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距離變得遙遠,信息傳遞的速度便會變得非常緩慢。
正如原子的數據存儲設備會慢慢丟失電子,人類的肉體感知也會變得遲緩、殘缺,起碼對于天劍空間站的人們來說,從地球低軌道接收到信息的速度比在柯博伊帶接受信息的速度要慢得多。對于地球來說,一只身長二十公里的巨獸相當可怕,但這個尺度放到太空中就顯得有些渺小,似乎是出于這種考量,前期所有在地面的作戰似乎都是為了讓目標遠離地球。
如今皇帝與羽蛇神的戰斗余波仍然可以用肉眼觀測到,但如果不使用執行追蹤任務的太空望遠鏡進行觀測的話,哪怕是最敏銳的肉眼也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閃光,以及時不時暴起的金色爆燃射線。借助從某些太陽系系外實驗抽調來的探測器以及太空望遠鏡,天劍空間站天文學家對收集到的信息進行詳盡分析,將這場戰斗的細節以人類能夠理解的方式表現了出來。
之所以需要使用“人類能夠理解的方式”,是因為這并非一場局限在物質宇宙的戰斗,而是一場意志、體能、精神強度、秘法學識等方面展開的殊死搏殺,而皇帝與羽蛇神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遠遠超過普通人類所能夠想象的極限。柯博伊帶遍布直徑從數公里到上千公里的冰封微行星,天劍空間站內所記錄的柯博伊帶星體數量遠遠超過地表人類已知的數目。這是如今人類腳步的終點,未來也會是起點,天劍空間站內所有的科學從業者都對此抱有信心。
然而他們并不贊同皇帝的行動,甚至會因為解讀出的數據發出哀嘆。許多柯博伊帶微型星受到了慘烈打擊,大量蘊含太陽系形成初始的秘密被羽蛇神的巨型羽翼剝離軌道,或是干脆被那道金色光束焚毀。樂觀估計的話,未來幾十年內人類將會不斷觀測到數百顆未曾記錄的彗星,同時丟失一些彗星的記錄。
已經有天劍空間站的天文學家開始給小行星冠上自己的名字了,完全不考慮會不會出現彗星撞擊地球的危機——對于拉托維尼亞來說,這卻是算不上什么危機,許多不朽之城先前制造的原子能武器由于技術和材料限制,導致制造工藝與零件材料不符合如今的安全規范,維護需要大量維護費用和人手,還不如直接朝發射出去撞擊彗星,或者運送到火星炸開巖層開采礦脈。
史蒂夫·羅杰斯緊緊抓著自己的盾牌,聽著那位天文學家開始分析這場戰斗對柯博伊帶的影響。這的確是超出一般人類想象的戰斗,哪怕蘇醒之后便開始努力學習,哪怕天文學家不厭其煩地用直白簡單的話來解釋某些天文現象,他一樣不理解那些數字有什么意義。
山姆·威爾遜也一樣,雖然他曾是美國空軍的一員,但這并不代表他需要學習天文單位這種概念,失去了最直觀的視覺沖擊之后他已經開始打哈欠了。唯獨娜塔莎·羅曼諾夫不一樣,她作為一位擁有相當高學歷的特工,非常清楚天文單位AU的概念。那是一個2012年之后制定的標準單位,即149597870700米,這個數字擴大40到50倍就是柯博伊帶與他們所處位置的距離,也是皇帝和羽蛇神與他們的距離。
地球上的財富、權勢以及人情關系對于這場戰斗沒有任何幫助。
“超光速航行。”娜塔莎·羅曼諾夫突然對艦橋指揮座上的瑪巴斯說道。她掃視天空空間站艦橋,毫不意外地發現這里沒有除了拉托維尼亞和火星鑄造廠以外的任何研究人員,瓦坎達人被完完全全排除出這座空間站。“你們擁有超光速航行技術。”
“準確來說,是他擁有而不是我們擁有,雖然他很想普及之后這種技術,但讓技術人員理解與制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瑪巴斯用鋼鐵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悠然自得地說道。相比起最初的興奮與緊張,此刻這位火星至高賢者相當放松,他與皇帝之間的契約涉及上萬條不為人知的古老誓言和新條款,作為交易的一部分,他與皇帝互有得失,作為知曉皇帝秘密的特殊存在,他完全沒有其他普通人的緊張,因為他知道皇帝解開圣痕與圣劍之后會有什么力量。“他沒有告訴過你門,他在銀河系當過海盜嗎?”
“這不可能,他這么年輕。”
“時間不是概念而是現象,女士,我們有很多手段可以玩弄時間。”雖然面部表情已經被鐵面具替代,但瑪巴斯還是通過模仿人聲的發聲器和深綠色的仿生電子眼透露出了一些揶揄,他要求這些人來到艦橋純粹是因為皇帝的要求,而非他的真心意愿。“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會向任何人坦誠相待,哪怕是我也無法完全得到他的信任,更別說是你們這種凡人。”
“我知道,我還需要更多數據。”
維克多·馮·杜姆掛斷了與維多利亞·漢德和斯蒂芬妮·馬利克的加密電話會議,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去。這場全球自然災害只有少數地區沒有受到波及,其中之一就是兩面臨海的拉托維尼亞,這肯定不是什么自然現象,畢竟巴爾干半島就處在地中海喜馬拉雅山火山地震帶上,黑海與地中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地震影響,有著隨時掀起海嘯的風險。
這條地震帶上也有許多本應沉寂的火山突然蘇醒、噴發,唯獨巴爾干山脈詭異地安靜,不僅沒有任何動靜,隨處可見的過量降雨似乎也無法進入拉托維尼亞的范圍。即便如此,維克多·馮·杜姆仍要面臨季風帶來的火山灰、河流水位暴漲、海嘯風險等災后行政工作,然而更令他感到擔心的是發生在柯博伊帶上的戰斗,如果皇帝失敗,那么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義。他很想去幫助皇帝,但是現實情況與皇帝的命令并不允許他這么做。
過了一會,維克多·馮·杜姆終于忍不住了。“行星防衛系統已經啟動,那些圣殿執事就能自己完成任務。”鐵面具的通訊格柵嗡嗡作響。他煩躁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吉普賽人與南斯拉夫人混血的英俊臉龐,“老師,為什么您還待在這里?他需要你的幫助,他需要勝利來維持這一切!”
“他自己就能取得勝利。”至尊法師滿不在乎地搖搖頭,“你離開卡瑪泰姬的時候他才十歲不到,自然不了解他所展現的天賦。”
“我見識過他的能力,尊者。”
“但不是所有,你的見識太少了,你不明白圣痕是什么。”
“很少有人能這么說。”維克多·馮·杜姆把汗濕的額發往后撥,“那么您為什么又出現在這里?這件事在城堡里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如果不是您帶來了兩位禁衛軍,黑甲衛說不定會開槍!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至尊法師伸出手指晃了晃,表情輕松,仿佛直接破開弟子的術式從卡瑪泰姬傳送到拉托維尼亞不是一件大事。“我來這里只是為了維持他留下的魔法,把自然災害降到最低,讓你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他很重視你的行政能力,所以他想要讓你輕松一些。當然,這只是我之前那段的工作,很快我就要去往其他地方了。”
維克多·馮·杜姆撇了撇嘴,目光轉向一旁從未露過面的禁衛軍。這兩位禁衛軍有著特殊的職責,因此授甲儀式之后就一直待在卡瑪泰姬。“哼,我接受這種毫無意義的好意,但我自己能行。”他自然知道至尊法師口中的魔法是什么,他親眼見過皇帝進行儀式對整個巴爾干半島的天氣進行細致調整,這個儀式付出的代價極大,很少有機會進行第二次了,“那么您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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