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殺手,地球上最為冷血無情和高效的殺手。
我們原本是為了宗教迷信、為了私欲、為了金錢等等愚蠢理由奮戰的普通人,直到經歷了這場進化,創造我們的人刻意將我們塑造成這般模樣,因為他需要我們作為他的劍與盾。堅硬的動力裝甲下方,基因修剪、藥物等多種因素共同促進肌肉依照造物主想要的方式極端生長,骨骼被粗暴地裁剪、擠碎、愈合,
周而復始然后突破基因的限制再次生長。癌細胞一般的生化內臟從培養缸中取出,被送進擁擠不堪的胸腔與腹腔,與不斷生長的體型一同發育,大腦也因為再次發育、定向改造和信息灌輸變得更加聰明、更加敏捷,甚至還刪除了一些不必要的弱點情緒。
柔性神經探針深入脊椎,貪婪地讀取全身各處的神經信號,
將我們的一舉一動傳遞給驅動動力裝甲的機械結構,驅使著伺服器與我們同步運轉。我們的動作比之前快了許多倍,我們的力量能夠輕松扭曲鋼筋,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裝備為我們提供最高效的殺傷方式,怯懦、憐憫等不必要的情緒被排除在外。我們的存在只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掃除阻擋在人類進步道路上的敵人。
“你又在寫什么,馬爾科姆?是你在伊拉克寫的那首又臭又長的詩嗎?”副官的聲音將軍團長從紙筆之間喚醒,天馬突擊運輸艇引擎的轟鳴以及大氣層摩擦穿過厚實的合金板與燒蝕裝甲,轉變為低沉的震蕩。馬爾科姆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然后將掌中小小的筆記本塞進了自己的裝甲隔間里。身著暗金色裝甲、身披雪白罩袍的副官摸了摸黑色的胡茬,他和副官改造之前在阿富汗服役時就喜歡做的動作,因為當時蘭利的特工建議他們留胡子潛入圣戰分子所在的村莊。“如果你考慮出版一本自傳,皇帝說不定會很高興。他喜歡看到人們思考,反映進步戰爭的文學作品一定很受歡迎,特別是我們這些戰士寫出來的作品。”
“普通人想看的是陽光下的英雄,不是死人惡臭的內臟和傷兵的哀嚎,更不是一堆碎肉、骨渣和金屬的混合物。”馬爾科姆平靜地說道。他摸了摸腰間的等離子手槍,
高壓氫氣磁約束加壓艙此刻尚未通電,迷人的湛藍色此刻仍舊保持著黯淡,
高溫氣體排放口也一片冰冷。
這是一把大師級的武器,
精湛的工藝和用料讓這把武器能夠不斷噴吐恒星般的高溫,可以熔化路徑上的一切金屬與巖石。他用這把槍殺死過開著二戰坦克的阿爾巴尼亞匪幫,冥頑不靈的教徒,不死的行尸,使用巫術的黑魔法師——當然,也殺死過和過去的他一樣,被政客用大義偽裝出的私欲蒙騙的軍人。未來這把槍還將殺死從太空來的外星人和來自另一個維度的怪物,這把武器與禁衛軍統帥贈予他的長槍一起貫徹了皇帝的意志,這就是火獄騎士的使命。
“想想看,如果我們完成了使命,這個世界上會變成什么樣?”
“團結和進步、理性和科學。”副官說,“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的世界嗎?”
“有點太過美好了,法爾科內,美好得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副官吐出一口氣。“你過去見過皇帝那樣的人嗎?”
“我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站在權力頂峰的人與士兵一同作戰,也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將軍能夠制定出如此完善的作戰計劃、就好像戰爭輕松地像是依照說明書組裝的玩具,更沒有見過任何一任總統能夠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創造出一個國家、并且讓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演講之下。所以答案是沒有,從來沒有。”
“我沒想到你的回答居然這么多,我還以為只有一個單詞呢!那么簡單來說,
我們從未見過皇帝這樣強大的人,那些狗屁超級英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為什么不相信創造了我們的他,而是要相信我們過去投票出來的白癡和騙子呢?如果我們沒有經過改造,而皇帝又是個總統候選人,我肯定選他進入白宮!康斯坦丁跟我說過,皇帝的下一步目標是把伊斯坦布爾改名為君士坦丁堡!”
馬爾科姆發出一陣干巴巴的笑聲。
“我跟你打賭,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
“莪們又沒有錢,你想要我的子彈嗎?”
“我可以在一百顆彈殼上面刻上‘我贏了馬爾科姆’,到時候戰后打掃的后勤人員一定能夠看到。”副官點點頭,“不止是你的衛隊,整個火獄騎士就都知道了。他們雖然不知道我贏了什么,但他們都會知道我比你強。”這個笑話逗笑了突擊運輸艇乘員艙里的其他人,那些正在保養槍械的火獄騎士殘留的幽默感讓他們發出能夠嚇壞普通人的笑聲。
“下一次你就得遵照標準程序坐另一架突擊運輸艇,你永遠別想跟我一起降落。”馬爾科姆搖搖頭,拿起一旁的數據板。這架指揮型號的天馬重型突擊運輸艇擁有極為強大的通信功能和信息處理中心,可以指揮無人機和裝甲坦克群作戰。他看了眼時間,然后再通過突擊運輸艇的震動,憑借經驗判斷出他們已經進入了平流層,即將在十分鐘后抵達任務出發地點。
“核對任務分配。”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副官也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馬爾科姆手里的數據板連接到了所有連長的信息處理系統,他下達的每一個指令都會被連長們聽見。“降落之后三連和四連立即構筑防御工事和機場,準備接收穿梭運輸機。一連和二連分別負責南側和西側的偵查以及巡邏,五連作為預備隊構筑炮兵陣地,準備導彈發射事項。連長們各自接收預案,安排戰術小隊任務。這一次任務很特殊,因為我們的敵人并不確定,直到瓦坎達內部事務解決之后我們才會收到準確的命令,確認是否支持政變一方。”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長槍槍柄,能量扳機和槍械扳機分別位于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下方。
“瓦坎達擁有一項能夠覆蓋一個方向的全息投影技術,所以直到這個設備被攻占以前,衛星偵察不會起到太多用處,我們進入瓦坎達之后只能收到來自無人機的偵查信息。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做好進攻準備,對方的軍事和政治中心已經在地圖上標明,我們必須摧毀或者占領這些地方,解除瓦坎達首都的離子護盾和全息投影。所有人都要嚴格遵守命令,因為皇帝和禁衛軍將會統領這一次作戰,我們將會成為伴隨皇帝的戰士。”
“又是一次勝利,我想象不出皇帝率領的軍隊會失敗。”一連連長笑著說道,“還是漢謨拉比扛軍旗嗎,或者是康斯坦丁?這個榮譽什么時候能夠輪到我們?我記得馬爾科姆成為軍團長前的第一次戰斗就是成為康斯坦丁的扛旗副官,說不定這一次我們也有人能夠競爭軍團長的位置,哪怕不是第一軍團都行。”
“禁衛軍是保鏢,我們是戰士,我們的分工不同。”馬爾科姆說道,“詹姆斯,如果你如此希望成為軍團長,那就在戰術推演和角斗場贏過我之后再來考慮吧。”
“所以我們要支持誰?你有什么消息嗎?”副官問道。
“公文上說,拉托維尼亞不會干涉瓦坎達內政,除非瓦坎達王室拒絕履行合約。到時候就看誰能奉上瓦坎達的工業設施和技術,履行拉托維尼亞盟友的職責,我們就會支持誰。”馬爾科姆搖搖頭,“這就是現實,法爾科內。或許我們完成使命之后就會迎來團結和進步,但是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忍受,我們的所作所為和過去并沒有太多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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