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老人眼神發呆,他的嘴里不停地在念叨那幾個字。
“人字分兩邊,自助者,天助之,自助者,天助之……”這是他無論怎么卜算都得到的唯一結果。
可是這句話是想表明什么,失去了神靈的力量,神宗就已經不再是神宗了。
自助……所以,這卦象是告訴我,人,只有靠著自己才可以?
天機老人感覺自己依稀摸索到了什么結果,但是,神靈的力量那般強大,人靠著自己真的能和神靈抗衡?
天機老人并不知道,在他想到了靠自己的時候,身后,那原本人首蛇身,又轉化為人身的虛影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看著下方的天機老人,虛影微微點點頭,隨即消失在了原地。
天機老人終于從那種狀態種醒悟過來,耳中便聽得神宗之內已然發生了動蕩。
“神靈,為何神靈不再回應我們了啊!”
“大祭司呢,大祭司在哪里,我們從來沒有虧欠過神靈啊。”
“不,把那些凡人帶上來,開始血祭,用凡人的血肉來取悅神靈,沒有了神靈,就沒有神宗!”
一個個瘋狂的聲音響起,這并不是邪神之力的影響,而是神宗,從根本上崩塌了。
昔年,有神宗初代老祖偶然之間在夢中和某個冥冥中的存在取得了聯系,然后創造了請神這一天下奇術,靠著這奇術,可以借到神靈之力來相助。
從那時候開始,神靈便成為了神宗的根本,一代又一代,所有的智慧都匯聚到了神靈身上。
所有的力量都是根結于神靈的,那么多的神靈,都是一代又一代慢慢發現。
而現在,神靈不再回應,意味著請神之術廢了,神宗無數年傳承,神宗弟子多年苦修,全部毀于一旦。
他們的境界還在,但是他們卻沒有了力量。
而天機老人這一脈,乃是神宗一脈獨傳,他們借用那人首蛇身的神秘神靈來卜算天機,乃是神宗的軍師。
同樣,他們也是神宗歷史的記錄者,在天機老人記憶中,好像除了六代祖師之外,其余的所有祖師全部都在鉆研神靈之力。
而六代祖師,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敢直接將目光轉向神靈……
他妄圖知曉神靈的秘密,研究神靈通道,甚至于想著反向控制神靈,這一行動犯了忌諱,終于引發了不詳。
在某個紅霧漫天之夜,六代祖師渾身長滿了紅毛,消失在了紅霧之中。
也是從六代祖師開始,神宗才知道,神靈是不可窺探的,窺探神靈,便會引發不詳!
天機老人起身緩緩地推開了宮殿之門,看著外面亂成一團的神宗,臉上并沒有什么意外。
神宗,已經完了。
不過卦象總有一線生機,那些個早已經和神靈無法隔開之人,已經不是人了。
若想拯救神宗,就必須將那些自助之人聚集到一起,而且這個時候,天機老人忽然很想看看昔年劉代祖師的研究記錄。
神靈,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那東西在神宗之內乃是禁忌中的禁忌,一直放在眾神殿之中。
而當他正欲前往眾神殿之時,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般看著自己的雙手。
神靈不再回應他們,但是剛剛,他分明是借助了神靈之力進行了卜算!
難道自己的神靈還沒有拋棄自己?
可是下一秒天機老人便失望了,因為這一次,他身后的神靈同樣沒有回應他。
所以,果然是自助者天助之嗎?
天機老人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沒有了神靈之力,他并不是就沒辦法卜算了。
八卦之道就存于內心,歷代天機老人已經初步掌握了這種晦澀的手段。
只是,沒有了神靈之力的卜算,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而現在,他也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了。
無邊荒漠的大雨已經下了整整三日了。
陳云靜靜地站在空中,身后,是老仆打扮的龍虎玉如意。
而大雨也已經從三日前的暴雨變成了現在的蒙蒙細雨,一點一點的滋養著這片干涸的土地。
老龍王行云布雨,沒有人比他更懂下雨,是以其明白,改變這里,是一件長久的事。
暴雨下很久,對于大地上的人來說就成了災難,而且龍子龍孫們也受不住。
這畢竟不是當年天庭還在的時候,當時龍族很多龍神都有著天庭司雨神職,借助天地之力行云布雨,很是簡單。
“但愿下一次來,這里就已經變了模樣。”陳云喃喃自語道。
“走了,這趟出來有段時日了,我們先回圣宗去,對了,你且派人去那神宗看看,我總覺得那位大祭司對邪神之力很感興趣。”
身后,龍虎玉如意點點頭道:“沒問題陳先生,不是我說,那神宗歷代大祭司都不怎么正常,所有的力量都來自于神靈,那神靈如果不管他們呢?”
陳云聞言笑了笑道:“你啊,說話就好好說話,既然他們選擇了那條路,就應該為自己的選擇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借用他人之力本就是一件取巧之事,我們也不必過分嘲笑人家。”
為什么神宗可以成為超級勢力,神宗大祭司強無敵手算一方面,而另一方面,神宗同階修士的力量都要比其他宗門要強。
神靈的神職之力,掌控某種規則,在修行者境界還沒那么高的時候可是十分變態的!
不過正如陳云所說,借用別人的力量,就得準備好代價,那點香火之力夠干什么。
當初的天庭可是三界之主。
龍虎玉如意揮手一招,一艘樓船出現在面前。
這是他身為圣宗老祖宗的座駕,里面能想到的東西都有,可以說有此物在,出門了那也是享受。
二人乘坐樓船一路出了無邊荒漠,因為陳大官人這段時間已經嘴饞了,是以隨意找了一個地方打算大快朵頤一番。
結果剛剛到酒樓坐下,還沒等吃飯呢,就聽到周圍那陣陣議論之聲。
“神宗的神靈居然不再回應他們了?怎么可能。”
“這話說的,那神靈又不是神宗自己養的,為什么要一直回應啊。”
“那神宗大祭司呢?”
“不知道,云山城一戰,神靈殿墜落,云山城化為了廢墟,沒有任何人逃出,倒是有人在那廢墟之中見到過那位神宗大祭司的身影。”
說到這里,這位仁兄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口沫橫飛道:“據說那位大祭司,瘋了。”
啊這……陳云看看對面的龍虎玉如意,你不說,人家神宗啥事都沒,你這一說,得,神靈不再回應,連大祭司也瘋了!
不是,為什么感覺進那大墓也沒多久,這出來突然之間就發現神宗沒了呢。
聽了好一會兒,陳云大概將發生的事情搞清楚了。
在這段時間里,神宗和圣宗聯手對那些勾結魔宗的勢力出手了。
只不過,圣宗還好,畢竟老祖宗跟著人跑了,出手之中還留有幾分情面,只是誅殺那些修習了魔宗功法之人。
但是神宗就不同了,用旁邊那位仁兄的話說,那些人就跟瘋了一樣,只要和魔宗有過勾連,一縷滅門!
結果,在云山城出了變故,云山城上下全部滅絕,云山城也變成了一片廢墟。
但是代表著神宗威嚴的神靈殿也墜毀在了那廢墟之中,當然,更重要的是,有人在那廢墟里看到了大祭司,對方有點發瘋。
就好像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一樣,瘋瘋癲癲,嘴里一直念叨著,神靈,哈哈神靈,都是小花,都是笑話……
而后便是神宗之內傳出消息,神靈們不再回應神宗修士,再加上大祭司失蹤,于是,各大長老之間爆發了內亂。
而在這個過程中,神宗內那位執掌天機神算的老者帶領著一部分神宗弟子離開了神宗,在另一處地方建立了宗門,自稱,火云宗!
自此,神宗分裂,其統治的那片巨大的區域之內,各大勢力紛紛自立,擺脫神宗。
又有一些人暗中想要奪取他人地盤而爆發了戰爭,總之,短短時日內,神宗不再,紛亂四起。
更有一些勢力聯手攻破了神宗宗門,他們發現,失去了神靈之力的那些個神宗長老只剩境界,根本沒有任何戰力。
于是直接毀滅了神宗宗門……
西域三宗,三大超級勢力,原本是十分穩固的局面,而現在,魔宗和神宗一下子都沒了。
頓時,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圣宗。
作為如今唯一的超級勢力,所有人都等著圣宗的反應,甚至于很多人都在等著圣宗出事。
到了現在,有人甚至猜測,這三大宗門都是別人的布局,而現在,是三大宗門消失的時候了。
但是圣宗卻一直沒有回應,是以圣宗統治的區域卻沒人敢動彈。
啊這,還說去神宗看看那些個神靈呢,結果現在神宗都沒了……
紛亂發生的太突然了,陳云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點報喪人的體質。
否則沒辦法解釋,人家三宗無數歲月以來都好好的,怎么自己一來突然就沒了倆。
剩下第三個,雖然還在,但是老祖宗都要跟著自己跑了,沒了至強者鎮壓,圣宗比起其他宗門來說不見得就強很多。
不,陳大官人堅定地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那魔宗靠著邪神,神宗靠著正神,都將期望寄托在神靈身上,那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局,怪不得我啊。
眼看著陳云在那里沉思,龍虎玉如意問道:“陳先生,那我們接下來干嘛,回圣宗嗎?”
陳云抬起頭來,眼中帶著茫然,不過還是說道:“不,先去云山城看看。”
他想去見見那位大祭司,到底發生了什么,究竟看到了什么,才會讓他這位神宗大祭司直接變瘋。
倘若大祭司仍然在,就算神靈不再回應,以大祭司之力,也足以護住神宗偏安一隅了。
得,原本還想看看斬仙飛刀什么情況呢,這感覺都沒什么時間了。
好像真的有一只看不清的手在掌控著局勢,三大超級勢力消失,那帶來的是什么呢?
是格局的重新洗牌,各方勢力爭奪之下,就如同養蠱一般,總會有新的超級勢力誕生。
當然,也有可能是許多勢力之間形成平衡之后,那紛亂才會消失。
如果是凡人,這段時間可能會持續數十年,但是修行者的話,那就很長了。
所以這幕后之人圖什么,圖的是西域之地變得混亂,還是圖重新洗牌呢?
陳云猜不到,所以他想去問問。
吃飽喝足,陳云打發龍虎玉如意先回圣宗穩住局勢,這家伙雖然嘴上對圣宗不在意,但心里還是在擔心。
而陳云自己,則輕車簡從,一路腳踏祥云前往云山城,他之前倒是聽太虛說過這云山城之美,原本想著沒事了去走一趟,結果沒想到,還沒去呢就沒了。
淦!他陳大官人可不是掃把星!
從這里去往云山城并沒有特別遠,畢竟勾搭魔宗,那也是得距離無邊荒漠足夠近才行。
這一片正好是神宗的統治區域,沒走多遠,陳云便遇到了好幾波勢力之間的亂戰了。
那些原本次一等的宗門和家族想要更進一步,當然,他們下面的宗門也想進一步。
進這一步,便意味著更多的修行資源,修行者,財侶寶地,那財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亙古不變,修行者也不例外。
而有的時候,并不是說你不找麻煩了,就不會有麻煩,因為麻煩會自己找上門的。
比如現在,陳大官人正躺在祥云之上喝著小酒唱著歌,那叫一個逍遙自在,結果身邊忽然有一道身影掠過。
然后陳云便眼睜睜地看著那家伙落到了地上,極其熟練地挖了個坑,然后又隨手布下了數道隱匿陣法。
而在那道身影掠過之后,又有數道身影喊著追殺前來,左看右看,卻是已經丟失了目標。
“等等,這位道友,不知你是否看到一個人向著這邊而來?”那幾道身影停下,仔細看時有老者有中年人。
此刻正是那位老者上前詢問。
陳大官人還沉浸在剛剛那人身上,為什么感覺那動作有點熟悉呢。
是以他開口道:“陳某只是路過,至于剛剛那人……”
話音未落,便從下那洞中忽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陳先生,我總算找到你了!”
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個青年模樣的道士,看外表道士人模狗樣,此刻看著陳云,好似都要激動到暈厥了。
完了,要遭,陳大官人在看清那廝是誰之后頓時捂住了臉,為何每次遇到這家伙,他都是在被人追殺呢!
沒錯,來的人正是天隨子。
而眼見如此,那老者幾人不留痕跡地將陳云二人團團圍住,于是,陳大官人感覺自己的頭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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