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戰士自行進入,將他們留在了這里。經過漫長的等待,金甲戰士再次打開大門,他們在兩位身著黑色裝甲、手持大口徑步槍的白發女性護送下進入了皇帝的辦公室。
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座巨大的空間簡直就是一個圖書館與博物館,不知用途的巨大機械、琳瑯滿目的戰爭裝備、堆放的書籍、古老的雕塑與陳舊的羊皮紙共同組成了奇異的風格。這對夫妻并不被允許在這里隨意走動,只能在金甲戰士與白發女性的護送下往前走,直到穿過好幾扇同樣精美的青銅大門,他們才最終抵達了目的地。
當皇帝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萊帕·柏萊娜和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真正感受到了電視直播無法完全展現的氣質。黑曜石般漆黑的雙眼深邃得能將人吞進去,黝黑的長發如烏云般垂在腦后,金色雄鷹展翅襯托起皇帝頭頂的肩甲;巨人般高大的身軀如一堵城墻般堅固,又如雄獅那般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強烈的自豪感與謙卑同時混合成無法控制的沖動,讓人想要觸碰皇帝戰甲上的血紅色披風。
作為曾經南聯邦最關注的婚禮雙方,萊帕·柏萊娜和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見過很多大場面,然而他們在皇帝面前仍然如同犯錯的小孩一般惴惴不安,哪怕他們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事。
“抱歉,戰爭議會拖延了一些時間。”
皇帝先開了口,作為歌手的萊帕·柏萊娜瞬間就判斷出皇帝飽含磁的嗓音一定能夠唱出最迷人的歌曲。沒有太多繁瑣的禮節,也沒有官僚主義的下馬威,皇帝此時展現的笑容十分親切友善,令這對夫妻的緊張感消失了大半。然而那身動力裝甲還是讓人不免地緊張了起來,所有拉托維尼亞人都知道,當皇帝穿上這身戰甲時就意味著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巴爾干半島上的人民承受了太多手足相殘、兄弟鬩墻的戰爭了,皇帝的出現平息了波斯尼亞、塞族共和國、塞爾維亞以及科索沃的爭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都向皇帝屈膝,萊帕·柏萊娜和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想不到巴爾干半島上還有哪個武裝集團會向皇帝宣戰。
“如果你們愿意,我可以派遣特工將你們的孩子從美國接回來。”皇帝站在辦公桌前俯視著他們。說實話,被這樣一位巨人俯視很難讓人感到平靜,但皇帝身上散發的氣質卻如同肉眼可見的光芒那般安撫著他們的心靈。“現在拉托維尼亞與北約還處在戰爭狀態,如果你們登臺露面公開支持拉托維尼亞的話,你們的親屬必然會遭到來自美國官方的調查與監禁。”
“真的可以做到嗎?”
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話一出口就遭到了來自妻子隱蔽的肘擊,他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質疑真的非常不禮貌,甚至可能惹皇帝生氣。或許是皇帝分享的白蘭地的緣故,痛快喝下雙份的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壯起膽子,哪怕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相當不合時宜。
“我想問問……呃,您是要再次發動戰爭嗎?”
“是的,一場局部戰爭。”皇帝爽快地承認了。“戰爭的起因有些復雜,你們可以理解為納斯達克指數、石油價格、美聯儲加息、歐元升值、英國脫歐公投、歐元區貿易與我在聯合國總部的演講之間的關系。但無論是何種起因,民粹主義的流毒還在馬其頓蔓延,既然對方選擇了挑釁,那么我必須做出回應來表達對狹隘的民粹主義武裝集團毫不留情的態度。”
“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萊帕·柏萊娜滿臉緊張,皇帝為了讓他們放松情緒而準備的白蘭地她一口也沒有喝。萊帕·柏萊娜稱不上特別的愛國者,但她作為“最后一個南斯拉夫女人”的身份就是一面旗幟,無論如何她都會關心巴爾干半島的狀況。“會不會像……薩拉熱窩?”
“就和之前一樣,戰爭會在一個月內結束,更大的可能性是對方率先屈服,這事不了了之。”皇帝搖搖頭,“只要我們抹除掉馬其頓的政治軍事組織能力,抹除民兵武裝的首領與資金來源,就不會有太多平民受到傷害,增加后續的管理成本。我知道薩拉熱窩圍城戰的時候發生了什么,我向波斯尼亞人民、向整個巴爾干半島人民承諾過,除非意圖叛亂,否則薩拉熱窩攻城戰那種慘絕人寰的不會再次發生,也不會使用太多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帝遞給萊帕·柏萊娜和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一份文件,并且要求他們走出這扇門后就忘記檔案上的內容。“這場戰爭并不會局限在巴爾干半島上,暗中支持民粹武裝與宗教武裝的國家和組織都要為操縱我的子民付出血的代價。”皇帝稍稍提高了聲音,但在常人耳中卻如同天邊傳來的陣陣悶雷,以最直觀的方式震撼著他們的精神與肉體,“我對南斯拉夫人的另一條誓言,就是任何勢力都不能再次操縱他們,讓南斯拉夫人為了其他人的利益付出代價。如今我將履行我的諾言,用戰爭的方式。”
“但這是戰爭。”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感覺年輕時的沖動在身體里盤踞、涌動然后提出質疑,“戰爭不可能不死人!”
“是的,所以這是我的仁慈,南斯拉夫人應該接受,那些還被困在愚昧與無知當中的人民也應該接受。我沒有時間慢慢軟化他們的情緒,一場更大的戰爭即將來臨,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戰爭準備。”
皇帝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他特意為這對夫婦開了一瓶昂貴得驚人的酒,如果讓他們知道這瓶連酒標都沒有的白蘭地已經陳了兩百多年,他們說不定會更加吃驚。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還想再問些什么,但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許多年的萊帕·柏萊娜死死拉住這個關系已經不太好的丈夫。
皇帝察覺了他們的動作,但他聳了聳肩,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他主動和斯洛博丹·齊沃吉諾維克聊起了網球,和萊帕·柏萊娜聊起了他們位于邁阿密的住宅和夏天的沙灘,這對夫妻還在震驚于皇帝為何會對邁阿密了如指掌,皇帝卻說自己活了那么長時間,這個地球沒有多少地方是他不曾去過的。
聊起這些較為輕松的話題讓原本有些緊張的談話氛圍逐漸緩和,萊帕·柏萊娜也發現皇帝擁有與眾不同的幽默感,并非報紙或者自媒體上所說的那種鐵腕冷血的領導人。令人驚訝的是,后來皇帝和萊帕·柏萊娜談起了薩拉熱窩演講時那位朝他射擊的狙擊手,皇帝著重講述了那位民粹武裝集團的狙擊手因為薩拉熱窩圍城戰所受到的傷害,以及要如何阻止類似的事再次發生,他淡然令萊帕·柏萊娜十分敬佩,甚至他的沉穩也令人無可置疑地產生信賴。
“倒不如說,柏萊娜女士幾十年如一日地支持南斯拉夫聯邦的統一極為難得,但是時代已經變了,巴爾干半島的宗教矛盾已經無法通過鐵托時代的溫和手段平息,也不會再有人擁有鐵托的威望來團結各族。這場事業的目的是解放全人類,因此如今的南斯拉夫需要除了血緣與宗教以外新的民族認同,那就是科學、理性、和平、統一與人類種族。為了喚起南斯拉夫人對于和平的向往,沒有人能比您更加合適的人選了,女士。”
皇帝給萊帕·柏萊娜倒了杯酒,“歌唱吧,萊帕·柏萊娜,南聯邦人民需要你的歌聲。喚醒他們的靈魂,我想看到那雙亞得里亞海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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