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騎士不能背刺  第八十三章. 最后的諾拉

類別: 奇幻 | 劍與魔法 | 誰說騎士不能背刺 | Poinya   作者:Poinya  書名:誰說騎士不能背刺  更新時間:2022-06-10
 
“諾拉未曾留下過任何的神諭。”

“祂只是將最后歌,都留在了森林中。”

精靈,自然之神最直系的追隨者,祂的血緣種族,世世代代地守護著森林的榮光。時代變遷與血脈的逐漸淡薄,令其失去了大陸上霸主的地位,但時至今日,他們依然恪盡職守。

而自然之神的加護的光輝,便是對其努力最佳的認可。

那黑森林在光輝降臨的一刻,自虛無而黑暗的森林深處發出了刺耳的咆聲,化為一陣陣的音浪,自森林中沖出,逆卷向在外叩首的精靈一眾。

但自然之神的光輝如定海神針一般,穩穩地將這些刺耳而暴虐的音浪隔絕在了光輝之前,并以更加高亢的姿態予以回應。

米莎松開了抱著西里爾的手臂,她張開了雙臂,仰首看著那自天空降落的光輝。當西里爾看向她的臉時,發現那張面容已然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那是“諾拉”每次降臨的標志。

此時此刻的精靈小姐,已然再次被諾拉附身。

西里爾能夠感受到自其身上散發出的、此前都未曾有過的恢弘的生命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令身周的植被發起了共鳴。

明明是冬日,明明是蒼翠的顏色最勢單力薄的時刻,然而此刻,每一片葉、每一棵草,都隨著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著,就像是它們也在貪婪地呼吸著,來自這位一切自然之始祖身上散發出的力量。

祂的影響范圍并不局限與腳下的林地,在西里爾所不知道的更遠處,森林還常青之處,溪谷城,最南端阿德勒海邊的紅樹林,乃至最北端的埃勒金叢林,那一棵棵自上古年間,自月之泉干涸,之后,便再未能有任何成長的生命之樹,都亮起了明亮的綠光。

生命之樹的共鳴。

它們全力地舒張著自己的枝干與葉片,那龐大的體型隱隱約約有再拔高之勢。這陣自然的擴散感令自然的眷族們都發出了舒服的呻吟,他們的毛孔盡皆張開著,貪婪地呼吸著,這來自他們本源的信仰予以的溫存。

而埃勒金叢林、叢葉氏族的那棵生命之樹,通體的青色光逐漸轉化為更為明亮的銀色光,其所誕生出的意識體“湯西雅”,此時陶醉地躺在巨大的樹冠之頂,促進著這棵生命之樹向著“遠古之樹”的進化。

西里爾做夢也想不到,這一次擁抱所激發的諾拉附體,能夠引發整片森林的變化。

但他注視著那嘴唇微微開合不停,似是在吟唱著的“諾拉”,心中反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神明早已離去,他們化為了遙遠的群星,數個文明時代以來,從來沒有予以世間哪怕一次來自他們的恩澤。

有人說祂們早已忘了這片大陸,也有人說祂們力不從心,僅僅只能注視。

西里爾知道,祂們確實力不從心,祂們或許根本沒有再在這個世界上行走的力量,僅僅只能將意識體投落人間,甚至連其負面情緒肆虐都無法出力阻止,只能將所能調動的力量,交予一個可憐的半精靈少年。

而就是在這樣的現狀下,這一次諾拉,展現出了屬于其自然之神的權柄,展現出了屬于祂的力量。

誠然這樣的表現根本無法與其輝煌之時相較,但對比如今這個,連白塔利安德爾都無人觸及的世界,這樣的力量已然太過夸張,太過碾壓——

方圓萬里,林木所生之處,皆是自然之神權柄之所在!

可在這個時候引動這樣的力量,又是為了什么呢?引動這樣的力量,祂又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呢?

黑森林里依然在咆哮著,黑色的瘴氣沖天而起,像是要與這驟然變得生機勃勃的森林做抗衡。可無形之中有一只大手自空中砸落,結結實實地拍在那瘴氣之上,將其一把按回了黑森林中。

西里爾靜靜注視著諾拉,他忽然發現,身周不知何時已經盡皆裹上了銀白之色,向后看去,精靈們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了,黑森林內的咆哮聲也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諾拉站在那里,以溫和的目光看向他。

“你成長的速度要比我們預料的都要快。”她首先是予以西里爾肯定,但隨即又發出了遺憾的嘆息,“只可惜,這個世界似乎失去了耐心,它不打算再慢慢悠悠地拖延下去了。”

“你還需要走到更高的地方,虛無在蔓延,它已經擴散到無法遏制的地步。”

“虛無在蔓延……”西里爾咀嚼著來自諾拉的信息,再抬首時,后者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伸出一只手,輕撫著他的面頰。

“我想你已經知道里面有著什么了。”她目光瞥向側邊黑森林的方向,雖然那里此時已經被銀白色所包裹。

西里爾頷首道:“我猜測,那是屬于您的負面情緒,黑森林的核心。”

“大體是如此的。”諾拉點頭,“那是最初始的永恒之樹之樹的殘骸,名為菲賽博爾。”

“永恒之樹……”

生命之樹的三個分級,生命之樹、遠古之樹、永恒之樹,永恒之樹便是生命之樹的最上級——

傳說永恒之樹能夠遮天蔽日,其樹冠托著諾拉的神國,一棵樹就如同一座大陸一般宏偉。

“您的負面情緒……醒來了?”

“它被虛無的擴散驚醒,因此而亢奮,它迫不及待地要吞噬所有的自然,接過我殘留于世間的權柄。”諾拉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無奈的神情,銀色的眼中流轉著歉意,“而這一切的重壓,卻又要落到你的身上了。”

“您是要我……去擊潰那棵樹嗎?”

西里爾不由得苦笑。

雖然他曾經擊敗過與自然之神、源初之神幾乎同級的海神尤瑞拉的負面情緒,但后者不過是凡人信徒狂熱喚出的殘缺體。而像這樣能夠輕易侵染近半的森林,即將接管自然之神權柄的負面情緒,顯然不是吞噬者“維什林根”所能比擬的。

可這也確實是他的使命。他的任務面板清晰地寫著他的職階,他所來到這個游戲中的世界的意義,便是清除這些負面的情緒。

然而諾拉點了點頭,卻又輕輕搖了搖頭。

“確實需要你去擊敗菲賽博爾,但并不需要你完成這一切。”

“你所要做的,僅僅只有成功地攀上那棵樹的數頂,找到它樹干上部破損的洞。”

“……這樣就能擊潰它了?”西里爾詫異道。

“還記得你曾經得到的,那枚種子嗎?”

種子?

西里爾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了。

在他還未突破職業級,初來乍到阿瑪西爾闖入的那個魔法平原中,他從平原里獲得了一枚生命之樹的種子。

然而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令生命之樹的種子激發活力、生根發芽的月之泉泉水。西里爾雖然幻想過種一棵生命之樹在西利基,令西利基直接成為無敵的不破之城,但這終歸是癡人說夢。

他立刻從手環中取出了那枚種子,托在手中。諾拉目光向著種子瞥了一眼,隨即挪開了目光。

“這是我最后一次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很抱歉,沒有告訴你更多事情的能力。”

“最后一次?什么意思?”西里爾心臟砰砰直跳,自己不好的預感儼然要成真,“不,可是這,為什么?”

祂目光依然溫和,“我們一直在承受著無盡的磨損,我將全力保留在力量的存續上,對一切的本身所知本就不多。

而現如今,我被迫全力施為,能和你說話,已經是我最后的力量。”

祂扭過身,看向這片由祂所孕育的森林:“看到了嗎,我的力量已經散入了這些林木之間,它們能夠抵抗黑森林的入侵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但也僅僅只有一個月。”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去做準備。擊潰菲賽博爾,接過我的權柄。”

西里爾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音:

“那,那您將……”

“我們已經存續了太久,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諾拉重新回過身,她再一次看著西里爾,而后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這名至今還對一切都懵懂,不知為何便被祂們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年輕人。

“去吧,戰勝菲賽博爾,最后丹亞會給伱答案的。”

“對不起。”

“也謝謝你。”

銀光消散了。

西里爾睜開了眼,眼前的世界重新回到一片蒼翠的森綠之中。那些精靈還在叩首頂禮膜拜,身旁的植被依然在歡欣地高歌。

他低下頭,懷里的精靈小姐似乎失去了意識,軟癱在他的懷里,臉上呈現出安詳的睡顏。

他攤開手,那枚生命之樹的種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

自那種子的頂端,抽出了一點綠芽。

而遙遠的、深林議會的腹地,那座留存時間最久的諾拉的神像。

在祭祀們禮拜之際,悄然破碎,墜落在地。祭司們大驚失色,正要上前搶修,卻發現那些掉落的碎片直接沒入土中。

而后迅速抽枝發芽,化為了一棵棵青綠的小樹,盈盈而立。

一個月的時間。

西里爾此時深深的清楚他的時間究竟有多緊迫。

他對黑森林的核心,也就是最初的永恒之樹的殘軀“菲賽博爾”的能力一無所知。

據說菲賽博爾死于與死亡之神特里斯的爭斗中,后者的鐮刀從根源上否定了其生機,因此才死去。

為此西里爾還特意回了一趟曼德克斯堡,將卡羅琳連夜帶到了溪谷城中,試圖將其體內沉睡的特里斯喚醒。但喚醒是成功喚醒了,可后者所給出的信息卻也寥寥無幾:

“你是說那棵自以為很大很猛,其實一碰就碎的永恒之樹?我還記得我一鐮刀砍在它的上段,砍了可深可深的一個洞。”

“怎么,諾拉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埋在那里面的?現在又需要你來解決?真是搞笑。”

特里斯對這些“正面”的神明的嘲諷從來沒有絲毫遮掩,“你說那棵樹有什么能力?它還能有什么能力,除了生命力極度旺盛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如果說硬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話……在它的周邊,時間會流逝得比較慢,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了。”

西里爾再一次感覺到了特里斯的不靠譜之處,后者所說的話實在沒什么參考價值。死去的樹和生命力自然是掛不上鉤的,拋去其龐大軀體可能帶來的力量以外,時間流逝的慢這一點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可這又能得出什么結論呢?負面情緒究竟能夠繼承多少菲賽博爾本體的力量?

西里爾只能將其定義為“時間控制”的能力。

米莎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醒來。

她坐在月光灑落的床邊,看著窗外在寒風中被吹出樹浪的群森,眼角不知為何,有淚滴滑落。

這是陰白之年的最后一天。

1441年就這樣以一種不平靜的方式開端,以一種不平靜的方式結束。時間來到了1442年。

這一年在游戲中被命名為“劍之年”,寓意這一年戰事頻頻。而游戲里的這一年也確實如此,雖然奧圣艾瑪并沒有對拉羅謝爾發起進攻,但拉羅謝爾已經被亡靈打得節節敗退,北疆的土地丟得七七八八;而奧圣艾瑪自己則對其東邊的國家展開了攻勢,將其一舉吞并……

但在現實的1442年,星象發生了變化。

當占星術師占卜的消息傳至各國之時,在各國的朝堂之上,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寂之年。”

只有一個前綴但這個前綴令人根本無法猜測其含義:是寂靜?還是死寂?還是寂滅?又或者是其他的意思?

雖然也有沒有龍吟的龍吟之年這樣不靠譜的年號存在,但一般來說,年號都與事實相掛鉤。而后世也能夠證明,至少在龍吟之年,有相當一部分的青年才俊從各國脫穎而出,后來也將龍吟之年解讀為這個含義。

可“寂之年”?

誰能猜得到這是什么意思?

而這樣的消息并未能及時傳到森林中,此時此刻,西里爾正蹲在那頭紫龍的面前。

紫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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