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霓虹閃爍的街道安靜的十分不像話。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之中,燈火通明,卻看不到售貨員的身影,只有掉在地上的電話,一直在發出嘟嘟的聲音。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進來偷東西。
因為整個大街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并非是他們玩忽職守,而是他們都中了相同的一種魔法。
閑人驅散。
這是一種避免讓不相干人士踏入戰場的符文魔法,能夠實現讓這附近的人產生一種不知為何不想靠近這里的心情的效果。
這是古今東西種種學派、宗派都已確認能產生同系效果的魔法。
雖說沒有什么殺傷力,也不是什么頂級的符文魔法,可許多符文魔法師乃至于不擅長符文的法師,都不介意學一下。
不用精通,只要簡單的能布置一下就可以。
這樣能省去不少的麻煩。
“呲——”
雪亮的劍氣在馬路上犁出一道長長的溝壑,最終擊中一個建筑物。
建筑物之上的霓虹燈閃爍了片刻,歸為沉寂。
和小時候的打斗不一樣,現在和神裂火織打起來,白井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圣人。
若是只靠劍術,且信息對等的情況下,不使用能力的話,他落敗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還是在月光的加持下。
圣人果然是不可小覷的物種。
“唯閃!”
刀光飛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尖銳的聲響直接將周遭建筑的玻璃盡數震碎,這隨手斬出的唯閃雖然沒有蓄力之后的威力強大,但也足以一擊讓普通的魔法師敗退。
反手將這一擊唯閃擋下,白井注意到神裂火織已經趁機接近了他。
沒有絲毫的慌亂,手中合金利刃穩穩的接住了七天七刀的斬擊。
講真的,七天七刀揮舞起來看似十分笨重,但因為從小就使用這種刀身比較長的令刀,神裂火織玩起這種刀,靈活到了極致。
俗話說的好,一寸長一寸強
作為她的對手,面對如此長的令刀,白井氣勢上就先被壓了一頭。
“絲絲——”
細微的聲響在周遭響起,月光之下,細如發絲的鋼絲緩緩揮舞著,向著白井襲來。
可是即將綁住白井的那一刻,它忽然又停止了前進。
“咦?”
鋼絲會停下,自然不是神裂火織所為。
只是那些鋼絲忽然失去了她的控制,自己停在了半空之中。
無論她如何去操控,它們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白井怎么會放過這種好機會,手中合金利刃已經向著神裂火織身上招呼了過去。
“鏗——”
堪堪招架住白井的斬擊,神裂火織再次操控著已經恢復的鋼絲向其襲去,細如發絲的鋼絲從地面劃過,就如同刀子切割在豆腐上一樣,將地面切的千瘡百孔。
白井連看都沒有看,身體扭出了一個極為不美觀的姿勢,堪堪從鋼絲的縫隙之中鉆了過去。
只是白井沒有注意,他穿過的那些鋼絲,在他的身后組成了一個十分復雜的魔法陣。
金色的光芒亮起,灼熱的火焰從法陣之中噴涌而出,如同一只張牙舞爪的猛獸,向著白井咆哮而去。
和以前相比,神裂火織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劍士。
不要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魔法師!
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白井手中合金利刃往身后一指,她他手中的劍就像音樂家手中的指揮棒一樣,牽引著那蓬火焰,圍著他繞了一圈,最終飛向了神裂火織。
本就由神裂火織釋放的火焰,又怎么會傷到她?
隨手揮下一刀,灼熱的火焰便已經被她擊散。
怪異!實在是太怪異了!
作為一個純粹的圣人外加魔法師,神裂火織對魔力的感知并不敢說頂尖,但也算是比較敏銳的。
但是從那人的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魔力。
若非已經和對方對戰了如此之久,她都要懷疑對方就是個普通人。
“能力者?”
神裂火織有些不確定,但除了能力者能夠解釋對方的身份以外,還有什么人能夠做到沒有任何的魔力,卻能和一名圣人戰斗這么久。
雖說她沒有徹底解放自己屬于圣人的力量,但對方能和她對戰這么久,也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誰知道呢,也許我是神道的,或者是道教的,亦或者是儒家學派。”
手中合金利刃一抖,在月光下閃過一陣的寒光。
看著刺來的一劍,神裂火織下意識的拿起了手中的七天七刀。
可下一刻,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躲不掉!”
雙眼不停的在對方的合金利刃周圍掃視著,神裂火織試圖找出一絲破綻。
瞬息間,她在腦海之中模擬了無數種方案,可那種心臟都好像要被刺穿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過。
手中七天七刀已經被舉起,但她卻不知道往哪里去揮砍。
“明明只是普通的刺擊而已!”
沒錯,只是很普通的刺擊。
沒有術式的加成,刺來的速度也比之前慢了許多,行動軌跡可以十分清晰的捕捉到。
可是那種心臟被鎖定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
“普通的......刺擊?”
一瞬間,某個身影似乎和眼前這個神秘人重合在了一起。
這種用著極其淳樸的方式,刺出基本上達到因果律程度的攻擊,她記憶之中只有那一位能做得到。
“不可能的!”
那個人早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親自確認過對方斷了氣的。
“你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呲的一聲,神裂火織身上莫名的迸發出一股能量。
她已經解放了圣人的力量。
徹底解放了圣人的力量之后,原本心臟被鎖定的感覺直接消失。
手持七天七刀的她,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了白井的身邊,手中的七天七刀朝著他的面門砸去。
不是用刀刃,而是用刀背。
她沒想要殺了對方,僅僅是想打掉對方的面具。
說著慢,事實上她是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完成的這一切。
在白井的眼中,幾乎是一瞬間,神裂火織已經到了他身邊。
面對神裂火織這勢在必得的一擊,白井并沒有表現出慌亂的狀態,感應到神裂火織的位置之后,他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神裂火織只覺得眼前一花,保持著刺擊姿勢的白井已經消失在她視線之中。
等再次出現,已經是在她的背后。
“呲——”
刺痛感從后背處傳來,白井手中的合金利刃并沒有完全沒入神裂火織的后心,而是堪堪刺進了一公分左右,便不再繼續深入。
圣人的肉體極其強悍。
即使使用最低限度的防護術式,也可以以超音速的速度直接用身體撞毀墻壁。
防住利器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可惜的是,白井的空間能力專門克制這種強大的肉體。
無論你的肉體防御有多高,空間能力都能無視掉這些防御力,直擊你脆弱的內臟。
除非是心臟被貫穿也能繼續活下去的怪物。
否則的話,沒有人能在白井的劍下活下來。
沒能刺穿,完全是白井放了水。
作為自己的閨女,雖然不是親的,但他又怎么舍得殺了對方呢?
“絲絲......”
感受著痛楚,神裂火織再次操控著鋼絲,襲向了對方。
紛舞的鋼絲帶起一陣音爆聲,穿透了白井的身體。
但是白井依舊像沒事人一樣,甩掉了合金利刃之上的血液,再次沖向了神裂火織。
神裂火織很弱嗎?
其實并不弱,作為世界上不到二十位的圣人之一,她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完全解放自己的力量,就連天使都能斗一斗。
雖然他是十字教的魔法師,對付天使的話,術式會被削弱到極致。
但她的術式卻是屬于天草式十字凄教。
作為一個匯聚百家所長而組成的術式,就算對手是天使,她的術式依然能夠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神裂火織會被白井打的如此狼狽,有兩個原因。
一是攻心。
白井故意使出了那一招無法躲避的刺擊,讓神裂火織回憶起了他。
如此一來,她的心就亂了。
無法靜下心戰斗的她,戰斗力可以說是直線下降。
二則是情報方面的弱勢。
由于經常和天草式十字凄教打交道,再加上還教導過神裂火織,所以白井對她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
毫不夸張的說,就算是閉著眼睛,白井都能和她打個難解難分。
她抬個手,白井就知道她下一招要用什么。
她改變一個眼神,白井就知道她下一擊的力度。
而神裂火織卻對他一無所知。
除了這一手雜亂到根本看不出章法的劍術以外,對于白井那神秘莫測的能力,她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在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神裂火織會打的如此艱難,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可以的話,她更愿意和天使打。
至少她知道天使的信息。
七天七刀橫舉在身前,擋住了對方揮來的合金利刃。
神裂火織緊盯著對方面具,試圖看出些什么。
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對方的面具設計的極其詭異,面具表面沒有任何的縫隙,甚至連觀察外部情況的洞口都沒有。
“你是我認識的人,對吧?”
后背上的刺痛感,不僅沒有讓神裂火織變得急躁,反而讓她徹底冷靜了下來。
剛才刺入她背后的一刀,讓她一陣的心驚。
按理說能夠刺入她的皮膚,那么這一刀貫穿她的心臟是毫無壓力的。
可對方卻停了下來。
對方和她一樣,也沒有傷害她的打算。
“你猜。”
右腳踢出,逼退了神裂火織,白井那清冷的電子音再次響了起來。
“還是算了。”
七天七刀入鞘,細如發絲的鋼絲將刀口處牢牢捆死,神裂火織提起這把入了鞘的七天七刀,看向了白井說道。
“比起猜測,我更愿意把你擊敗,然后親手揭開你的面具!”
轟的一聲,神裂火織腳下的混凝土直接炸裂,激起一片煙塵。
她本人就如同一枚子彈,以超過音速的速度,沖到了白井的面前。
刀刃入鞘,神裂火織沒有了顧慮,每一刀下去都是沖著白井的弱點。
不只是移動速度,神裂火織每一刀揮出,也都快到讓人眼花繚亂。
也許外人看來,她只是揮了一刀。
事實上在那一瞬間,她已經揮出了數十刀。
很快嗎?事實上這并不是她的極限,她甚至能做到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里,完成拔出、揮砍、再收刀的過程。
也就是說,她看似只是瞬間出現在了白井的身邊。
其實在來到白井身邊時,她已經揮出了無數刀。
就連白井也被她這一手驚到了。
講真的,作為神裂火織的劍術啟蒙,他承認自己已經比不過對方。
若是只比拼劍術的話,剛才那一瞬他就已經輸了。
但可惜,劍術只是他的一種戰斗方式。
除了劍術,他還有著屬于自己的空間能力。
白井故技重施,再次出現在了神裂火織的身后。
可這一次,他中計了。
極其快速的揮砍,只是為了引起白井的注意力,讓他無暇顧及到神裂火織背后的東西。
她真正的殺手锏,是布于她背后的禁絲結界。
這是她為數不多能夠掌控的結界能力。
來源并非為清教,而是天草式十字凄教。
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鋼絲幾乎將白井附近的空間完全封閉,如同韭菜一般的鋼絲,無論白井怎么揮砍,都會有新的鋼絲重新補充上來。
不僅如此,他的耳邊還開始響起了一陣的哀嚎。
“只要你不反抗,就沒事。”
更多的鋼絲布滿在了街道之上,就算對方被禁絲結界所困,神裂火織還是十分的不放心。
“這種結界是懲罰術式,每根鋼絲都代表著一個人的生命線,若你斬斷了鋼絲......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與其說是懲罰,更像是某種詛咒的力量。
這種糅合了個個教派因果律崇拜術式的結界,就連圣人都可以困住。
而從剛才白井斬斷的鋼絲數量來看......他大概要吃一番苦頭了。
所有的鋼絲化為了暗紅色的煙霧,仔細去看的話,還能看到煙霧之中隱隱有冤魂飄過。
等煙霧完全將白井籠罩之后,神裂火織也集中起了注意力。
她在找機會解除這個結界。
她的本意是確認面具之下的人是誰,并沒有殺死他的打算。
只要他失去意識,她就會解除結界。
“詛咒嗎?”
耳邊傳來了怨靈的嘶吼聲,這種詭異的聲音讓白井內心之中一陣煩躁。
可下一刻,柔和的月光透過煙霧均勻的撒在了他的身上。
內心之中的煩躁瞬間煙消云散,耳邊怨靈的嘶吼聲也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轟——”
如霜一般的光芒在白井的身上炸開,他身周的暗紅色煙霧盡數消散。
看著一臉呆滯的神裂火織,他習慣性的露出了那淡然的笑容。
“抱歉,在月光之下,負面狀態是對我沒有左右的。”
只是他沒有發現,原本被他戴在臉上的面具,已經因為剛才銀色月光的沖擊波,掉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