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心臟響得像摩托車引擎，他的生理體征無不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
但他的目標卻散漫至極，不僅慢吞吞地打開啤酒瓶蓋，還特意拿來了兩個玻璃啤酒杯，試圖向律師展示自己傾倒啤酒的手法。薩洛蒙不愿意浪費任何一點修道院啤酒——看看這紅木般的深棕色酒體，聞聞這濃郁的面包香，還有蘋果、李子、無花果和葡萄干的香氣，酵母特有的香氣、蜜糖的甜香以及淡淡的橡木味完美結合。
這是世界上最棒的啤酒，是北歐修士們出于公共衛生考慮，以及由于氣候原因無法種植葡萄，品嘗到耶穌“體血”之時誕生的替代品，薩洛蒙極力邀請馬修·默多克品嘗。
在一口氣喝下整杯啤酒之后，薩洛蒙滿足地放下了酒杯。
“我對你沒有敵意，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敵意。”薩洛蒙看著仍舊蓄勢待發的馬修·默多克，還有他面前那杯絲毫未動的啤酒，“我只對那個跨界而來的家伙有敵意。”
馬修·默多克沉默不語。
昨晚紐約克林頓區的私人碼頭上來了一艘噸位不大的貨船，貨船上只有一個藍色集裝箱。為了迎接這個貨物，日本黑幫的重要人物悉數到場，還帶著裝有消音器的MP7沖鋒槍。這種使用集裝箱的走私方式常見于走私人口，這種事在前段時間被不知名的勢力打擊之后幾乎銷聲匿跡。但黑幫就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長，他們的生意也是如此，只不過日本黑幫攜帶武器并非為了防范敵對幫會，而是出于對集裝箱里貨物的擔心。
貨物是一個被鐵鏈和項圈鎖著的男孩。
也是在昨天晚上，馬修·默多克與自己的老師爆發了激烈的沖突。因為他的老師棍叟想要直接殺死那個男孩，但他卻阻攔了棍叟射出了那支箭矢，他也因此被棍叟斥責為不成熟和天真。馬修·默多克沉下心，仔細回憶自己昨晚聽到的東西。
十二組心跳聲，不，是十三組，他敢保證沒有遺漏。
“你藏在了哪里？”他問道，“我保證昨天晚上你不在場，要不然我會記得你的心跳。”
“我確實不在場，但我的小精靈在場。”薩洛蒙說道，“對于入侵主物質位面的異維度生物，卡瑪泰姬都會給予關注，那個男孩身上的東西就是其中之一。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知道我為什么不自己動手去把那個男孩抓過來。事實就是，我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律師問道，“你有超能力，對付幾個黑幫難道不是很輕松的事嗎？”
“我沒法對你解釋一些較為專業的東西，我相信你能理解我這么做的原因，因為你也不會盡力讓委托人明白所有法律條款的漏洞。”秘法師說，“我只能告訴你，那個男孩身上的東西是異維度生物的觸須，那個異維度生物的本體的位置暫時還不明朗。我可以通過預言找出它的大致位置，但如果要精確預言，就要付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代價。而我想節省一些，不，不是金錢，不是這么簡單的東西。”
“你想要我幫你找到那個東西？”律師問道，“那你要告訴我，那個男孩為什么這么重要，所謂的‘黑空’和‘影域’究竟是什么東西。”
“你見過一心想要了解法律條款，然后自己試圖為自己辯護然后剩下律師費的委托人嗎？”
“遇見過，但我認為自己還沒有那么糟糕。”
“事實就是，你和這樣的委托人沒有什么區別。”薩洛蒙搖了搖頭，“陰影生物并不畏懼沒有魔法的刀劍，對于普通人來說，子彈對其無法造成傷害。就像那些試圖省下律師費的委托人，只弄明白了過時的法律條款，用禁酒令時期的法律起訴那個賣酒給他的商店店主一樣。”
“你一直在我能理解的方式向我闡述這件事。為什么？”
“因為它已經看上你了，馬特。”薩洛蒙露出微笑，“它的命運與你糾纏在了一起。只要你繼續調查關于手合會的事，黑空就會找上你，它遲早會出現在你面前。”
“然后呢？”律師冷著臉問道，“你要殺死誰？”
“只有黑空。”薩洛蒙說道，“我向你保證，那個無辜的男孩不是特別重要。只要你能幫我找到黑空藏身的地方，那個男孩就能解脫。我會給他富人才能有的教育和生活，讓他不至于混跡街頭討生活，如何？”
“成交。”律師點點頭，同意了這筆交易。
這個條件豐厚得不能再豐厚了，對于一個能用如此強硬手段把他請來的人來說，對于一個在教堂出生的非法移民的孩子，薩洛蒙所體現的善良已經遠超常人。但是馬特·默多克還是留了個心眼，他想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背景。
“說點題外話。”律師看樣子放松了下來。他摘下墨鏡，露出那雙直愣愣的無神的瞎眼，“你很富有，這是怎么做到的？有稅務問題需要解決嗎？你到底是誰，我的意思是……”
“怎么從一個孤兒變成一個富家子和魔法師？”
“是的。”馬修·默多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這冒犯到你……”
“啊，這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你要知道，外星球有很多鉆石和黃金，而且我不認為美國的稅務部門可以到外太空收稅。就算不這么做，伊頓公學和牛津大學的人脈也能讓我過的很好——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很擅長社交。至于我如何踏上奧法道途，很抱歉我不能回答，這里面有太多秘密，我告訴你的那個名字已經是你能知道所有的信息，你只需要知道卡瑪泰姬自人類誕生起就開始守護人理，只不過以前不叫這個名字罷了。”
秘法師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可惜盲眼律師看不見他的笑容，“那么在離開之前，先品嘗一下Westvleteren12號啤酒吧。黛娜會為你準備一身合身的西裝，來自英國Scabal的高級定制西裝，采用super250毛料制作。以長久的體驗來說，這個布料的西裝非常舒適。”
眼見律師揮手拒絕，薩洛蒙連忙補充道。
“就在你來到這里的那一刻，那身西裝就已經開始制作了。沒有必要好奇我為什么知道你的身體數據，我有你的體檢報告，在這個互聯網時代，很多秘密都不是秘密。請稍稍等待一會，品嘗啤酒，你的西裝很快就好。請不要拒絕，這算是我們達成交易的禮物，畢竟我總不能讓你穿著這身衣服走出去。西裝是男人是盔甲，一名律師總要有身好西裝，才能震懾那些無良商人的律師，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