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出租車候車口,馬迪克看到一個長長的車隊從機場開出,這個車隊超過二十輛車,前后還有四輛警察的摩托車開道。
這些車全部都是豪車,中間兩輛,一輛掛著七號車牌,一輛掛著九號車牌的加長勞斯萊斯格外顯眼。
而在這個車隊的后面,追隨著幾十輛車也開了出去,這些車就是雜牌軍了,各種型號都有,也都沒有打雙閃。
馬迪克聽見前面有一對亞洲情侶在用英語閑聊。“這是趙山河回來了啊,他可是我們香江現在年輕人的偶像。我去英國讀了三年書,走的時候他還默默無聞,現在就高山仰止了。”
男人也沒有絲毫嫉妒心,嘆了口氣說道:“的確是,讓人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馬迪克搭訕問道:“你們說的是埃文周嗎?他在香江勢力很大?”
那個男孩笑著說道:“他是少有的不靠賺普通人的錢發家的富豪,也是我們香江的驕傲。”
而這個時候,香江的驕傲正在安慰懷里痛哭失聲的阮梅。
從九月一號到今天23號,她經歷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刻。
原本她已經準備好了進入人生新的階段,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
可是剛剛報到完,當晚就經歷了人生最大的變故。
她視為婆婆的女人死了,亦敵亦友的小結巴也死了,而她的男人,卻被困在了美利堅。
她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還是那種恬靜,不食人間煙火的性格,而現在,她的身上背負了一個家族的責任。
她的身體還不太好,這段時間她都是硬撐,才終于等到趙山河的歸來。
所以,她有權利,有資格,在趙山河懷里哭一場。
在機場見到憔悴的阮梅的那一刻,趙山河的心里涌出了一股酸楚。
不是因為阮梅,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從今后就是一個沒媽的孩子了。
雖然他的媽媽沒有高深的學問,沒有優雅的性格,長的也不好看。
可是只有那個女人,不管貧窮失敗,不管什么時候,都會以自己為重地愛著自己,不求回報。
他永遠失去了她,與此同時,也失去了那個放棄了自尊自信,全新依附自己遷就自己的女孩。
他種的惡因,卻讓她們嘗到了惡果。
他對不起她們。
即使他把所有的關聯人士都殺光,替她們報仇,她們也活不過來了。
從機場到銅鑼灣的圣保祿醫院,需要走海底隧道,繞一個大圈。
阮梅很快控制住了哭泣,歪在趙山河的懷里休息。
趙山河這才將注意力放在了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利雁瑚身上。“這段時間你有心了。”
在香江,家中有喪事,來幫忙,吊唁,都不能說謝謝,多謝,只能說有心。
利雁瑚原本計劃在英國上大學的,實際上,她的高中就在英國讀的。
可是認識趙山河以后,立即就做好了規劃,要返回香江讀書。
趙母和小結巴出事以后,她立即以同學兼朋友的身份,幫著阮梅,要是沒有她,阮梅根本應付不了交際上的事。
香江是個階級分明的社會,大家族與普通人就是兩個世界的,小結巴為了適應這個階級就一直在努力……
趙山河還曾懷疑過利雁瑚的居心,不過查了她和利家所有人的社會痕跡,也沒有發現她們參與了謀殺。
利雁瑚畢竟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就是別有居心,也只會競爭,而不是殺人。
她們家族在小結巴死了之后,的確很積極,但也只是想跟他加深聯系。
利雁瑚望著趙山河真誠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我心里愿意。”
阮梅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利雁瑚,輕聲說道:“最近伊莎貝爾幫了我很多,沒有她,我連跟其他人怎么說話都不知道。”
趙山河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什么都知道。”
他安靜了下來,實際上,從一下飛機,他就開始入侵了整個香江所有的網絡系統。
警局,海關,軍營,消防,交通,監獄這些公共系統,還有各家公司,各家機構的自己的私人系統。
他離港一個月,劉向東他并沒有閑著,借助開辦傳呼機公司的名義,在香江建立了三座塔臺,為新公司做準備。
露西的復制體在香江已經建立了密不透風的網絡監控,趙山河剛下飛機,兩方就已經重新建立起來了聯系。
現在的趙山河,在香江就是上帝。
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破壞每個系統,讓香江退回到封建時代,連電都沒有。
只要是涉及到電子系統控制的經營網絡,主導權他就能輕易篡奪。
當然,他不會這么做。
香江是他的大本營,他只會讓香江成為他的堡壘,而不是破壞這里。
趙山河沒有談興,兩女也都不說話了。
控制住了所有的系統,趙山河才打下了隔離板。“小莊,我的香江手機呢?”
開車的小莊頭也不回道:“你的電話已經充滿了電,等著你開機了。”
副駕駛座上面的馮剛遞過來了一個大哥大。“已經改裝過了,長按0就能進入安全頻段。”
趙山河嘴角扯了一下,沒有笑出來。
有了尋呼機公司的網絡,現在的他回到香江,根本不需要建立任何安全渠道,他這個人就是最安全的保證。
他想讓人聽到他的電話,就能讓其他人監聽到,不想讓人聽到,任何人都聽不到。
拿著電話在手里面盤弄了幾下,趙山河還是將電話放在了一邊。
現在其他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去看看他媽媽和小結巴。
汽車快要抵達圣保祿醫院,車進院子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趙山河接通了電話,湊在了耳邊,一句話也沒有說,很快掛掉了電話。
這個電話是他自己控制電子信號打進來了,沒有其他人。
可是他剛回來,不可能沒有接觸任何外來渠道,就知道更多事。
所以,必須要有這樣一個電話。
車停了下來,趙山河開口說道:“四哥,你記一下。”
馮剛立即拿出了一支筆和一疊便利貼,點了點頭。“我準備好了。”
趙山河開口說道:“花園道麥當勞纜車站旁邊的公寓1708室,原本是美洲一家辦公器材亞洲分理處的宿舍,現在里面住了四個殺手,他們在房間里儲備了半個月的食物,每天更換。
他們的目標是我,你讓阿樂帶人包圍那棟樓,小莊,你暗中行事,干掉他們。
如果他們逃脫,安全屋在淺水灣的海灘游艇租賃店,你可以在那里等他們,要確保他們不能離開香江。”
兩女驚疑地看了看趙山河,望了望外面都停下來的車,主動下車,擋住了其他過來打招呼的二代們。
“記下來了。”
“第二件事。剛才跟我同機抵達的有一個是死神之錘的唯一漏網成員,他剛入住了北角殯儀館旁邊的驪山酒店,放出消息,讓道上的人掙了這五十萬美元。”
小莊說道:“可以交給我。”
趙山河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專業的殺手,雇傭兵,你對付這幫威脅大的,至于孤身一人的馬迪克,留著湊個熱鬧,也好讓所有人知道,我回來了。”
殺人雖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宣傳。
小莊默默干掉對方,跟道上的人為了五十萬美元瘋狂圍堵,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小莊點了點頭。“我現在換輛車去做準備……”
趙山河挪動身體下車,阮梅迎了過來,趙山河架起了手臂,她就挽了上來。
她的眼神望了一下利雁瑚,趙山河不知道她們談過些什么,不過好像達成了某些合作,或者說默契。
趙山河原本覺得利雁瑚出身利家是個麻煩,可是現在,他的基礎已經奠定,又怎么會在乎一個銅鑼灣地頭蛇家族。
所以他也架起了右臂,利雁瑚一看,露出了一絲喜色,伸手挽了上來。
雖然三個人都表情肅穆,沉郁,可是這一副親近的畫面,立即被趕上來的記者們拍了下來。
利雁瑚能在這段時間一直出力,他也會給她這個面子。
至于她身份再麻煩,他也能搞得定。
霍大今天沒有去機場迎接趙山河,不過他一直在醫院這邊主持。
看到趙山河下車,就迎了上來。“阿河,節哀順變。”
趙山河沒有跟他握手,而是擁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有心了。”
他跟霍家雖然一開始利用的目的比較大,但因為立場一致,如今越走越近,關系也越來越好。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趙家主要就母子倆,現在趙母在香江遇害,趙山河在北美滯留不歸,小結巴也死了,阮梅又不懂應酬,根本沒有人支起這一攤。
他是可以讓馮剛他們主持,宋愛輝也可以,可是霍家和徐陳愛芬不嫌忌諱,主動過來幫忙,這份恩情,趙山河會記一輩子。
醫院太平間里,趙母和小結巴都被專門修飾過遺容,睡在冰柜里。
趙山河讓所有人都出去,一個人關上了門,坐在了兩個冰柜之間。
雖然經過了精心修飾,可是人體死亡之后會萎縮,寒冷讓他們肌肉組織也有些扭曲,膚色更是變成了青紫色。
這是兩個他最為愧對的女人,沒有給她們帶來幸福安寧的生活,卻還牽連了她們。
雖然因為她們已經死了一百二十六個人,可是還不夠。
馬迪克是死神之錘的最后一個,可還有一個雷米家族,他們已經沒有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引爆了華盛頓之后,他不能再隨意控制電子設備進行報復,因為這很輕易就能把同樣原因引發的事故聯系到趙山河身上。
如果讓宇宙第一強國知道趙山河是幕后黑手,他們肯定也要報復回來。
他們不是一個人,一家人,而是一個組織嚴明的國家,人是殺不光的。
所以,只能使用常規手段報復。
可是,也可以先收一點利息。
中環一棟辦公樓,二十六層有一家辦公器材公司,這家公司的總部在北美,主要產品是自動化辦公設備,同時兼做一些程序服務,與計算機公司也有密切的合作。
而他們的最大股東,就是雷米家族。
如果不是利益相關,他們也不會積極地想要篡奪趙山河的專利。
在總裁辦公室里,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掛掉了電話,吩咐面前的一個中年說道:“馬迪克已經到了預定賓館,我現在去見見他。給他準備的武器都準備好了嗎?”
“已經放在后尾箱里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香江是埃文趙的地盤,我們要小心行事。”
十分鐘后,他手里拿著手機,坐進了一輛普通的汽車,隨后將車開出了地下停車場。
太平間內,趙山河根據電子信號的移動,能夠精確掌握這個年輕人的位置。
汽車開上了告士打道,一路向東。
中環廣場的天橋處,有一家電器公司,在電器公司的門口,有兩臺監控探頭。
在保安人員根本沒有注意的時候,趙山河就把這里當做了自己的眼睛。
道路上每一輛汽車,都有多多少少的電子配件,根據這些電子配件的移動,趙山河雖然眼睛看不到,卻也能精確掌握每輛車之間的距離。
前面,有一輛垃圾車正在行駛,可是突然之間,汽車發動機突然熄火,這輛垃圾車一下子就停在了道路的中央。
而在后方,一輛豐田車卻似乎失去了控制,速度越來越快,徑直撞向了前方的垃圾車。
在行人與司機恐慌的眼神中,兩車撞在了一起。
豐田車的車頭完全鉆進了垃圾車的車尾,就連前排的座椅,也差點全部進了車腹。
轟隆一聲巨響,兩車緊緊連在了一起,已經完全變形的豐田車駕駛座上,司機扭曲的尸體已經看不出形狀,因為他的腦袋正整個割掉。
監控精準地拍下了這一幕,垃圾車司機手里拿著安全牌,原本準備放置在車后警告的,可是現在已經被嚇傻了。
他沒有注意到,原本完全暗下來的儀表盤又亮了起來,只有接線盒那里,有一處安全警示,這代表接線盒短路了。
而后面的豐田車,整個發動機艙,線路盒,幾乎全部被摧毀。
趙山河在太平間里收回了注意力,溫柔地看了看左右兩個女人。“這只是利息……我會讓雷米家族的所有人給你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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