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克勞馥看到的那份醫療報告并不完整。
設立于卡瑪泰姬的醫院不可能只對對身體方面進行診斷，精確的精神診斷才是皇帝設立醫院并將卡瑪泰姬醫務部門合并過來的初衷，精神方面的醫療報告在卡瑪泰姬和不朽之城的醫療人員那里編寫完成后就被送到了皇帝手里，然后通過禁衛軍之手轉送到了貝優妮塔和貞德手中，那些紙張甚至比皇帝提前一步抵達莊園。
皇帝的想法是將莊園當做療養院，供勞拉·克勞馥恢復精神，就像上個世紀的肺結核療養院，無法完全醫治只能緩解病情，因為沒有任何普通人能在目睹自己記憶中的死者還能保證精神正常。雖然這不是勞拉·克勞馥第一次接觸到超自然現象——可以說她的每一次冒險都伴隨著超自然事件，圖書館內的經歷甚至稱不上危險，但卻是她與外維度接觸最深的一次。另外一個世界已經注意到了她，開始向她噴吐帶著毒液的低語，將它們骯臟的爪子伸向她的靈魂，在那個維度里她的靈魂甚至比一般的施法者還要引人注目。
“我聞起來怎么有一股草藥味？”勞拉·克勞馥這個時候才有時間注意到自己身體上的細節，包括氣味以及皮膚上的油脂，“這是什么氣味，鼠尾草和薰衣草？你可別告訴我，這里的治療方式包括替代療法，我從來都不相信涂抹精油有什么用。”
“你可以把我施展咒語想象成一場精密的手術，我也需要一些醫療器材。”皇帝沒打算告訴她，自己直接把手伸進她的胸口，從她的心臟直接取出了那枚被詛咒的子彈，并且還用咒語維系著她的心臟跳動、肺部收縮舒張和神經元電信號傳遞，避免她在心臟停跳之后死亡——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從某種程度上說只要施展及時，這就并非死者復生而是急救手段。然而這太聳人聽聞了，對勞拉的精神恢復沒有好處。勞拉·克勞馥并不需要他用魔法永久維持生命體征，相比之下另一位接受同樣急救技術的維多利亞·漢德的運氣就沒有那么好了，當皇帝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冰涼。時至今日，維多利也·漢德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么能獲救的，所有這方面的資料全都對她進行封鎖，然后淹沒在檔案館堆積如山的文件里。
“壞消息是，你需要休養幾天；好消息是，你的休養地點在我的莊園。那里的藏書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我的仆從團隊也能為你提供最好的服務。就當是做客，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還能拿出一張英格蘭的爵位證明，然后我們一起去找要求溫莎家族歸還封地。”說完，皇帝就裝模作樣地取出一張老舊的羊皮紙，上面清楚地寫著倫蒂尼恩的封地歸屬權。
“哈，真有趣！”勞拉·克勞馥翻了個白眼，發出干巴巴的笑聲，“你得跟溫斯頓（克勞馥莊園管家）說一聲，要不然他肯定會一直念叨。”事實上，當勞拉·克勞馥穿過傳送門抵達牛津郡莊園之后，這點小問題就不是什么值得考慮的問題了。她雖然對傳送門的工作機制非常好奇，但緊接而來的酒會和第二天一早的豐盛早餐讓她暫時拋棄了那些問題，更讓她驚喜的是，當她一邊與魔女們品嘗下午茶一邊閱讀從皇帝辦公室拿來的書籍時，一架小型直升機降落在了莊園里——克勞馥家族忠誠的管家溫斯頓、穿著筆挺的西裝，在士兵的護送下和發動機掀起的熱風中，拄著拐杖歪歪斜斜地走上了牛津郡莊園的花園小路。
“我說過，他是個貼心的小家伙。”貝優妮塔將這個消息及時告知了勞拉·克勞馥。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炫耀某種勞拉·克勞馥無法理解的事情。“現在你該支付賭注了，考古學家。”
“從薩里郡到這里，直升機燃油費都超過了一百美元的賭注。我沒想到你們居然會為了這種事使用直升機。”勞拉·克勞馥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來，貝優妮塔的說法只是為了緩解她的尷尬，以及面對盛情款待和陌生環境的不適。不過她也不太記得清那個賭約了——昨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哪怕是香料葡萄酒也沒有把酒精全都揮發干凈，更何況她后來還換上了威士忌，以至于當她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自己是怎么在女仆的指引下來到自己的客房。她承認自己急需放松，緊張的精神需要慰藉，因為她甚至記不清昨晚是否做個夢。
清晨的時候，洗漱完畢的勞拉·克勞馥就向魔女們道謝，表示自己受到了很周到的照顧，她還替餐桌上另外一位客人、也就是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女人道了謝，那個時候她正用手抓著餐盤里的培根片，和做出同樣舉動的米莉亞大眼瞪小眼。幸運的是，這座莊園的餐桌上并沒有什么特定禮儀，每個人都能挑選自己喜歡的進食方式，那個女人的行為不算太過失禮。
“不過我的錢包還留在卡瑪泰姬。請原諒，我必須給予我的老管家一些尊重，他已經老到拿不穩托盤了。”她掀開鋪在腿上的毯子站了起來，“溫斯頓見證過克勞馥家族三代人，現在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如果他見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
“別擔心，他也是我們的客人，黛娜會給予他妥善的招待，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提供指導而非服務。”貞德說道，“這座莊園的園藝方案出自他的建議，我相信他不會在花園里迷路，我們也不至于讓一個老家伙在這里遇到危險。更何況，你的賭注可不是一百美元……接下來的幾天，你都將作為晚餐后酒會上的故事主講人。”
溫斯頓作為克勞馥家族的管家，精通園藝、廚藝、用餐禮節、行程安排等方方面面的技藝。可以說，如果不是克勞馥家族的溫斯頓，黛娜無法這么快掌握打理一座龐大莊園、并將其與日常軍事訓練和后勤保障相結合的技能。
“這聽起來不像是我喝醉以后會下的賭注。”勞拉·克勞馥有些臉紅，因為魔女實在是太照顧她了。她不得不轉移話題來掩蓋自己的害羞。“我從昨天晚上被他從圖書館里救出來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難道說他還在卡瑪泰姬工作？”
“在你醒來之前，他就出發去工作了。”魔女并沒有透露皇帝的工作地點。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有資格接觸皇帝的完整行程表，貝優妮塔與貞德就是擁有完整權限的人之一。不需要斟酌，她們就認定勞拉·克勞馥不應該知道此刻皇帝正身處天劍空間站。“不過我會轉告你的感謝，勞拉。”貞德說道，“他會很高興的。”
頭痛流鼻涕，明天去做個核算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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