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崆峒和岳非群,一聽“守觀人”,頓時臉現猶豫。
姬雉有拓拔吞虎的后臺背景,那么在寶騎鎮建立廟觀祭壇,然后沖擊“靈窯”,已經具備極大把握。
如若姬雉功成圓滿,其他無背景靠山的修行者,可以前來結盟效力。
只要定時上交好處,便能享受靈窯的氣運加持。
雖說是寄人籬下,但久而久之,也有晉升四境宗師的希望。
但是投靠盟約,效力上貢,是一回事。
“守觀人”卻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成為姬雉建立廟觀的守觀人,那么便要負責對外征戰。無論降妖滅鬼,對付外敵,皆要一馬當先。
守觀人在獲得氣運上,與廟觀之主持平相等。即使少,也少不了多少,而且無須上貢。
其實在修行界來說,大多廟觀之主,很少需要守觀人。
畢竟氣運這等好事,誰也不嫌多,不想旁人染指。
拓拔吞虎強求茅崆峒和岳非群加入,成為守觀人,便是想將這二人綁在姬雉的戰車上。
所謂有難同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茅崆峒和岳非群猶豫的原因,正是如此。
他二人完全可以自己尋求機緣,建起廟觀,參與靈窯的爭奪。何必賴在姬雉名下,做一個苦力的守觀人?
雖然苦力的收獲同樣多,但畢竟不是自己做主。
茅崆峒和岳非群皆是有野心之人,豈會甘愿放低?
拓拔吞虎問了一句之后,見二人不答復,頓時怒容興起,渾身仿佛炸開野蠻兇殘的殺氣,再度大喝道:
“怎么?你二人不愿意么?”
茅崆峒和岳非群互看一眼,臉皆發苦。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拓拔吞虎是六境神將,“吞虎靈山”之主!
誰又惹得起?
“拓拔神將大人,我愿做守觀人。”
茅崆峒低下頭,拱手答允。
岳非群猶豫片刻,暗嘆一聲,亦是拱手道:
“神將大人,我也愿做守觀人。”
“哈哈哈哈......”
拓拔吞虎仰天大笑。
整個室內仿佛打雷一樣,轟隆隆悶響回蕩。
“姬雉!”
“徒兒在!”
“有了這二人相助,你可前行爛柯山,建起廟觀,不要弱了我拓拔吞虎的名頭!”
姬雉笑吟吟點頭道:“恩師請放心,徒兒絕對功成圓滿,奪下寶騎鎮的靈窯之位!”
拓拔吞虎繼續長聲大笑,目光如電,在室內巡梭鎮懾,然后盯著那邊的祭壇,將手一伸。
瞬間,祭壇周圍縈繞的許多玄妙神奇幻象,被剝離了一大半。
化為一團彩霧,攝到拓拔吞虎掌中。
“你......欺人太甚!”
祭壇上的窈窕女子魚相柳,氣得放聲大喝。
拓拔吞虎卻是囂張地睥睨道:
“你只是遠方投影,借了此廟觀的地理大勢。我卻不同,乃是我的乖徒弟攜帶了本命獸牙,化出的虛形。”
“我沒有出手毀了你這廟觀,算是給你面子。除此之外,你能耐我何?”
拓拔吞虎這番話,說得魚相柳的投影震蕩不已。顯然是氣極怒極,卻又無可奈何。
唐心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
朝春樓好不容易積累的一些氣運,生生被拓拔吞虎掠奪了七成左右。
拓拔吞虎將掌中彩霧一揉,化為一顆珠子,拋給姬雉:
“拿好,先收取這小小青樓一些利息。”
姬雉笑瞇瞇接過。
魚相柳冷聲喝道:
“拓拔吞虎,夠了!再若得寸進尺,難道想我親自趕往你的吞虎靈山?做個生死了斷?”
拓拔吞虎哈哈大笑:
“哈哈哈......面子自然是要給你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事,想要解決!”
他說著,冷電般的目光,盯在陳浮生身上。
“在場的,皆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你這小小不入流的門徒,也敢在此放肆出手?”
“老子平生最恨的便是道門,滿口胡柴,令人厭惡!”
拓拔吞虎說完,大手一伸。
瞬間,宛若一朵烏云,籠罩在陳浮生身上。
大手五指俱全,如同勢無可擋的五柱險峰,凌厲壓下。
這是六境神將的一擊!
莫說是陳浮生,即便在場所有人加一起,也擋不住這一擊。
差距懸殊!
頃刻亡命!
“師父......”姜泥一聲驚叫。
但已經遲了。
唐心也未想到,堂堂靈山之主,六境神將,居然會對一個無名小道士動手。
她一時間呆住,即使想出手也無能為力。
茅崆峒和岳非群,皆是驚呆。
姬雉臉色如常,似乎知道拓拔吞虎是什么性子,毫不意外。
陳浮生卻是最先反應的。
因為他至始至終都保持著絕對的高度警惕。
畢竟他的實力最低微,任何一個疏忽,都足以致命!
但他也未想到,對他出手的,居然是拓拔吞虎。
這一下變生肘腋!
猶如石破天驚,已是不可阻擋!
“難道我就這么憑白死了?”
陳浮生內心中一聲狂吼。
求生帶來的強烈欲望,產生極度猛烈的勇氣。
勇氣噴薄而發,蓋過了拓拔吞虎壓制陳浮生的兇殘大勢,也激發了陳浮生難以動彈的軀體。
他在這個電光火石剎那,生死一念之間。
驟然反抗。
左手執幡在后防御,姆指扣住幡上符箓咒紋。
右手一劍如電!
一往無前!
毫無保留地刺向籠罩而來的五指大手。
瞬間。
平平無奇的鐵劍上,雷霆電紋密布。
龍形煊赫,宛若披鱗抖擻,昂然嘶吼,聲如雷動!
雷霆出,劍上一抹淡不可見的火焰印記,隨之點燃!
蓬~~
在場所有人的眼前,皆是白亮驚閃,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聽到拓拔吞虎發出憤怒、痛苦、難以置信的哀號:
“啊!!”
“雷殛真火!!”
“怎么會有雷殛真火!!”
隨著轟隆炸響的各種聲音回蕩。
在場所有人,再才在極度不可思議的震驚中,恢復了視覺。
陳浮生一劍向前,保持著一往無懼的奮勇姿勢。
但他的整條手臂已經漆黑,仿佛被火燒了一樣。衣袖全都化為焦灰,肌膚上滿是裂開的血絲傷口。
向前的鐵劍上,隱隱有火焰光芒跳動,但卻漸漸熄滅。似乎燃燒了所有精氣,只剩下余燼般的沉寂。
全場安靜。
仿佛落一根針也能聽到。
吧嗒~~
一聲微弱響動。
姬雉呆若木雞的神情上,也微微一動。
在她的頸項間,一枚仿佛獸牙般的飾品,化為焦炭,跌落地下,隨之潰散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再才回過神來。
拓拔吞虎的投影虛形,已經消失了。
就好像之前陳浮生一劍出,拓拔吞虎憤怒哀號之后,便再也不復存在。
“這......”
茅崆峒和岳非群,艱難地咽下唾沫,難以相信地張了張嘴,卻沒聲音發出。
在場的除了陳浮生,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姬雉突然一聲痛苦大叫,轉身便逃,瞬間消失在門外。
茅崆峒和岳非群哪還敢留,立刻轉身跟著逃去。
室內只有姜泥和唐心。
瞠目結舌地瞧著陳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