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羅杰斯學習過情緒管理課程。
那是被從冰層里挖出來并且稍稍熟悉現代社會之后,尼克·弗瑞為他安排的無數課程中的一項。當時的神盾局局長很清楚史蒂夫·羅杰斯作為美國隊長擁有怎樣的社會影響力,即便美國隊長這個稱號中的許多影響力來自于冷戰時期的輿論攻勢以及好萊塢影視作品的無限夸大,經過涂抹的歷史事件連史蒂夫·羅杰斯自己都不認識,但這都無法改變他的影響力以及他遲早會面對大眾的事實。
情緒管理課程很重要,他需要表現出完美的、符合民眾想象的美國隊長形象。
早在他剛剛適應現代社會的時候,就曾圍繞美國隊長這個稱號進行過討論,皇帝向他展示了為何自己必須祛除宗教迷信和個人崇拜,即便那個時候史蒂夫·羅杰斯還沒有意識到皇帝的預見性,現在他也能認識到那段幾乎預言般的談話中所提及的每一件事都在實現。
“他們只是在崇拜自己心中的美國隊長。”
“你在說什么?”剛剛還在往嘴里塞餡餅的山姆·威爾遜猛地了下來,“誰在崇拜美國隊長?或者說,崇拜美國隊長有什么好奇怪的嗎?”
“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山姆。”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頭也不抬,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遲到的晚餐。在裝甲車里進食并不是什么特別糟糕的事,這里的所有人都習慣了,就是那個可重復使用的自動加熱炊具有些先進。“史蒂夫的意思是,那些人崇拜的不是他而是美國隊長。”
“我有些糊涂了。你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難道是因為我們的行動很糟糕嗎?”山姆·威爾遜皺起眉頭。“我承認這次行動有些糟糕,但現實就是,哪怕是復仇者也不可能完美完成這次行動。我們的人數太少了,我們也沒有神盾局。”
“的確很糟糕,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說的是另一件事。”史蒂夫·羅杰斯搖搖頭,“███曾經和我談論過美國隊長這個稱號帶來的影響,不是心理醫生那種毫無意義的談話,而是這個稱號的現實意義。”
“你說誰?”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警覺地握住不銹鋼勺子,醬牛肉的湯汁還粘在上面。裝甲運兵車駛過曾經在內戰中被轟炸的山路,差點把他們的食物撒出來。“我不確定剛才是否是我的聽覺系統出現了問題。山姆,你呢?”
“我也沒聽清。你能再重復一次嗎,史蒂夫?”
“就是拉托維尼亞皇帝。他曾經說過,美國隊長這個稱號在美國清教徒中有著上帝的義人這個別稱,這是一個宗教性的稱呼,可以用來闡述宗教崇拜的本質。”史蒂夫·羅杰斯擺了擺手,心想自己又不小心說出了那個被魔法保護的名字。“他假設過一個情況。如果耶穌重新降臨在這個世界上展現神跡,然后否認地球上各個教派,那么結果是地球上的教派被否定還是耶穌被否定?”
山姆·威爾遜的家庭有著美國常見的宗教氛圍,他對于宗教典故還算熟悉。他思考了一會,然后十分不情愿地說道,“是耶穌。人們會想盡辦法去找出耶穌神跡的破綻,追查他的身份來源。這簡直就和圣經里的故事一模一樣。”
“因為人類心底清楚耶穌只是神話,永遠不可能降臨,因此才會繼續自欺欺人聲稱自己信仰上帝。”史蒂夫·羅杰斯搖搖頭,“他曾經說過,人類的迷信其實就是在信仰自己心中的神,只要這個神不符合自己的想象就會將其否定。如果彌賽亞站在以色列街頭,聲稱耶路撒冷是巴勒斯坦人的,那么彌賽亞也只會遭受到石塊的攻擊。他把這個理論延伸到對美國隊長的崇拜上,他聲稱個人崇拜、偶像崇拜與宗教迷信并無區別,無法肯定信徒心中想法的神祇就會被認定為偽神。”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露出微笑,只有山姆·威爾遜表現得有些難以接受。“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的話。我記得你還給教堂錄過視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聳聳肩,“如果你在那個時候說自己是個無神論者,那就會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我當時沒有注意到這點,還以為自己的名氣可以為復仇者聯盟站臺。”史蒂夫·羅杰斯嘆了口氣,“但是現實情況都在按照他的想法。我們現在背叛了美國,華盛頓的二戰博物館也把我的照片撤了下來,美國隊長這個稱號也被剝奪。不管我過去做出了怎樣的貢獻,我都不再是美國隊長而是叛國者,不再是美國人崇拜的對象。現實事件完美符合他的預期,這實在是太黑色幽默了。”
“我可不是因為那點名聲才追隨你,史蒂夫,而是因為你表現出的品質。”山姆·威爾遜挺起胸膛,“不管你是否相信,現在國內還有很多人你。那些人相信你,你在那些人心中永遠是美國隊長,只是現在被美國政府迫害了而已。”
“如果美國隊長要推翻美國,推翻用民主與自由欺騙大眾的美國呢?”這次就連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都倒吸一口涼氣,然后他轉身就把裝甲車里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史蒂夫·羅杰斯繼續說道,“你們都知道結果。美國隊長這個稱號就是一種虛假的崇拜,我是史蒂夫·羅杰斯,不是美國隊長這個稱號可以定義的人,我對抗Nazi和上帝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想要讓人們活下去而已。”
“你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些?”山姆·威爾遜問道。
“因為我打算弄清楚那些難民的下落。拉托維尼亞皇帝不是一個溫和的人,即便他為我們提供了避難的地方,但違背命令仍有可能會遭到懲罰。”史蒂夫·羅杰斯看向自己的同伴,“我不會放棄自己堅持的正義,但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我接下來的行動。巴基,你……”
“雖然我換上了新手臂,但過去的手臂也能用。”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舉起自己那支用振金制造的黑色義肢,“你就說你打算怎么做吧。”
“我也一樣。”山姆·威爾遜說道,“我知道他們在我的翼裝上安裝了追蹤設備,我會在必要時刻卸載。”
“我會先去找他問一問。”史蒂夫·羅杰斯有些感動地點點頭,“有一位極端分子在臨死前向我透露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他們并非第一批登陸的武裝人員。但是直到現在,我們都沒能接觸到其他極端分子,也沒有見到他們犯下的罪行,甚至就連和他們一起偷渡的難民也沒有見到。我必須弄清楚這件事的答案,但我有預感,這個答案絕對不會讓人滿意。”
“你是說……”山姆·威爾遜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他在中東執行過任務,知道北約軍隊在當地進行過的暴行,因此在他的大腦中拉托維尼亞政府的底線也不會太高。“那些人都死了?”
“不一定,他不太可能浪費人力資源。”史蒂夫·羅杰斯搖搖頭,“或許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血汗工廠,但那也比亂葬坑要好。不過不要放松,等到我們返回王城的時候,我需要你們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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