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兩米的誤差,葉聽白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可這誤差足足超過了四十米,未免太大了一些...
或者說三層世界穿越,空間位置不一定完全相同?
小和尚那邊超度正在興頭上,看天色也才剛剛入夜,葉聽白只能繼續一個人在第一層探索,這向下的樓梯在外邊是看不見的,被一個巨大的鐵柜子遮擋著的,所以葉聽白開門出來難免會發出一些聲音。
而正是這個聲音,吸引來了不速之客,葉聽白沒想到的這大半夜里,刻容院里竟然還有人。
“誰?誰在那?”
葉聽白:“嗯?這個聲音有點熟...”
葉聽白往探頭往前看了一眼,就見沈久久拿著一只蠟燭,正往這邊賊頭賊腦的探看著。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剛剛在沈久久的家里見過,為什么她又會在這里出現?
沈九九:“是你?你們不是被放逐了?”
葉聽白:“確實是我,放逐結束了,我們回來了,現在換我問你了,你為什么會半夜出現在刻容院?
奧...窗戶被撬開了,你還是翻窗進來的。”
沈九九聽到葉聽白的話卻是呆呆的愣住了,她口中不斷的重復著“放逐可以活?”
“放逐可以活!”
“放逐可以活...”
沈九九猛地抓住了葉聽白的胳膊,眼神中充滿熾烈的期盼:“你被放逐了還活著回來了,我那我媽一定也可以回來對不對?
你一定知道我媽在哪是不是,教教我!”
葉聽白:“你...污染超限了啊,這可不是我要看,是我想幫你!”
葉聽白一掌就打在了沈九九的額頭上,進入了她的精神世界,葉聽白的污染清洗對于精神世界是有害的,這體現在斷罪師身上就是能力被徹底抹除,在普通人身上的話...估計會讓那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精神虛弱。
可這是沈九九送上門的,不是他故意的。
沈九九:“媽,我什么時候能刻容啊,你不是刻容師么,應該有提前刻容名額的呀。
我們班上已經有好幾個刻容的了!”
女人的臉模糊不清,只能看見嘴巴往下的位置,但還是能輕易分辨出她是已經被刻容了的,她的臉上戴著面具。
女人勾起嘴角,露出了寵溺的笑容,她摸著沈九九的額頭說道:“孩子,為什么想要刻容?
那不是我們的臉,孩子,你要有自己的追求!”
沈九九此時還小,不過十一二歲,完全聽不懂自己的母親在說什么,他只是知道班上厲害的小朋友都刻容了,被刻容的人都會被其他小朋友崇拜。
而且刻了容的小朋友都賊厲害。
沈九九的母親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就伏在了工作臺上繼續雕刻了起來,他們在自己的家里,只有普通的煤油燈,光線很差勁。
女人手里拿著的也不是聞香玉,而是普通的木頭,看起來是在練習雕刻。
畫面一轉,沈九九又長大了幾歲,沈九九回家之后怒氣沖沖走到女人面前:“媽!我要刻容,我都十五歲了!
你是刻容師,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木雕面具甩到了一旁碎成兩半,那面具雕刻的就是沈九九的模樣,能清楚的看到這面具的雕工比幾年前更精細了。
“我說過,不能刻就是不能刻,你是我的女兒,你就是不能刻容!我要你活成自己的樣子!”
女人非常激動,胸口上下起伏,顯然是已經怒極了,但沈九九其實并未做什么特別過分的事情,難道是每天都問,把女人給問煩了?
“等等,她的臉...”
葉聽白隱去身形來到了女人身邊細細觀察,在精神世界他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能,只是女人的上半邊臉就是隱于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見,就像你永遠看不見馬賽克之后的樣子一樣。
但從女人的下巴附近還是能看到一圈傷疤,她好像是在試圖把面具從臉上割下來,反反復復的傷害一個地方,那地方現在已經開始疤痕增生了。
“你為什么要活成別人給你的樣子?
你是天生的賤骨頭么,沒人給你規劃人生你活不下去么?
我怎么生出你這種賤骨頭?!”
女人越來越生氣,她抓著沈九九的耳朵,像是瘋子一樣的咒罵,沈九九被嚇的嚎啕大哭,幾秒之后,女人的身后出現了無數雙黑色的手臂,她被放逐了...
葉聽白沒有阻止那些黑手,因為她的精神世界還沒有崩潰,這說明在她母親被放逐的這段時間,沈九九的精神還沒有出問題。
沈九九的母親被放逐了,她傷心了一段時間,但還是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作為刻容師的母親死了,沈九九只能走正常途徑申請刻容,但奇怪的是,她每次申請都被駁回了。
接連駁回了三次,時間也來到了沈九九的二十三歲,正常刻容的年紀是二十歲上下,但大部分都是二十歲之前就刻容完成,葉聽白發現這玩意就跟買車搖號一樣,在二十歲之前也是有概率的。
但基本上沒有超過二十歲的。
所以都過了二十歲還沒有被刻容,沈九九就開始被排斥了,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嘲笑對象和反面素材,生活越來越差勁。
就像是這刻容院有意在針對她一樣。
但奇怪的是沈九九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刻容師,刻容師在這個世界就像是公務員一樣被人羨慕,而且這公務員還是需要一定技術的,如果說沈九九被刻容院針對,為什么能考上刻容師呢?
在這樣糾結的生活中,沈九九撐到了二十五歲,她依然沒有被刻容,他終于撐不住生活中的種種不公,他找到了車間主任,也就是刻容院的負責人。
“主任,為什么我申請了這么多年都沒有通過啊,我各方面條件都合格,而且已經工作了三年了。”
“九九啊,不是我不給你通過,而是你不可能刻容了啊,你母親犯下了一些不可饒恕的錯誤,能讓你在這工作,已經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下去吧,這件事就被再提了。”
沈九九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辦公室,而她的精神世界也開始從這個時候開始崩潰,各種奇奇怪怪的怪物憑空誕生,而葉聽白的工作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大量的兵人憑空誕生,開始滿世界的獵殺怪物。
在精神世界造物,可是沒有消耗的,需要的只是想象力而已。
所有怪物被輕松清理,葉聽白也離開了沈九九的精神世界,出來之后就發現她已經面色蒼白的昏迷了過去。
葉聽白:“這個人到底為什么...會被污染呢?”
沈九九的母親被放逐前也出現了明顯的污染現象,而且那時候她還是戴著聞香玉面具的。
這女人一定有什么特殊,才會讓這個世界拒絕給她刻容。
葉聽白抬頭看了看天,發現已經快天亮了,沈九九那精神世界竟然有減慢時間的效果,這跟一般人的精神世界也截然相反,正常人的精神世界一說一眼萬年,現實世界一秒怎么也得頂幾個小時才對。
結果沈九九的精神世界卻反了過來。
葉聽白回到了地下,時間已經不早了,待會工人們可能就得上班了,那小和尚似乎還在超度。
“她還超度啊?”
副人格:“嗯,夠堅持的,虛脫好幾次了,都是吃了點東西又進去繼續了,不過應該快結束了。”
葉聽白走進去看了一眼,發現那上百只惡鬼只剩下四只,而小和尚也是一臉蒼白,顯然是已經用力過度了。
葉聽白:“你還真是夠努力的,差不多了,天亮了,走吧。”
春夏:“快結束了了,快結束了...”
春夏用最后幾分鐘超度了所有的靈魂,也是脫力昏了過去,葉聽白無奈的嘆了口氣,把小和尚也丟進了神國里,讓她去和李笑笑作伴。
可葉聽白突然發現,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毀滅這里是春夏說的,不能直接暴力摧毀也是春夏說的,可現在春夏暈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葉聽白:“她暈了,我現在該怎么做?
要不要直接把這里炸了?”
副人格:“有水平儀么?造一個給我。”
葉聽白:“這玩意也不精密,你自己憑感覺做不到么?
水平儀就是一根玻璃長桿,中間有兩顆水銀珠,只要保持水平,水銀珠就不會動,副人格接過水平儀后就放到地面上,水銀珠最后像一側不停劃動,最終頂到了頭。
副人格:“我感覺這地面是有輕微的弧度,細不可查,而且總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影響著我們,讓我們錯以為地面很平,其實你看,這地面的坡度其實不小。”
葉聽白:“你是想說高度差的問題?”
副人格:“沒錯,我們出去看看吧。”
天還沒亮,兩人直接離開了刻容院,副人格開始在各個街道進行測試,最終他們發現,這些看起來平滑的街道,全部都有自己的坡度,每條街道最都有一截滑坡連接,很難讓人一眼看到頭。
副人格:“這個鎮子是一個凹陷下去的地方,而且仔細看這些街道布局,雖然在刻意模仿現實世界,但還是有很大區別。
我們以為這些建筑是投影加衍生,其實它是徹底的重塑,這里應該被摧毀過不止一次,連帶著地面都被打的凹成了一個坑洞。”
葉聽白這才理解副人格想表達的意思,他是說這個地方毀滅了沒有意義,還會重建,而且看地面這凹下去的大坑,怕是這里早就被炸彈或者空彈犁過地。
葉聽白:“如果我們把這里加上現實世界一起給摧毀呢?”
副人格:“難說,如果單純只是毀了這個地方的話,對那個人來說,應該是不痛不癢的。”
他們想要的,讓這個背后受到損失,甚至直接給揪出來,然后弄死。
葉聽白感覺如果再見面的時候,他通過激活結晶的方式來偷襲,有很大概率都把他給弄死,畢竟現在沒人看過他用這一招,上次用還是在老三的污染世界里。
葉聽白:“那個人最不想看到什么,我們就得干什么,是這個意思吧?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關鍵可能就在沈九九身上了,為什么她會被污染,又為什么她會被拒絕刻容?”
副人格:“再去審審,大不了直接搜魂,沒必要浪費時間。”
葉聽白點了點,沈九九還被他丟在刻容院的樓道里,現在時間好像還來得及,兩人回到刻容院后就把沈九九給拽到了樓下,然后把那個遮掩樓梯的鐵柜子給恢復了原樣。
葉聽白弄了一盆水潑到了沈九九的臉上,沈九九迷茫的醒了過來,再看到葉聽白之后就沒有之前那種激動的狀態了。
葉聽白:“醒了?
你母親被放逐前,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你知道么?”
沈九九:“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種狀態?”
葉聽白:“瘋癲、執拗、對個性的執著等等。”
沈九九倒是沒什么隱瞞,而是直接說道:“那大概是因為我母親不是這里的人,我母親經常跟我說她來自外界,并不是這里得人,也經常會給我說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以前我都沒信,我現在感覺她說的都是真的。”
葉聽白:“外來人?有點意思,這就難怪了,你聽到我們是外來人以后這么激動了,外來人會被刻容后也一樣會被污染?
難道是他怕污染?
如果我們直接給污染物刻容會怎么樣?”
副人格:“嗯?你這個想法不錯,他提純神力的途徑很可能是通過這面具,我們這么一弄沒準就把他給污染了...”
葉聽白:“有這個可能,我感覺他是想嘗試用外邊的人來實驗自己的刻容技術,結果失敗了。
看來那些人沒有被污染,跟他們的生活環境,或者是人種有關系?”
兩人這么閑聊著,感覺是越來越接近了真相,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沈久久的身后竟然張開了一個黑色的口子,那是放逐的前兆,只不過這次不是往里拽人,而是往外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