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像是打在煙霧上。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心想。被黑色煙氣包裹的身軀驟然破碎，隨即又在他身旁凝聚，就好像馬克西姆斯的物質宇宙身軀已經破碎。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感覺胸口與脖頸皮膚的刺痛令人難以忍受，燒焦的末端神經與皮膚鮮血直流。他到底在哪？他一邊揮拳一邊想，我要怎么才能殺死他？
“我能聽得到你，兄長。”銀色巨劍突然出現，在黑蝠王的腹部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冰冷的惡意幾乎化為實體往他的身體里鉆，沿著脊椎向上躥，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黑霧稍稍散去一些，黑蝠王瞥見馬克西姆斯的面容變得更加僵硬，臉上被燒爛的焦黑皮膚長出一層白森森的長牙。沒等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做些什么，那柄銀色巨劍就再次劃破空氣刺了過來。
“滾開！”
足以粉碎鋼鐵聲波將黑蝠王自己推開，勉強讓他躲過這次致命進攻。這次進攻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成果，受到聲波攻擊的銀色巨劍依舊完好無損，被黑霧包裹的馬克西姆斯仍然站在那里。透過被吹散的黑霧，布萊克卡德·伯特剛看到馬克西姆斯被等離子體燒傷的皮膚、肌肉和骨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那雙充斥著惡意的眼睛依舊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在馬克西姆斯身后原本坍塌的建筑群此刻被轟出一個大洞，堅固的鋼鐵與混凝巖瞬間被聲波粉碎，隨后在回落的空氣掀起的狂風中高高揚起直至鋼鐵穹頂。
布萊克卡德·伯特剛趁機為自己注射了一劑腎上腺素以及戰斗藥劑。
這是皇帝贈予他的戰斗物資。所謂的戰斗藥劑并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沒有超人般的體魄與耐受性，一劑戰斗藥劑就足以讓普通人心臟破裂。但皇帝告訴他，異人族尤其是他的身體世世代代經過靈能增強，早已不能算是普通人類了，完全可以使用基因改造戰士配發的戰斗藥劑。
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因為你的愚蠢，我的兄長。伱讓野心家操縱你，你讓異人族陷入戰爭。”馬克西姆斯被聲波沖擊得踉蹌地后退了幾步，緊接著他又大步沖了上來，高大的身軀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揮出巨劍。你的思想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兄長，你看到了你的軟弱。銀色劍身上燃起詛咒的黑色火焰，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感覺自己腹部傷口上的那部冰冷的惡意不斷沸騰，幾乎要將傷口處的皮膚燙得分離，你原本才是接受這份饋贈的人，但現在諸神拋棄了你，選擇了我。這樣看來，諸神遠比我們的父母更有眼光。
諸神？你在說什么？黑蝠王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心想，是什么東西在你耳中低語，向你做出承諾？
我在說真相，哥哥。我們種族曾經看到、然后放棄的真相。
沉默的爭斗在炮火轟碎的廢墟間爆發，偵察無人機將超高速攝影機鏡頭對準下方，但唯有經過慢放的畫面才能看清布萊克卡德·伯特剛與馬克西姆斯的身影。他們的動作遠遠超過普通人類眼睛能夠分辨的最高速度，但即便是對近身搏斗一無所知的人，也能看出黑蝠王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已經落入下風。
銀色巨劍刺進建筑廢墟，劍身上的黑色火焰立刻點燃不可能燃燒的無機物混凝巖與金屬，將其燒得軟化通紅，眨眼間便坍塌成紅熱的爛泥。布萊克卡德·伯特剛連滾帶爬地跳進一旁人類軍隊炸出的彈坑，馬克西姆斯隨即追了過去，緊接著聲波從坑底噴發，張開蝠翼的身影從坑底急速飛出然后俯沖而下，再次釋放出一道聲波將馬克西姆斯死死壓在地上。
后者身上的黑霧被吹散，顯露被以太能量增強的身軀。
如同上一次戰斗的重演，馬克西姆斯的皮膚、肌肉與骨骼被聲波碾碎，從身體里擠壓出的血液如同薄片一般緊緊貼服在地上，隨即粉碎成血色霧氣，就連他身下的甲板也被高頻震蕩粉碎成細小均勻的微粒。城市能源管道系統毫不意外地泄露，電火花竄上馬克西姆斯的身軀，眨眼間馬克西姆斯便從化為粉末的甲板坑洞掉了下去。、
黑蝠王收起復合材料編織的黑色雙翼一頭扎了進去。隨即更強大的聲波與巨量煙塵就從甲板坑洞中沖了出來，如同火山噴發那般，整座阿提蘭星堡都在這聲波中震顫，就好像有人在這里引爆了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所有支撐結構都受到了挑戰，許多異人族在過去千年中搭建起來的、層層疊疊的建筑群都在這強大的震蕩中坍塌，甚至造成了遠比人類軍隊投下的炮彈更多的傷亡。
但無論是黑蝠王布萊克卡德·伯特剛還是馬克西姆斯都沒有在意這種事。
他們根本無法考慮其他，因為此刻他們的生命如同掛在蛛絲上的水滴那般搖搖欲墜，血親兄弟將仇恨與悲憤投射到對方身上，他們用盡一切手段相互撕咬，如同兩頭相互撕咬的野狼。馬克西姆斯用巨劍貫穿兄長的身體，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抓住血親的逐漸長出彎曲長角的頭顱，看著對方血紅的雙眼，面目猙獰地張開嘴發出嘶吼。馬克西姆斯的耳膜被震碎，但他還是聽到自己顱骨逐漸變形、骨折發出的悶響，視線逐漸被血液淹沒，他下意識擰動巨劍，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只感覺風吹進了自己的胸腔，喉嚨里涌出的不再是聲波而是血液和內臟碎片。
他們不斷下落、下落。
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嘗到了閃電與鹽的味道，雷霆與怒吼追逐著他們，鋼鐵在他們身邊粉碎。他們墜入星堡底層的黑暗與永恒之夜。他們如同受到詛咒那般永遠墜落，周圍的一切仿佛夢境，每一秒都被拉長成永恒。“我們受到了詛咒，兄長。”馬克西姆斯用被血液覆蓋的雙眼看著布萊克卡德·伯特剛。他已經瞎了，顱骨已經被自己的血親兄弟捏碎變形，但他還活著。他癲狂地大喊，“異人族被永遠詛咒，我們無法逃脫宿命。”
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沒有回答。
他無法回答，血液從他的鼻腔與口中涌出，馬克西姆斯刺穿了他的身體，碾碎了他的內臟，雷霆的轟鳴在他耳邊響起然后灌進他的大腦。他無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有不斷嗆進破損肺里的血在他如同衰老鼓風機一般的呼吸里翻滾。
是的，我們被詛咒了。
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抱緊馬克西姆斯，嘔出一口血液，永恒地向下墜落。
我們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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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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