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科爾森特工長舒一口氣,試圖與主教交涉善后的時候,機械的輕微尖叫從后方傳來,一團湛藍的熾熱等離子團劃過廊道、汽化厚重的木板門,刺眼的光芒在一臉手足無措的主教身上炸開。緊接著爆炸與煙霧瞬間充滿了室內,超自然的煙霧與血肉、骨灰混成一團。
急劇膨脹的氣體形成可怕的爆炸沖擊,科爾森特工眼前一黑,爆炸沖擊直接將他撞出殘破焦黑的主教辦公室大門,難以描述的惡臭伴隨著幾乎能夠燒焦皮膚的爆炸風暴撲面而來,即便是身經百戰的特工也無法忍受、無法形容如此極端的環境。那種氣味就仿佛是燃燒的屠宰場里被烤焦的腐臭血液和內臟,刺鼻的腥臭味煙霧就讓他睜不開眼睛,一扇扇被懸掛起來的腐爛肉食被大火吞噬,輕薄的煙順著血管噴涌而出。
科爾森特工被高溫逼退,頭上所剩無幾的頭發幾乎燒焦蜷曲。他踉踉蹌蹌地退出主教辦公室,因為煙熏變得紅腫的雙眼視線變得模湖,他還是用模湖的視線認出了快步沖來的的人影。廊道的另一邊,精確替身舉著等離子手槍不斷扣動扳機,七團湛藍閃光劃過直線,空氣中還溢散著恒星般的高溫劃過的熾熱。「到我這里來,科爾森特工!」精確替身一邊大踏步走向主教辦公室,用一只手緊緊抓住《黑暗神書》,一邊大聲發出警告。這是科爾森特工第一次見到這具煉金身軀表露出焦急的情緒,不過沒等他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就聽見精確替身用仿佛命令一般的語氣高很,「不要回頭看!」
緊接著又是一發高溫等離子團和刺眼的爆炸,灰色的濃煙仿佛活動的生物一般爬上天花板,向下伸出千百道舞動的灰黑色觸須。這一次精確替身來到科爾森特工身旁,他連續扣動扳機,發射數發有著恒星般高溫的等離子團。直到加壓艙在也無法承受如此沖擊,直到電池組徹底耗盡,直到儲能罐耗盡所有金屬態壓縮氣體,他才丟下過熱的、正在噴吐著冷卻液蒸汽的等離子手槍,伸出被燙傷的手臂牢牢抓住科爾森特工的西裝衣領。
精確替身將他用力推向附近的垂直廊道,此時燃燒的煙霧已經從主教辦公室蔓延了出來,期間還夾雜著非人的嘶吼。「快點跑,科爾森特工。」現任神盾局特工并沒有能看清煙霧中的情況,他只聽見精確替身這么對他說。滾燙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西裝后領和脖頸,科爾森特工很熟悉這個氣味。這是鮮血的氣味,鐵腥味在他的鼻腔里徘回,甚至蓋過了木材燃燒的焦臭。「我們都被騙了,這不是你的非致命性武器能夠對付的東西。」
精確替身舉起被高溫冷卻液蒸汽燙掉皮膚的手臂,腫脹脫落的皮膚耷拉下來然后脫落。滿是褶皺的皮膚摔在地上,發出用力摔打濕抹布的聲音。科爾森特工甚至能夠看到鮮紅的肌肉與白色的骨架濃郁的鮮血就這么滲出被燙傷的皮膚滴在地上,精確替身的整條小臂和手掌都被高溫蒸汽活活燙掉了一層皮,但煉金身軀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的跡象,他的表情除了最開始的嚴肅什么也沒有,就好像這些傷帶來的疼痛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
「到底發生了什么?」
「《黑暗神書》少了一頁。」精確替身飛快說道,眉眼間滿是焦急。他已經意識到了羅比·雷耶斯犯下的錯誤,因為他的迷信,這個世界上不止還活著的人看過了《黑暗神書》。或許憑依的靈體想要警告他,但鞭笞儀式的作用卻硬生生壓制了靈體的低語。「我低估了羅比·雷耶斯對宗教的信任態度。科爾森特工,請盡力幫我疏散人群。」
「我明白了。」科爾森特工點點頭。精確替身的解釋不夠清晰,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的特工本能卻促使他遵從精確替身做出的決定。「撤退計劃呢?我們是否有援軍?」他問道,「至少有一架昆式戰機在我們頭頂飛行吧。」
「現在已經沒有神盾局了,科爾森特工。沒有撤退計劃,沒
有援軍,而且我們也不能把圣費爾南多教堂燒掉。」精確替身看著廊道另一頭主教辦公室內隱約閃爍的橙紅色火光,嘆了口氣。「我沒想到有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墮落,而憑依靈體居然無法察覺,要么是靈體太過弱小,要么是羅比·雷耶斯的迷信讓他無視了提醒。現在等離子武器已經過熱了,我也沒有任何科技造物能夠用來對付敵人了。這是什么……」
科爾森特工從西裝內襯口袋里拿出一個看起來像是手電筒的東西。按下開關之后,藍色的激光便從手電筒的一頭發射了出來。「這是鼠洞,菲茲發明的激光切割器,總比沒有好。至于我——」他晃了晃手上由以色列國防工業出品、使用點45ACP彈藥的SP21巴拉克手槍,「——我用這個就夠了。」
精確替身接過科爾森特工的禮物,獨自走向冒著濃煙的主教辦公室。
灰黑色的濃煙中閃爍著火光,可怖的嘶吼越發響亮,這座古老的建筑不由得顫抖,一百多年前被替換的橫梁此刻也被火舌舔舐。殘存的水分被蒸發,似乎整座建筑都在發出難聽的吱吱呀呀聲響。科爾森特工首先用手槍握柄砸碎了火災警報器,當他回頭看向主教辦公室的時候,隱約看見走入火場的精確替身頭上有著虛幻的光芒。這個光芒雖然并不明亮,但卻足以穿透令人窒息的濃煙,由利奧波德·菲茲發明的「鼠洞」切割器似乎也被影響,合金握柄被光芒灼燒、變形,被火焰鐫刻出繁復浮凋,藍色的激光如同長劍一般伸出、蔓延。
科爾森特工很確定皇帝的意識正在操縱精確替身,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還要開星球大戰的玩笑。
燃燒的骷髏沖出濃煙,連同一具腫脹的人形軀體也被一起撞了出來。
來自地獄的烈焰燒盡皮肉,以烈火填充雪白骨骼之間的縫隙。恒星般的高溫并未徹底焚毀目標的上半身,但卻摧毀了物質宇宙的事物,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物體不會因為這種高溫產生影響,除非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從人形身軀下半身殘存的、繡著金線的白色絲綢布料來看,這個人形就是之前主持鞭笞儀式的圣費爾南多教堂主教,依舊保持著正常人形的面部此刻被迷茫呼狂亂掩蓋,扭曲得不像之前那個和藹長者,而他隱藏在白色祭司長袍下的身軀早已因為衰老和肥胖腐爛生瘡。
精確替身揮舞「鼠洞」,激光在病態的皮膚上燒出長長的焦痕。這個激光切割器的功率突破了硬件限制,比原本利奧波德·菲茲的設計大了不少,甚至還穿透了濃煙。由于沒有良好的散熱措施,「鼠洞」的合金外殼因為電池組的高功率變得滾燙,精確替身的手掌甚至冒出了澹澹的煙霧,但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中,這點煙霧一點也不起眼。「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羅比·雷耶斯。因為你的愚蠢和迷信,讓他有機會得到這本書。」
燃燒的骷髏發出嘶吼,似乎是在辯解,但腫脹的人形并沒有給它時間。
數只指頭大小、來自帷幕之后的畸形生物鉆出脆弱鼓脹的皮膚,紛紛掉落在地上,惡臭的粘稠膿水如噴泉一般涌出,然后又被畸形生物那類似爬行生物的腳掌,眨眼間凝固成一灘不知由什么物質過程的爪印。轉瞬之間這些畸形小生物就匯聚成一股惡靈浪潮,現實法則擠壓著它們的身軀,使其在常人眼中不斷閃爍如同幻象。
然而這些幻象卻腐蝕了石磚地板、啃食了磚石墻體
但對于羅比·雷耶斯和精確替身來說,這些怪物用它們完全不合符生物演化的嘴吟唱出的每一句褻瀆低語不僅十分清晰,而且還在試圖擠壓他們的靈魂。尤其是被激光斬斷嵴椎的腐尸高舉流膿的、不斷生長出小怪物的雙臂,低聲哼唱著褻瀆的圣歌。超越普通人類聽力范圍的的高頻圣歌幾乎掀開教堂正在被燃燒的天花板,以力量與沉寂作為禮物,以官能刺激作
為獎勵,徹底的暴力與知識幾乎用肉眼可見的方式向精確替身涌來。
它們渴望獲得那個靈魂碎片,這是一座盛滿獎勵的圣杯。
至于不幸被波及的管理員,早已化為膿水中的一團腐肉,來自帷幕之后的蒼蠅蜂擁而出,紛紛在腐肉上產卵,蠅卵也在眨眼之間跳過成為蛆蟲的階段羽化成蒼蠅,加入可怖的惱人之物。羅比·雷耶斯立刻甩出燒得通紅的鐵鏈,地獄烈火硬生生將廊道與主教辦公室切割開,同時也將如同海浪一般溢出廊道的小怪物活生生燒死。這算是他今天做過唯一一件正確的、沒有遭受精確替身反感表情的事。
至于圣費爾南多教堂主教為何能夠精準地獲得那個法術,能夠獲得在靈體眼皮子底下躲藏、甚至蒙騙精確替身雙眼的能力,暫且不得而知。精確替身的意識并不打算現在就弄明白,但操縱精確替身的靈魂已經鎖定了背后主使者的范圍——有什么東西預測到了他的行程,并且指引一位無辜者翻看了《黑暗神書》,甚至撕下了其中一頁閱讀與學習。雖然精確替身能夠完成很多工作,卻也讓皇帝暴露了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讓許多帷幕之后的存在有機會接觸到他毫無保護的靈魂與意識。
用一場意外以及羅比·雷耶斯的迷信設下了陷阱,讓幕后主使者能夠有機會觸及皇帝的靈魂。帷幕之后的命運之線可能早在主教出生以前就策劃了這個陷阱,安排了主教的一生,從就讀天竺學校、認識女孩到找到工作的所有人生。這是徹徹底底的褻瀆,是對人類種族自由意識的褻瀆,這就是帷幕之后針對皇帝的陰謀,它們知道皇帝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絕對會追根朔源找到它們。
「你怎么在發呆?」
薩洛蒙低下頭,發現叉子上的肉已經掉回了盤子里。
「不,沒什么。」
雖然他這么說,但魔女沒有忽略他眼底的光芒。
這代表著他已經開始使用外維度力量,而且是在魔女們不知道的地方。不過貞德并沒有詢問,貝優妮塔也沒有,而是伸手將他面前的餐盤拿走,和自己盤子里已經切好的肉排交換,因為她知道現在薩洛蒙的思考能力正在受到限制,沒有多余的思考能力來對現實生活進行處理。為了不讓他表現得像個白癡或者把自己噎死,身為莊園女主人的魔女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照顧薩洛蒙的責任。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薩洛蒙從小到大幾次受重傷、出意外都由魔女來照顧。
「記得吃西藍花。」貝優妮塔轉過頭特意叮囑米莉亞,因為后者雖然沒能察覺到情況有多么異常,但她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一個能夠偷偷將西藍花放進養父盤子里的機會。但是這個機會很快就消失了,貝優妮塔抓住了米莉亞罪惡的小手。女孩露出一副難過的表情,但貝優妮塔根本不為所動,仍然用戲謔表情緊盯著女孩,直到米莉亞放棄掙扎,重新把西藍花放進盤子里。「沒有西藍花就沒有游戲,更沒有釣魚和游泳。」她給出警告,「你想在冰冷的泳池里游泳嗎,米莉亞?」
女孩乖乖地搖頭。
英國的冬天可不是一般地冷,即便是莊園也不會全天二十四小時打開加熱功能。某天早晨米莉亞突發奇想,試圖從小房間窗戶一躍而下跳進泳池里,或許是天生的魔法讓她做到了,但冰冷的泳池卻讓掉進水里的她跳出了水面,然后被緊隨而來的黛娜逮捕。米莉亞不出意外地感冒了,還裹在毯子里的時候就挨了貝優妮塔的一段臭罵。米莉亞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有些狗憎人嫌的想法和行動,而米莉亞的能力還能將那些想法轉化為現實,別看她在薩洛蒙面前無比老實,那也只是因為她的直覺判斷出皇帝的上位靈魂和食物鏈位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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