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門萬物”左右八卦圖,在神將之擊的壓制下,搖曳晃動。
陳浮生卻并未有任何擔憂。
猻喉挾帶鯤鵬遺種精魄,以及河童挾帶龜蛇合體的原始洪荒氣,再加奇門神通之術,又豈是神將可以輕易撼動的?
當此之際。
陳浮生已然無畏前行,一劍斬出。
這一劍,并非“滔火”、并非“怒霆”,更不是“劫滅”。
畢竟火霆劫三式,在對戰神將的戰局之中,已經難有更高的突破。甚至殺劫之劫,難以對“劫災”構成威脅傷害。
陳浮生經歷了大荒試煉,觀悟了鯤鵬雛巢內的道蘊,心中的焚天劍意,已經達到一個即將突破的關卡。
只須一個契機,只須一個生死之際的開悟。
此次來到文蕸關,強烈的求勝心,務求一戰定勝局的決斷,以及面對圓滿神將勢不可擋的威壓。
已然形成一個契機!
這一劍,以焚天劍意為基底,以龍骸靈窯和靈山雛形之磅礴為根骨,以火雷劫三式為訣竅,以鯤鵬遺種的原始洪荒氣為鋒銳。
再加身披“生門萬物”的滾滾盎然大氣加持!
這是陳浮生迄今為止,意志、心得、感悟,劍意圓融匯聚的最純正一劍!
剎那!
“劍首道珍”內沉寂數百年的一縷內蘊,被點燃!
無間龍雀神兵,乃是各種機緣巧合,各種離奇際遇之下,誕生而出的一把劍。其內蘊之深,還未有一絲激發。
但在此時此刻。
宛若有一點火星,盎然而生!
無間龍雀神兵劍上,劍芒頃刻暴現六丈。
第一丈呈現七色九彩,代表靈窯氣運。第二丈呈現雷火交纏,代表訣竅。第三丈龜蛇幻相,代表厚重。第四丈鯤鵬翱翔,代表感悟。第五丈龍影相隨,代表龍雀底蘊。
第六丈最終巔峰之尖,乃是兵家至純至正的“殺氣”。所謂萬物無可不摧、萬敵無可不滅,一往無前,辟易披靡!
兵家道珍,殺劫劍首,顯威!
陳浮生,舉步攻伐,渾然如意一劍,斬出。
喀嚓
喀嚓
“賈劫首領”打出的文字篇章,一頁頁、一分分,瞬間開始裂開,撕碎,被殺氣摧毀得節節潰滅。
無數精妙的文字在碎化,崩滅。傾覆的磅礴大勢,猶如土崩瓦解,不斷被削弱。
“小賊!”
“賈劫首領”憤怒震驚,萬萬想不到,眼前視之不屑的小子,竟能做到臨陣突破,斬出堪比神將的一劍。
雖說是憑借神兵之威,但畢竟也要持劍之人的發揮。
轉眼霎那。
“賈劫首領”勢在必取的一招絕殺,面臨無功無果。
“煌煌神威,一力貫之,逐日!!”
晁馗再次凝聚天賦神通,怒喝一聲,舉臂張弓。
震天戰鼓般響動,逐日神箭再次射至。
“賈劫首領”面臨陳浮生一劍而來,又再面臨晁馗的逐日箭,頓時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壓力。
原本以為眼前只是隨手可滅的螻蟻,卻想不到,螻蟻已經露出獠牙,有了反噬反撲之威脅。
“文氣如龍!”
“浩然隨身!”
“賈劫首領”迸指從眉心劃下,雙臂展開。
轟隆!!
自他的眉心,源源不斷有精妙文字如潮傾泄,仿佛洪流滾滾,從左臂揮出,仿佛凝結成蒸騰咆哮的龍形。
從右臂揮出的無窮文字精義,凝為一具具圣人之像,吟哦仰首,彌漫巍巍高攀的浩瀚大勢。
陳浮生這一劍,瞬間受到牽扯,斬在“賈劫首領”的左臂上。一劍之威,摧毀了文氣之龍。
晁馗的逐日神箭亦是受到牽扯,射在他右臂的巍巍大勢上,轟然潰無,宛若撞進重疊山峰。
“賈劫首領”絲毫無損,展現出更高一籌的圓滿神將威能。
但是,陳浮生不僅只是這一劍。
敲門磚早已蓄勢待發,只等“賈劫首領”面臨僵局。
八卦圖內的猻喉,已經噴出上古濁氣,代替陳浮生祭出敲門磚。飛磚兇殘之勢,比陳浮生親手扔出還要強烈。
電閃無聲,飛磚霎那已到“賈劫首領”眼前。
“君子莫可欺身!”
“賈劫首領”一聲厲喝,同樣噴出一口清氣。
蓬!!
敲門磚砸碎清氣,直取“賈劫首領”的面門。
“賈劫首領”繼續口吐清氣,再次抵擋。敲門磚再次擊潰清氣,但去勢已盡。
陳浮生毫不猶豫,意念全出。
翻天印!
飛磚上蟄伏的真龍之魄被觸發,霎那洪荒巨龍顯身,噙起敲門磚,轟然撞向“賈劫首領”。
“賈劫首領”即便是圓滿神將,到達此刻,已經有些應接不暇。眼前的螻蟻們手段頻出,一個接一個不得喘息。
“止!”他氣極怒極,雙掌一合,眉心與嘴口,交纏清氣如漩渦席卷,轟然反撞敲門磚。
驀然!
一直在后顯得苦苦支撐的老卒,眼見敲門磚上真龍顯形,毫不猶豫,左指舉天,右指舉地,縱橫交錯。
轟轟隆隆
洪荒巨龍般的龍影噙磚,霎那升騰起山河萬象、湖海萬景,奇禽異獸洶涌而出、妙樹金石煊赫大作。
一塊金黃大磚,此刻就仿佛一重又一重山海雄奇,層層疊疊復加,大勢節節拔高,已是形成極具駭然的威壓。
“賈劫首領”眉心與嘴口噴出的清氣,還未開始,便已經被壓成飛絮,險些窒息。
“不!!”
他瞬間感到從所未有的警兆危機,但為時已晚。
敲門磚加持“山海經”,足以打潰圓滿神將!
蓬!!
狂潮巨浪般的波及,轟然大震。
“賈劫首領”被打得幾乎矮了一截,身受重壓,如同禁錮,竟是無力再起手抵抗。
陳浮生當即打出“釣劫珠”。
“釣劫珠”直奔“賈劫首領”的口鼻間,玄奧氣機溢散,瞬間纏住他。
轉眼呼吸一瞬,“賈劫首領”暴吼掙扎,卻于事無補,化為碎碎流影,被“釣劫珠”吸收。
戰局結束,一切歸于平靜。
“痛快啊哈哈哈哈”
晁馗和哮天犬驚喜大笑,暢快得幾乎要起飛。
一個圓滿神將,就這么被他們圍攻成灰!
若是傳揚出去,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實是難以置信。
“還有!”
“再來一次!”
陳浮生身后的老卒,并無多少喜意,肅然大喝。
此前“第二首領”淹沒的區域,再次山海萬象浮現而出。宛若在遮幕中憤怒撕扯的“第二首領”,居然脫困而出。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人皇血脈?”
“第二首領”一經脫困,盯上老卒驚怒大吼。
但是陳浮生、晁馗、哮天犬等人,完全不給機會,再次圍攻而上。
過程,依然和此前一樣。
陳浮生再次斬出至純至精的一劍。
晁馗奮勇再射逐日神箭。
“第二首領”驚怒交加,連出三拳,擊潰了劍式和逐日箭,但還未喘氣,眼前已經出現敲門磚。
飛磚砸落,“第二首領”一拳擊潰。
陳浮生再起翻天印,真龍之魄又再被觸發,噙磚猛撞。
“第二首領”拼全力抗衡,打翻了敲門磚。
但是老卒覷準時機,指天指地,“山海經”加持于翻天印上,陳浮生奮全力,又再砸落。
“第二首領”也遭遇到了“賈劫首領”的困局,完全抵抗不了山海重壓,瞬間被壓制無力反手。
“釣劫珠”覷空而發,沖進他的口鼻間,溢散玄奧氣機。轉眼雪那,這個倒霉的第二首領還未完全施展神威,便被吸走,收入釣劫珠。
戰局又再結束,比起初戰,更要迅猛快捷。
畢竟這群人的圍攻已經有了默契,再加上老卒騰出手來可以助攻,所以結局便已經注定。
連滅兩個圓滿神將之劫,陳浮生等人已經是法力耗盡,全都癱坐喘息,吞服靈丹進行恢復。
老卒卻仍是沒有放松,沉聲道:
“源頭未滅!走,我們繼續!不可功虧一簣!”
晁馗和哮天犬大為詫異。
畢竟已經滅了兩個劫災首領,何談功虧一簣?
陳浮生卻是深信老卒,頓時毫不猶豫起身,繼續向著黑幕通道內深入。
晁馗和哮天犬趕緊跟上。
一路上,路徑順暢。偶爾有幾個游劫被驚動而來,但都被圍攻誅滅,掀不起風浪。
黑幕之后,完全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山窟。
眾人徑直來到盡頭。
“咦?”
晁馗和哮天犬舉目眺望,終于是明白過來。
此刻。
盡頭方向,是一個造型古樸、遍布祭祀紋路、殘圖畫影,宛若上古流傳下來的滄桑“祭臺”。
祭臺,與背后的山壁相聯,猶如一體。而相聯之處,卻仿佛鬼斧神工,雕琢出一個巍巍高聳的雕像。
雕像是一個負手遠望的“人形”。
具體容貌看不出來,因為雕琢得簡陋。但斧鑿粗獷線條勾勒,卻將此人的雄偉大氣,隱隱顯露出來。
僅只一具高聳巍峨的石像,卻有著令人頂禮膜拜的敬畏感。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意境,注目即有所感。
陳浮生、晁馗、哮天犬,頓時產生心悸壓抑,不敢再多瞧一眼。
老卒卻帶著極嚴肅的姿態,面對這個巍峨石像,隆重施禮。
“這是誰?”晁馗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低語詢問。
老卒施禮后,表情復雜,暗嘆一聲,壓低聲音道:
“天皇”
“啥??”晁馗和哮天犬一愣,以為聽錯。
“三皇五帝之首,人間界創立者——天皇。”
老卒低沉語氣,一字一句緩緩道。
陳浮生驚詫得無以復加。
晁馗和哮天犬聽了,差點身體一歪,當場失態。
“天皇,竟是劫災的源頭??”
每個人心里,都升起不可抑止的劇烈荒謬感
但這個念頭剛起,每個人又迅速壓下,不敢再有一絲一縷的動念。
“今日之事,你們見了,埋于心中。不可言、不可傳、不可思”
老卒回頭說了一句,立即舉步向前。
他極其嚴肅、極其慎重,將雙掌放在石雕像的腳下。
眨眼瞬間。
整個祭臺、高聳雕像,猶如土崩瓦解,潰散成塵煙,徐徐覆蓋塌下。
但隨即又再灰飛煙滅,在老卒的掌中化為烏有。
整個山窟內,立刻又再陷入沉寂。
陳浮生等人還處于震憾中,還未回過神來。驟然腳下一震,不知何方傳來山崩之聲。
又一聲。
轟!轟!轟
一聲接一聲,不斷傳來。
霎那間。
整個山窟內,開始地動山搖般劇烈晃動。
眾人立即站立不穩。
“走,不可停留!”
老卒低喝一句,當先向前飛縱。陳浮生等人立即跟上,不敢有任何猶豫。
轉眼之間。
眾人飛速遁離了山窟范圍,沖出通道外。
轟嘩
背后的老樹、巖石堆、荊棘叢,各種濃霧幻相,全都開始崩塌。
仿佛一切皆成泡影
“結,結束了嗎”晁馗和哮天犬驚魂未定,回頭看向已經不復存在的通道和周邊景象。
“大功告成!”老卒終于是露出笑容,看向陳浮生,嘆息道:
“文蕸關的大難,居然被你們挽救了”
“哈哈哈哈”
晁馗和哮天犬立刻擁抱大笑,笑得肆意暢快。
陳浮生松了口氣,望向坍塌潰滅的“源頭”,也是露出欣慰笑容。
文蕸關。
外墻城樓上。
賈志敬陰郁忿怨地觀望遠方。
在他目光里,剩余的西路、南路、北路,三路鼎柱靈陣氣象,并沒有得到多大的緩解。
依然是一分分的衰弱,走向崩滅的邊緣。
“三大神將防御,難道也擋不住嗎”
賈志敬心里在滴血,緊緊握拳,指尖幾乎扎進肉里。
須臾間。
“嗯??”
賈志敬心頭一震。
轟
轟
隱約有地動山搖般的聲音傳來。
“這??”
他的目光一凝,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原本已經搖搖欲墜,走向崩滅的鼎柱靈陣氣象,居然煥發一新!以一種昂揚姿態,開始磅礴向上,不斷拔高!
“怎么回事!三大神將力挽狂瀾?真乃天助我也!!”賈志敬驚喜得幾乎癲狂,有著手舞足蹈的沖動。
片刻之后。
他目光遠望的靈陣氣象,完全恢復正常。整個文蕸關范圍內的氣象,也全都恢復正常,穩固巍然,極其安寧。
“哈哈哈哈”賈志敬放下心來,仰天大笑。
一個精妙文字化為幻影旋開,馮近松現身而來。
一扇門戶自虛無間裂出,霍云空現身而來。
刀鋒般葉兒飄落,膨脹撐開,紀鈞現身而來。
“馮兄!”
“紀兄!”
“霍兄!”
賈志敬大喜交加,趕快上前隆重施禮拜謝。
“多謝三位神將的高恩大義!今次援救文蕸關之恩,賈某此生不忘,必有厚報!”
馮近松卻是臉色復雜,帶著苦笑道:
“賈兄,你這個謝意,我們受之有愧”
“啊??”
賈志敬萬般詫異,抬起頭來。
紀鈞和霍云空同樣臉色復雜,搖頭道:
“我們防御之時,遭受了異乎尋常的攻勢,難以抵御但不知為何,所有劫災,突然消失”
“消失??”
賈志敬震驚無言,以為自己聽錯。
“是的枉我歷經多年守關,也是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現象所有劫災突然消失!”馮近松苦笑。
“這”賈志敬不知是驚還是喜,一時間愣住。
“賈兄,無論如何,文蕸關這一場大難,已經安然無恙渡過,可喜可賀啊!”紀鈞笑道。
“此事,我們回稟大祭司,再行探討。但文蕸關確實轉危為安,賈兄,你可放心,無須擔憂!呵呵”霍云空勸慰道。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福緣深厚!”
賈志敬終于清醒過來,再次暴發大笑,極是快意。
馮近松的眼光卻是一凝,沉聲道:
“既是轉危為安,內奸之事,可以著手解決!”
賈志敬笑聲止歇,臉現森然和決絕,大聲道:
“走!諸位一同見證,咱們先拿下陳浮生問罪!任他執有萬劫人皇詔又如何?”
“好!此事終須要有了斷,先拿下此子,問一問實情!若是內奸,必當嚴懲!”
紀鈞和霍云空互看一眼,點頭同意。
“走!去東路大營!”
馮近松和賈志敬,并肩遁身,霎那遠去。紀鈞和霍云空立刻跟上。
約莫炷香時間后。
四位神將已經電閃而至,沖進了東路大營的范圍。
“果然!”
“這小賊害得我東路如此潰敗,確實有罪!”
賈志敬觀望著東路大營滿目瘡痍的惡劣環境,不禁是咬牙切齒。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忿怨深重。
“嗯,即便此子不是內奸,如此失職失責,也是有罪”紀鈞和霍云空觀察之后,亦是嘆息搖頭。
馮近松盯著高山峽谷口,目光一凝,沉聲道:
“你們看!他居然還在!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眾人立即抬眼。
可見峽谷口,陳浮生和晁馗、哮天犬,一路交談,從后山返回而來。
“陳浮生!!”
賈志敬怒不可遏,轟然撲將而去,大手一張。
無窮精妙文字聯結如囚籠,瞬間籠罩而下。
陳浮生一出峽谷口,已經感受到濃濃的敵意,以及強烈警兆而來。
賈志敬剛剛顯身,陳浮生已經驚覺,毫不猶豫,一劍斬出。
晁馗和哮天犬同樣聯手,怒起回擊。
蓬!!
三人合力,抵住了賈志敬撲襲而來的一招。
“竟敢反抗?說不得,今日賈某要大開殺戒,拿你們祭一祭文蕸關犧牲的英靈!”
賈志敬滿臉陰沉,當即又再蓄起神將之擊。
馮近松、紀鈞、霍云空,三神將飛落而下,虎視眈眈圍住了陳浮生。
“賈志敬主將,你這是何意?”
一個聲音,在陳浮生身后傳出。
然后,一位穿著精致明黃錦袍,黑發束環披散,容貌俊秀,氣質灑脫不羈的貴胄公子,負手而出。
“十皇子?”
“顧太子!”
賈志敬、馮近松、紀鈞、霍云空,盡皆萬般驚詫。但立即隆重施禮,致以敬意。
晁馗和哮天犬回頭,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