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渾身臭烘烘的,快去洗個澡吧。”至尊法師揮了揮手,示意薩洛蒙趕緊去把自己打理干凈,各種黑魔法生物的凝血與汗水混合在一起的臭味就連吸血鬼都不會喜歡,這兒的都是正常人。
“還有。”尊者在弟子離開前補充了一句,“雅典娜我跟我說,你今天就不用再去那兒了,小洛娜已經安全回家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智慧的女戰神會親自獵殺那些蠢蛋,你大可放下心來。”
“您應該知道我的憤怒是出于愧疚的吧?”薩洛蒙在離開前向尊者說道,“馬爾杜克的目標是我,墨菲斯托的目標也是我,祂們想要通過我坐上那把椅子。若是因為我的緣故讓那些無辜的孩子喪命,我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
“能品嘗到愧疚的滋味是件好事。現在你最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重新變得香噴噴的,這個世界并不是少了你就會停轉。記仇的小子,快去和魔女享受晚餐吧,你需要放松。當報復發起的時候,我保證你是站在最前面的。”
薩洛蒙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退出了禪房。
“你該叫上我們的,Boya。”貝優妮塔輕撫著躺在她大腿上的情人的頭發,語氣中帶有少見的溫柔。自從她和薩洛蒙認識以來,經歷了從因立場而想要互相置對方于死地,到因五百年前的記憶而產生眷戀,在如此漫長的相處時間里,貝優妮塔從未見過薩洛蒙有過這樣的憤怒,她感覺剛剛回家時候的秘法師的每一寸皮膚下都凝結著怒火。
“我們都閑得骨頭發癢。”她說,“歐洲的天使太少了,我和貞德不能總是假扮修女,那樣引來的都只是些親和天使,運動量還比不上一場瑜伽。”
“但這算是公務,親愛的。”薩洛蒙閉著眼睛,享受魔女的愛撫與令人沉醉的淡淡香水味。他蹭了蹭貝優妮塔的大腿,魔女輕輕捏住他的鼻子,直到薩洛蒙不滿地嘟囔了幾聲,魔女這才松開手,轉而玩弄其他部位。
之前因為過于憤怒,薩洛蒙選擇了不使用魔法而是使用近戰來解決敵人,這也導致了他身上滿是敵人的鮮血。他現在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之前的衣物已經燒掉了,就連他的洗澡水也倒在了無人的荒原里——畢竟誰也不知道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宇宙里,一盆混合了所有黑魔法生物鮮血的洗澡水會不會催生出什么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現在很疲倦,尤其是在吃完飯之后,他的眼睛差不多沒法睜開了。貝優妮塔想要今天晚上讓薩洛蒙上床睡覺,但這個想法遭到了貞德的強烈反對,她扔下手中擺弄的柴郡貓,想要把薩洛蒙拖起來。不過幸好,貝優妮塔及時阻止了貞德荒唐的舉動,這才讓薩洛蒙能繼續躺在她的大腿上好好休息。
“那是針對你的行動,我們有資格去地獄殺死那個地獄領主。別忘了,Boya,你可是這個家里最弱的那個——”魔女笑著說道,“——如果不算上柴郡貓和你的小女仆的話。”
這時,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薩洛蒙睜開眼睛,掙扎著從貝優妮塔的大腿上起來,他讓人造人去看看到底是誰來了。當人造人帶回消息的時候,秘法師的眼睛不由得瞇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思考著什么。
“是誰來了?”貞德有些好奇。
知道這個地址的人沒有多少,她猜不到是誰會在晚飯后到訪。薩洛蒙給出了答案——“莫魯神父。”他說,“就是那個酗酒的黑人神父。他是來找我的,他告訴黛娜,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他說我的災難近了,說我已經入了迷途,我即將下到死亡之宮。”
“你很重視這個家伙嘛,聽了這番恐嚇的話也沒有生氣。”貝優妮塔此刻也拋來問題,“原因呢?”
“他可能會見到那個給予我圣痕的家伙。”薩洛蒙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皺巴巴的襯衣。“我跟那個家伙還有帳沒算呢。”他向魔女問道,“接待他嗎?”
“既然他想當客人,就讓他進來吧。”
莫魯神父即便是拜訪的時候也會帶上一瓶酒,只不過這瓶酒是他自己喝的。“我知道你的事兒了,包括你已經遇到的事兒,就在發生之前。”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想問我的消息從哪兒來,我只能告訴你,我是在祈禱的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不是喝到斷片的時候嗎?”秘法師從來嘴上不饒人,尤其是在面對神的仆人的時候。
“哼!”莫魯神父沒法反駁秘法師的嘲諷,因為他的確是在喝到斷片之后才夢見了薩洛蒙遇到的情況,他是不能撒謊的。他之所以會記住這件事,就是因為一般人喝到斷片之后是不可能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夢的,但他直到現在也仍然記得自己夢見了什么。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宿醉蘇醒之后立刻馬不停蹄地從歐洲坐飛機來到紐約,一刻也沒有耽誤。
“可是你現在又在喝酒。”秘法師在聽了他的解釋之后面露不屑,他有些懷疑莫魯神父是喝酒把腦子喝壞了——按照莫魯神父這個喝法,如今肝臟還沒出問題也是奇跡。
“這是宿醉之后最好的解藥。”莫魯神父不滿地看了眼薩洛蒙身旁的魔女。
女巫是行邪術的女人,是惡魔的走狗,是剪除參孫頭發的大利拉,是騎著七頭十角怪獸、將圣子引向宰殺之地的巴比倫大。莫魯對薩洛蒙親近魔女這件事極其不滿,然而他知道薩洛蒙是絕對不會聽他的話的,他來這里只是為了告知薩洛蒙他即將遇險這件事。
“我夢見你在一片足以焚盡靈魂的黑火中面對一條三頭毒龍。”莫魯神父又灌了一口烈酒,他的飲酒速度甚至讓薩洛蒙懷疑這瓶酒就是莫魯神父從樓下的超市買來的,從歐洲帶來的烈酒早就喝完了。
“毒龍有著綠色的蛇舌,劇毒的口涎落到地上便成了毒草。”神父說,“我看到你騎在沒有馬鞍馬鐙的戰馬上,用長槍與長劍迎戰毒龍,我看到你使用長槍將毒龍釘在地上……”
“等等,等等,這個故事怎么越聽越耳熟?”薩洛蒙趕緊阻止了莫魯神父的胡言亂語,“這明明就是圣喬治屠龍的故事。雖然你說的很多內容都與我相當符合,比如我的戰馬的確沒有馬鞍和馬鐙,我的確擁有一把劍和一把騎槍,但這并不能說明你說的就是對的——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夢,然后興起瞎編的?”
“那你怎么解釋我在你遇襲之前就夢到了那件事?”莫魯神父的眼神從酒瓶邊緣瞥向秘法師,他咽下酒水,咳嗽了兩聲。“你始終不愿意相信上帝,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你身上。”他看了眼兩位極具風情的魔女,“你的確是彌賽亞,第二位彌賽亞,你要承擔的責任可比現在重得多,主要你誕生,便是要你成為救主。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嗎?你不需要接受外來的魔力也能施展奇跡,是什么阻止了你這么做?你的老師?”
“不,是身高。”秘法師煞有介事地說道。莫魯神父顯然不接受這個狗屁不通的說法,然而這卻是事實。
“不管怎么說,你最好還是好好研習一下你從修道院拿走的東西。主的智慧都在其中,那是你能理解的東西。不要這么看我,我知道黃金黎明那幫家伙,他們也來過修道院尋找智慧,但他們帶走的卻沒有多少,因為那是他們注定無法理解的東西,他們連領圣血的資格都沒有。”莫魯神父站了起來,準備告辭,“我的夢就是即將發生的事,你需要的是主的力量。”
“還是算了吧,若是上帝真的無所不能,那我等人類就是螻蟻,我們所奉上的燔祭是昆蟲殘肢,我們的崇拜是蚊蟲的呢喃,這對上帝來說毫無意義——除非祂是個熱衷于傾聽贊頌的自戀狂。莫魯,你會喜歡蚊蟲的崇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