惑下,他要宰殺自己的臣民祭祀,而現在,祭祀已經被打斷了,連那祭司都被那位神秘的公子帶走了。
如今,在民眾的憤怒之中,城主只能帶著自己的妻兒跪在這里。
不是沒有人想挑起爭端,但是很快他就被說服了。
物理手段的那種說服。
一尊身材高大的力士就靜靜地站在下方,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少人,都會在他的拳頭之下被說服。
特別管用,根本沒有什么刁民敢亂說。
老劉和劉沙在高臺下方,同樣看著天空。
因為剛剛那力士說過,說陳公子會為烏城解決水源的問題。
是以他們都在等,如果再沒有水,這里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
突然有人喊道:“烏云,你們看,是烏云!”
眾人抬頭一看,果然,那原本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中慢慢地已經布滿了烏云!
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涼風,甚至于有人還能感受到,那涼風之中帶著水汽!
這在無邊荒漠之中可是太難見到了。
無邊荒漠并非從來不下雨,而是很少下雨,一年能下那么幾次雨就不錯了。
而像是如今這般濃厚的烏云,那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烏云越來越低,風也越來越大,云層之內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終于,第一滴雨從天空中落下,落到了干旱的城內,落到了老劉的頭頂。
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老劉伸出手摸到了那滴雨,雖然因為天氣的干旱,那滴雨很快消失了,但老劉的表情已然變得極其欣喜!
“下雨啦!”
其他的雨滴好似爭先恐后般從云層中沖出,向著那干旱的大地直直地撞了下去,撞的粉碎。
這是真正的瓢潑大雨,下方的人們早已經欣喜若狂,跳著,蹦著,喊著。
而那烏城本地人早已經到家里拿出了儲水的器具,他們祈禱著,祈禱這雨可以下的大一點,下的久一點。
劉沙站在大雨中,愣愣地看著,終于還是低下了頭。
“下雨了……”中年城主癱軟在地。
無人知道,此時此刻,那云層之中,正有兩人凌空而立。
一者手搖折扇,身穿青袍,看起極為騷包,而另一者,則是頭生雙角的老者。
“你們這些個龍王啊,多下下雨,你看看這里都旱成什么樣了,怎么,天庭沒了你們就沒人管了啊!”那青年說道。
對面,頭生雙角的老者聞言臉上露出苦笑,連連拱手道:“大人說的極是,是老朽的錯,只是此地……此地特殊……而且……”
青年聞言將折扇合住,面色冷靜道:“特殊嘛,沒有特殊的,你該下雨就下雨,其余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個個的算計那么多,到了最后,可是都要還的,還有,死了就死了,又何必還要爬出來呢,你說對不對,老龍王?”
頭生雙角的老者,也便是青年口中的老龍王聞言面帶驚訝地看著對方,這位從當年之后便隱居于北海,不是一貫不會干涉天地之間的事嘛,怎么這次會突然……
但是這等大能之間的算計,他并沒有打算去參與。
是以他只是一拱手道:“既是雨已下,那小龍變便回去了,日后此地行云布雨,自有后輩關照。”
青年點點頭,隨即那老龍便緩緩消失。
青年沒有去管他,只是看著下方的大地嘿嘿笑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和陳先生有接觸了,你們這些老東西啊,一個個的都抓不住主要矛盾……”
“哦對,主要矛盾這話還是當初陳先生教我的吧……看來陳先生進度不錯。”
帶著莫名的笑容,青年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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