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迪？”
樊鎮知道這個人，或者說，聽過這個名字。
在他還醒著的那一段時間里，盧迪就因為狩獵人之王的名頭，而被教會的人盯上過。
盧迪最后的結果，其實也是某些內環教會的大佬安排好的。
而樊鎮，也是這些所謂的內環大佬之一。
在他們的指引下，盧迪成為了四環狩獵人的犧牲品，他被困在了四環整整7年時間。
可在樊鎮的印象里，盧迪應該徹底頹廢了才對，一個在四環頹廢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再崛起？
“沉睡三年的你，已經徹底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和掌控。
你們曾經設計迫害打壓的四環狩獵人，如今已經成為了整個四環的英雄。
他就是四環第一個，靠著自身精神意志，突破到7階的超凡者。
這樣的人，應該算是偉大的人吧？
他成了真正的王，活在四環人心里的狩獵人之王。
你明白嗎？樊鎮，當四環人不再需要內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聯盟崩壞的先兆了。”
聽到白青霜說起盧迪的經歷和過往，就連一旁的齊格飛也微微嘆息。
齊格飛在夢魘城堡的時候，是見過盧迪的。
齊格飛很少佩服四環人，更不要說尊敬了。
呂落算是齊格飛佩服的人，但也只是佩服，而盧迪，那就是真正的尊敬了。
盧迪確實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一個出生在四環，也為了四環而死的男人。
他在最后的絕境之中，擋住了攻擊東四環的異種君王，夢魘。
他的死，造成了內環和外環之間的撕裂，也促成了四環人的覺醒。
如果盧迪不死的話，如今的四環已經徹底擁有了對抗聯盟的力量。
因為一個野生的7階，已經動搖了廢土聯盟統治的核心。
就像是白青霜所說的那樣，沉睡3年的樊鎮并不知道此時的四環發生了什么。
他對于四環的記憶，還停留在3年前。
“四環最近的變化很大嗎？”
樊鎮看向齊格飛，表情有些疑惑。
齊格飛只是木訥地點點頭。
“四環的變化，確實挺大的。”
白青霜笑了笑，她看向教宗樊鎮，臉上的笑意帶著嘲弄。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對教宗露出尊敬的神色。
“如今的，四環已經徹底脫離了聯盟的掌控，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經濟和政治體系。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殺死7階超凡者的。
但我想來，他們應該是借用了異種的力量吧？
異種和人類的聯合，多么諷刺的做法。
就好像人類幾百年來所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費了。
如今四環的這副樣子，也在樊鎮老師的預料之內嗎？”
樊鎮有些震驚，白青霜說的這些，他有些不太相信。
四環獨立了？脫離了聯盟的掌控？甚至殺死了內環的7階？這怎么可能？
四環的力量那么弱小，內環分分鐘就可以把四環滅殺，怎么可能到達這種地步？
“這不可能，就算教會因為你原因沒有去對付四環，聯盟議會的那些家伙也不是飯桶。
四環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和聯盟議會相抗衡。
他們有十多個7階，只要派出35個，就算是異種君王也要飲恨當場。”
“太理想化了啊樊鎮老師，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也太幼稚了。
我之前就說過，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在飛速變化的。
不知道是世界的意志，還是怎么的。
如今的四環暗能水平，已經達到和三環一個水平線了。
樊鎮老師，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吧？”
“什么！”
樊鎮這次是真的震驚了，如果四環的暗能和三環一個水平線。
那就意味著三環已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就是一塊普通的地。
那內環的地位，也會在這種變化中，蕩然無存。
因為四環的超凡者，已經不需要打破頭來搶奪前往內環的名額。
他們只需要在四環修煉，就可以達到他們想要的境界。
“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齊格飛看了一眼老教宗，他突然明白了審判長一些話中的意思。
教宗這種人，已經徹底和這個世界，這個社會脫節了。
他們代表的是老一輩人的利益。
而他們這些新生代，從來都沒有在教宗這些人的考慮范圍之內。
“教宗冕下，這種變化其實從3個多月以前就開始了。
當時夢魘向東四環下達了約戰的時間，也就是12月19日。
在12月19日的前一陣子，暗能的水平陡然提升，一度達到了聯盟三環核心位置的水平。
現在的四環，即使是暗能最薄弱的地方，也和三環最高的地方差不多了。
所以……”
齊格飛沒有繼續說下去。
說來很可笑，在四環暗能水平提升之后，內環聯盟的超凡者反而有種想要去四環的感覺。
因為內環已經是一潭死水，而四環有足夠大的空間，和足夠多的機會。
如果真的有一身本事，去四環發展，也不是壞事。
不過這件事都是在私下里流傳，很多人想做，但都沒有在明面上提出來。
再加上如今四環和內環已經徹底割裂，所以就算有很多人想要去，也去不成。
聽到這里，樊鎮突然扶住了桌子，他的腦子里一陣陣地暈眩。
“亂了，全都亂了，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四環變故這件事情對他的沖擊，簡直要比白青霜帶著齊格飛去末日庇護所還要大。
四環的暗能水平提高，這對于內環來說無疑是致命性的打擊。
他作為內環曾經的最高領導者，自然很清楚這一點。
“沒什么不可能的，樊鎮老師。
暗能從來不是一成不變，每次暗能水平提升，都是歷史的拐點。
這種事情，整個人類社會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
就常規的教會秘典來看，暗能的提升算上這次，一共有7次之多。
所以你們蝸居在內環，以為高枕無憂，其實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這種蝸居居然持續了100多年，這就更可笑了，不是么？”
白青霜語氣嘲諷，眼神蔑視。
齊格飛卻發現，這個樣子的白青霜，似乎要比平時的她更加生動一些。
平時的白青霜太完美了，完美的就像個假人一樣。
露出一些私人的態度，可以讓白青霜整個人看起來真實一點。
“那你想要做什么？讓一些符合你條件的人，成為你的簇擁者？
讓他們成為你中堅的信徒？成為黎明圓盤的替代？成為新的教宗？”
白青霜再次搖頭：
“都不是啊，我的教宗冕下。
我的理想，我的抱負，怎么可能那么簡單，那么無趣呢？”
樊鎮微微皺眉，他之前說的情況已經是正常集權者所能做到的極致。
可白青霜卻說這些東西是非常無趣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白青霜，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白青霜微微揚起自己的雙手。
“如今的聯盟需要變革了，這種變革，將會引領人類走向一個新的紀元。
而這種變革，需要一個新的意志，一個主宰，來幫助聯盟度過可能出現的陣痛期。
無論是內環教宗，還是聯盟議長，都不具備這樣的權力。
內環的力量，太分散了。
所以，我需要成為一個擁有比教宗或者議長更高權力的人。
比如，廢土聯盟的第一君王！皇帝！
將廢土聯盟改造成為一個國家，而我，將會成為這個國家的意志體現。
你，明白了嗎？樊鎮。”
從最開始的尊敬，到后來的稱呼為教宗，再到現在的直呼其名。
白青霜對于教宗樊鎮的態度，經歷了很多轉變。
不過她在說明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整個人的氣場再度提升了一個臺階。
就算是教宗站在她的面前，身高上比她高很多，也有一種氣勢弱她一截的感覺。
而齊格飛就更加不堪了，在白青霜的面前，他甚至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不過他的內心除了振奮之外，還有激動。
他似乎正在見證某種了不得的事情發生。
白青霜想要的，居然不是成為黎明教會的教宗。
而是新王。
“審判長大人，一定會成功的。”
“你也這么認為？看來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啊。”
教宗樊鎮看著白青霜，這個女人的野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而且他覺得，成為廢土之王這種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為廢土聯盟已經存在了400年，從來沒有出現過什么廢土君王。
“白青霜，你已經瘋了，廢土聯盟不需要王。
就算是廢土聯盟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們也不會需要一個獨裁者。
這個世界，無法接受獨裁。”
白青霜看著樊鎮，對于他的話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意思。
沒有辦法，任何事情的結局都是勝利者說了算。
現在雙方的勝利者，很顯然是偏向白青霜這里的。
“樊鎮，我本來也以為做一件事情需要大多數人同意，可我后來發現我錯了。
就算我做的事情是為了大家好，一樣會有太多太多的人不同意。
甚至其中一些事情的受益者，也會因為某些理念而拒絕我。
所以后來我就改變了策略，我逐漸的集中自己手中的權力。
我變得越來越強大，我的死忠也越來越多。
我開始不再宣揚自己的理論，我做事只看結果。
然后，我發現周圍的人，卻在這種情況下乖乖聽話了。
他們從最初的拒絕，反抗，到現在默默的認同，其實經歷的時間只有幾個月而已。
你說，人類是不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教宗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白青霜現在想要的，已經不是一個位子那么簡單了。
他想要徹底打碎廢土聯盟的基石，然后再重新建造。
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哪怕他在心里已經默認了白青霜將會成為新的教宗，也不會承認她會成為新王。
“你想要成為廢土的王，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不然的話，你沒有任何機會！”
樊鎮做出了一個教宗最后的決絕。
而白青霜則是看著他，沉默了一番后，微微點頭。
“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齊格飛頓時一愣。
好？好什么好啊？
教宗讓審判長殺他，審判長說好？
殺教宗？
“不是，二位大人。”
“離開吧，齊格飛。”白青霜突然說道。
“啊？”
“這個地方，對于你來說已經不太安全了，作為我的新部下，你在未來應該會有更好的發展和前途。
死在這里有些不太合適，也浪費了繼承者的力量。”
“額！”
齊格飛有些郁悶，剛才雙方還只是理念之爭。
而且之前也說過了，教宗不可殺，所以齊格飛一直覺得兩人最后不會打起來。
可現在是怎么回事？
審判長大人，居然要違背黎明圓盤的規則嗎？
可如果黎明圓盤真的會像之前說的那樣失去控制！
“審判長大人？你真的要……”
“是啊，這個決定我已經猶豫了很久，我并不是一個擅長猶豫的人，所以，是時候了斷了。”
白青霜的目光堅定而平靜。
對于她來說，殺死教宗這件事情，似乎真的糾結了許久。
對面的樊鎮已經被她的氣機完全鎖定，就算他想要逃走，在審判者的力量之下，也不太可能。
“走吧！”
“是。”
齊格飛看了看兩人，最終點了點頭。
他是個聰明人，從第一次被呂落擊敗之后，就能迅速覺悟，在夢魘城堡時能夠活到最后就可以看出來。
齊格飛的判斷力非常強。
這種判斷力，讓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雖然今天被白青霜看中，有些幸運的意思。
不過也正是因為自己足夠優秀，才能被白青霜選中。
齊格飛緩緩退走了，這個地方，已經不是他能夠參與的地方了。
這是黎明教會，新老交替的時刻。
或許也是審判長大人弒師的時刻。
齊格飛離開木屋之后，在木屋的外面遇到了看守教宗的澤莫。
澤莫瞄了一眼齊格飛，淡淡說道：
“他們的戰斗要開始了嗎？”
“你知道？”
“跟隨審判長的人，都知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所以我們也都等待著這一刻。”
澤莫的眼中閃亮著光輝，審判長要對教宗動手這件事情對于他來說，好像一件十分偉大的事情一樣。
齊格飛有些不能理解他們的理念，不過他還是對澤莫點點頭。
“走吧，審判長大人說，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好。”
木屋中，白青霜和教宗樊鎮對視，兩人的氣勢遙相呼應。
樊鎮的氣息有些死寂，也有些淡然：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會走到這一步，會不顧一切地出手。”
白青霜面無表情地看著樊鎮。
“你知道為什么么？”
“為什么？”
“這個世界上能夠給我壓力的東西和事物太少了。
我想要進入8階，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讓我成為真正主宰的契機。
8階，就是君王級，我需要的，正是一個讓自己成為君王的契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