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底八月初,趙山河通過東瀛,北美,歐洲的三家投資擔保銀行,與多家金融機構簽訂了看空合約。
這兩個月多來,趙山河一直是通過做多的合約,對沖做空的損失。
前兩個月,由于趙山河短期做多的倉單更多,還小有盈利。
八月的盈利總計一億四千萬美元,九月盈利總計一億七千萬美元。
但是,九月底由于趙山河沒有繼續做多,目前只保留了做空倉單。再加上進入十月以后,世界各國股市形勢一片大好,這也造成了如今這些合約,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十月初,趙山河平均每天需要拿出三千萬美元來補倉。
十月七日這一天,股市大漲,趙山河卻因此損失了超過一億三千萬美元。
而這個損失,還要算上在股市一級市場的股票漲幅對沖,否則的話,趙山河的損失將會超過兩個億。
十月的五個交易日,趙山河的損失就超過了兩億美元,在這個時代,是駭人聽聞的。
香江媒體還算溫和,世界各國的其他媒體,都以神童不再為名,對趙山河冷嘲熱諷。
更關鍵的是,在華投試探性地進行協議贖回的時候,沒有一個對家愿意放棄這白來的巨額利潤,拒絕了趙山河的贖回,堅持合約交割日。
在八十年代,期貨,股指交易當然沒有后世便捷。
比如做日經指數,你在香江就只能做二級市場,想要簽大合約,就必須要到東京。
根本不像后世,計算機普及,互聯網普及,在任何地方都能辦公。
后世即使做不到一級市場,二級市場也足夠大,各家投行都有細致的合約細分,降低交易門檻。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今的期貨交易,是必須要找一個對家的。
沒有對家,就根本無法簽訂合約倉單。
而后世呢?根本不需要。
因為全球市場一體化,做空的,做多的,通過投資擔保銀行,都能在平臺上找到對家。
即便一份合約對家吃不下,投資擔保銀行也能把合約細分十份,甚至一百份,讓散戶一份一份瓜分。
所以,現在的交易,與后世的交易,完全不同。
后世為了防止爆倉,投資擔保銀行一到警戒線,就會協議贖回,只要把現有的利潤支付,合約就可以終止。
一切都由投資擔保銀行來負責,對家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對方是誰。
可是現在,想要協議贖回合約,就必須得到對家的允許。
而現在,對方似乎想要趕盡殺絕,讓趙山河栽一個大跟頭。
還沒有到電腦應用普及開的九十年代,趙山河有再大的本事,仿佛也無計可施。
在這樣的形勢下,趙山河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住,回到香江之后,連續幾天會見各家銀行的負責人,籌措資金。
趙山河的財富很多,可是他現在簽訂的空單高達兩百七十億的合約資金,原本做多合約的保證金,現在已經全部投入到了這些損失之中。
霍老,徐董對趙山河現在的狀況也不看好,不過他們還是非常看好趙山河這個人,不僅借給了趙山河一億六千萬美金,還在開了一天的會后,同意趙山河調用南投基金會的資金救市。
南投基金會是趙山河的私募基金會,一開始,每家只有兩三千萬的規模,但是將近兩年的時間,賬戶資金全部翻番,漲了一點四倍。
原本只有十七家,后來又加了嘉道理家族,利氏家族,加上趙山河有十九家投資人。
而南投基金會的管理資本總額,也將近十個億。
趙山河如今遇到了困難,屬于太激進了,但是,所有人對趙山河的投資能力還是很認同的。
所以,他們經過了熱烈的爭辯之后,還是允許了趙山河借用這里的資金。
這些資金可不是以現金模式存在銀行里,南投一直用這些錢投資股市。
如今股市形勢大好,將股票賣掉,資金抽調出來,賬面損失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最反對趙山河調用資金的是蔡家,他們并不是一流富豪家族,這四千多萬美金的資產,是他們家族最大的一筆盈利。
現在因為趙山河的投資策略“失誤”,要讓他們跟著承受損失,他們心里極不愿意。
可是,這筆錢一大半是趙山河幫他們賺到的,現在其他家族又跟趙山河站在一起,他們如果不同意,趙山河以后也不會帶他們玩了。
所以,在猶豫了一番之后,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一場爭論,對趙山河來說是必須經歷的。
他已經脫離了最開始的資金匱乏階段,現在需要大浪淘沙。
他帶著這些人一起賺錢,哪怕立場一致,也需要篩選。
結果還是很讓人滿意的,所有人都不是那種只能共富貴,不能同患難的盟友。
蔡家說起來也很不錯了,因為他們并不是家大業大,現在卻愿意跟著趙山河一起承受損失。
十月九日,趁著周五的最后一個交易日,南投基金會出掉了手里所有的股票,換來了九億一千萬美元的現金。
這個結果也讓全港嘩然,一方面,在股市形勢大好的時候出讓股票,損失不會小。
另一方面,所有人都看到了南投基金會的團結。
十九家大家族,能夠進退一心,這個場面,讓所有人都有些擔憂。
他們這十九家聯合起來,在香江可是不小的勢力啊!
十月十日,十月十一日,這兩天休市,趙山河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如今他的手里有十億七千萬現金,足夠他應對一周后的股災了。
連續兩天,他都在宴請賓客,給外界做出了他積極籌措資金,度過危機的決心。
面對無線臺的采訪,他由衷地向十八家表示了感謝,并且表示手里的資金足夠他應對危機了。
按照合約倉單,他簽下的三個月期貨期指合約,最早是十月三十一日到期,最晚是十一月六日到期。
有這十億美元,每天五千萬也夠了。
不,其實也不會,因為這里面,有總計八億六千萬美元是其他家族支援他的。
大不了,他以后為他們賣命。
但是,他心里很明白,根本不需要那么久,再有一周,就會出現反轉了。
他只需要再虧下周的五天,等到十九號星期一,全球市場就會崩潰。
八七年股災與29年股災,08年股災合稱世紀三大股災。這不僅僅是股市問題,而有著深層的經濟問題。
首先,自1982年起,西方經濟乃至全世界都進入了一個持續增長期,同時整個西方國家的股市也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全面牛市之中。
從82到87年,道瓊斯指數上漲了2倍多,意大利、日本、聯邦德國股市也分別上漲了356倍、3.51倍和16倍。
但在87年,西方國家的經濟已出現了經濟衰退的跡象,它已無法支持股市上漲。
其次,歐美經濟債臺高筑,外貿赤字增加,86年,美利堅財政赤字2210億美元,外貿赤字1562億美元,外債更是高達2636億美元。已淪為世界最大債務國。
各國大量游資涌入股市,一旦投資者對前景看淡時,曾經造成股市大幅上揚的游資在經濟衰退時就會撤資離場,從而成了股票狂瀉和美元貶值的動力。
然后就是北美在崛起的過程中與西方各國在協調經濟發展中不斷發生摩擦,貿易戰衍伸到各個層面,這當然會影響世界經濟和股市的穩定。
所以,股市的崩潰,絕對不是某一個人,一家企業,甚至是一個政府能影響的。
就像08年暴雷一樣,不就有許多人提前一兩年看到了危機,可是最后,依舊阻擋不了危機到來。
所以,趙山河從來不會擔心股災不來。
即使不來,他也準備了不少抨擊文章,到時候會寄給各家媒體,自己當個敲鐘人,給全世界敲響喪鐘。
只不過,那樣做的話,有些太顯眼了。
所以,他現在還是猥瑣一點好,多在媒體面前叫叫苦。
汽車還沒有開進12號別墅,趙山河就知道利雁瑚來了。
這個小妞對他的心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可是她跟阮梅的關系卻很好。
趙山河很清楚這是因為什么,因為阮梅承擔不了趙家女主人的責任。
當一個上層家族的女主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霍大夫婦為例,他們每年要參加超過三百場宴會,要參加五百場應酬酒會,開業典禮。
這些人情往來,社交禮儀,還有每天的采購禮物,采購衣服,化妝,都要消耗一個人的大部分精力。
阮梅原本就不喜歡這些,她的身體還不太好。
以前小結巴喜歡這些,主要由小結巴應付這方面的事務。
可是……
她勉強支撐了一段時間,現在還是承受不起了。
今天晚上的宴會,她本來就應該陪趙山河一同出席的,可是因為有點發燒,趙山河心疼她,就沒有讓她去。
利雁瑚年紀小,可是經驗,閱歷一點也不差。
她出身大家族,從小耳濡目染,堂兄妹幾十個,各種應酬往來就如同家常便飯。
在趙山河沒有回來的時候,就是她在阮梅身邊指點,才沒有讓阮梅出丑。
彩婆婆原本還在想讓阮梅扶正,可是現在心疼外孫女的身體,也低調了起來。
她原本也出身不錯,很清楚這個家里的權力構架。
只要阮梅在,她的地位就穩穩當當。
要是阮梅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像蘇奶奶一樣,在這個家里尷尬,活著也沒意思了。
利雁瑚摸清了她們的心態,投其所好,很快就籠絡住了她們。
看到趙山河的車停了下來,阿追走下了幾層臺階,迎了過來。“老板,利小姐來了,她們在后院聊天。”
趙山河點了點頭。“你身體怎么樣了?”
“問題不大,再養一個月就好了。”
“好好養傷,以后你就跟著阿梅。”
她點了點頭,笑著迎向了駱敬華。“阿華,達華今天寫信來了,他入選了國家隊,目前要進行封閉訓練。”
駱敬華笑的像個老姨母。“這小子很精的,肯定會比我更有前途。”
趙山河回頭看了看,轉身又走。他們兄弟倆命運不濟,家族遺傳病讓他們在奧運賽場都鎩羽而歸。
不過他沒有必要當先知,等駱達華奧運比賽痛失金牌,來香江后,再招攬他也不晚。
他們兄弟倆都是天才殺手。
阮梅身體不好,不敢一直吹空調,十月的山上,到了晚上也不熱,很適合乘涼。
看到趙山河回來,彩婆婆跟阮梅都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不過利雁瑚作為客人,不管趙山河勸阻,還是起身問好。
“隨意一點就好,不需要那么多禮節。”
利雁瑚笑了笑問道:“現在有了這筆資金,危機可以度過嗎?”
趙山河點了點頭,笑道:“其實我只是布了一個局,資金我真的不缺。外人傳言我要破產,只是不懂瞎說。”
“可是虧了一大筆錢是真的啊!兩億多美元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啊!”
趙山河笑了笑,扭頭溫柔問道:“還發燒嗎?”
阮梅讓出了大半個沙灘椅,笑著說道:“我的心臟瓣膜不全,低燒根本算不上生病,主要是多休養就好了。”
趙山河嗯了一聲,坐在了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三七點二度,不算發燒,只是比常人體溫略高一點,這才放下心來。
當著婆婆和利雁瑚的面,她被趙山河摸著額頭,有些不好意思。她扭了一下頭說道:“阿河,我有話想跟你說……”
趙山河看了看她認真的表情,又看了看彩婆婆和利雁瑚,笑道:“你們達成默契了?說說看,什么結果?”
利雁瑚凝神望了一下趙山河。“你一點也不好奇?”
趙山河笑了笑,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阿湖,我如果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們在做什么,你認為我會這么快成功嗎?我只是想把一切交給你們自己處理……”
這是趙山河第一次叫她阿湖,讓她原本明若燦星的雙眸瞬間朦朧了起來。她原本有無數話想說,卻忍不住低下了頭,淚滴大顆地掉了下來。
阮梅在趙山河身后輕輕貼了上來,輕聲道:“阿河,我好累,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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