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命殞?”陳浮生再次虛心請教。
景無極摸了摸眉心,似有感慨的說道:
“得了‘道珍’歸順認同,‘命數’也與之相合,便可算是道珍的半個主人。”
“從此,既擁有‘大道珍寶’,那是不是也要有與之匹配的根基地位實力?”
“所以這最后一個缺陷‘命殞’,便是逼迫你步步向前,一刻不得停留,不可出錯。從微末修者至圓滿神將,再至小乘尊者,再晉陸地神仙,然后突破九境圣王,再然后必當達成造化洞天!”
“只有成就天仙,你才是道珍的真正主人,可發揮道珍的真正威能!否則,一切皆成灰!”
景無極緩緩倒了口酒,仿佛是無聲地笑了笑:
“在這一路上,你若倒在任一關口。無論是神將還是尊者,甚或陸地神仙、圣王只要你出了錯,未能突破,未能前行,那便會當即殞落,身死道銷”
“而‘道珍’,自然便離你遠去,萬事皆休”
景無極說完之后,又再無聲地灌了口酒,眼中微有諷刺的意味。
一時間,枯老樹下只有火堆噼啪作響,燒烤的肉塊滋滋生煙。景無極和陳浮生沉默以對,另有一種安靜難明的氣氛。
“原來如此多謝圣子景的指教!”
陳浮生緩緩吐出一口氣,拱手致意。
“嘿嘿,你先前說,你手中之劍,不見得是道珍。但依我觀之,此劍威力絕倫,與你修行之道吻合,相輔相乘。確有幾分似是道珍的意味”
景無極指了指陳浮生手邊的無間龍雀,感慨道:
“你我二人,皆是手握重寶。但卻也可說是命途難言,今生一路前行,不可走錯一步。否則”
陳浮生舉起酒葫蘆,笑著說道:
“我輩修行路,無論有寶與否,自當披荊斬棘,無畏前行!即使毫無命數命殞限制,那也要步步攀登,方可見巔峰!若是中途倒下,那也怨不得什么。”
“吾命即本命!本命在我手,豈能因外物而懼之?”
“來,喝酒!”
景無極聽了,不禁也是哈哈大笑,高舉酒葫蘆:
“陳兄所言,確是深合吾意!若無奮進無畏之心,那還修什么道,問什么仙!!哈哈哈哈喝酒!!”
二人相視大笑,劇飲葫中酒,雙雙大呼過癮。
陳浮生撕下一塊燒肉,大口嚼著,又談笑般問道:
“你是什么時侯,知道自己是天仙轉世身?似乎在這人間界,天仙轉世身并不多見,難道是我孤陋寡聞。”
“確實不多見”景無極也大嚼手中肉塊,含糊說道:
“據我所知,近千年來,人間界傳言的天仙轉世身,寥寥數人而已。”
“近些時,只有我、雍晝、葦馱三人,因為被選定福地圣子儲君,再才傳揚開去,眾所周知。”
“天仙轉世身,只不過出生便有道珍擇主認同,修煉的境界快些,出手重一些其實和陳兄這般天驕,也是差不多,哈哈哈哈”
陳浮生再次莞爾,搖頭笑道:“那你這般基礎起步,可比世間絕大多數修行者,要高得多的多。”
“起步雖好,但鞭策也不好受啊”景無極也是搖頭笑言,“我打小就知道自己有了道珍,然后便懂得不能走錯一步的道理。”
“如今即將晉升小乘尊者,然后還有陸地神仙之路、圣王之路說是近在眼前,可也要穩穩的走哇。一步錯,那就是成灰的下場,不服不行!”
“所以,你和雍晝、葦馱,目前都是圓滿神將,還未晉升小乘尊者?”陳浮生問道。
神嗣寰榜前三的這三位,確實是看不清修為,或許是因為天仙轉世身的原因。
“是的。”景無極點頭,“若不能安穩的掌握手中‘道珍’,那便不可貿然晉升小乘尊者。畢竟,任何修行者皆要祭祀洞天先祖,方可圓滿晉升。”
“若因為道珍不穩,祭祀時產生影響,那么晉升必然失敗。咱們雖是天仙轉世身,也要死得不明不白,嘿嘿”
陳浮生默默點頭,不禁有些想念祭祀洞天先祖。
畢竟每次祭祀,前往星河,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此次東海瀛靈福地之行,取到東土底蘊,就算是接近大功告成。回到寶騎鎮后,五方底蘊全齊,便可自創靈山,真正晉升圓滿神將!
想到東海,不禁又想起神嗣寰榜的榜首,天驕中的第一人“雍晝”。陳浮生立刻問道:
“圣子景對雍晝了解多少?如何評價此人?”
景無極吐出一口酒氣,眼神中略有些意味深長,說道:
“我的本命道珍是眉間雙劍,葦馱的道珍是婆娑雙樹,而雍晝的道珍,乃是一柄卦幡!”
“他這卦幡,很古怪約莫半年前,我偶然與他交過手。雖說當時只是戲言切磋,雙方未盡全力”
說到這里,景無極自嘲地搖頭:“我和葦馱不相上下,前二或前三,也無什么區別。但我卻真是覺得,雍晝排名榜首確實是實至名歸!我打不過他”
陳浮生聽到“卦幡”,更是興致盎然,畢竟在占卜問卦這方面,他也算是一把好手
當即好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卦幡很強?”
景無極的臉色逾發古怪,吸著酒水,緩緩道:
“不是強不強的問題他,他就是那種很怪,很詭異的法門,很難跟他痛快的交手唉,總之是打不過,打不過”
陳浮生一頭霧水,沒明白是怎么回事。
景無極解釋道:
“道門占卜問卦知道吧?”
“嗯,知道。”陳浮生點頭。
“雍晝是道門第一福地圣子,精通占卜問卦,然后又有‘道珍’卦幡恁娘的!”
景無極突然罵一聲,“他居然會‘未卜先知’!!”
“你跟他打吧,他總能知道你的出手,知道你的動向,知道你的心思你說這這這,怎么打?所以我以后肯定不會跟他打!太惡心人!!”
“未卜先知?”陳浮生也是一臉古怪,世上還有如此邪門的能力?
如果說雙方境界有差距,高層次欺負低級,勝之不武,那也是實力上的碾壓。
比你快、比你高、比你強也不能說是未卜先知。
但聽景無極的意思,雙方境界一樣,但打不過的原因并非實力碾壓,而是因為雍晝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去東海,能不惹雍晝就不要惹,沒甚意思”景無極嘿嘿干笑,又灌一口酒,突然手一頓,上下打量陳浮生。
他瞧了半晌,忽地猛拍大腿,驚訝道:
“哎呦,恁娘的!我再才想起,你在用劍之前,用的乃是道門符法??而且還是極其高深莫測的符法!!”
“對了對了,唉,我可真是眼拙!你并非兵家弟子,難道說,你是道門弟子???練的是雙修法門???”
陳浮生微微一笑,頷首表示承認。
“哎喲,雙修啊!可羨慕死我了!!嘖嘖嘖”景無極有些夸張地搖頭晃腦,也確實是覺得無比羨慕。
“唉,我這天仙轉世身,自出生起,便固定了路途。若非如此,我也嘗嘗雙修、三修的滋味,可惜可惜”
陳浮生想起當初姜母的勸告,以及河童說過的話,頓時笑道:
“也不須有什么可惜。我這雙修之法,并不長久。到了尊者境,乃至陸地神仙,必然舍棄,只能專修一門。”
“否則,聽說洞天先祖也不容我,難以晉升。”
景無極卻是有些不以為然,擺手道:
“話雖如此,但這些皆是傳言,皆是揣測。畢竟當今世上,從未有人憑借雙修三修之法,突破尊者、突破陸地神仙!”
“更何況,陳兄你志向高遠,走的乃是古圣之路,自創靈山。誰也說不準,你這雙修之法,能否獲得洞天先祖的認同,你說是不是?”
陳浮生大笑,又再舉起酒葫蘆:“承你吉言,若能成此奇跡,必當多謝圣子景的一番見解!”
景無極也是哈哈笑,灌了一口酒,抹嘴道:
“不過這雙修甚至多修之法,也不算奇跡。中州皇室‘縱橫王派’的修行者,有不少皆是雙修三修,活得也滋潤得很。大不了,到時侯你投奔人皇”
說到“中州皇室、人皇”,景無極的眉眼間突然有些不悅,頓時止住不再說下去,又悶了一大口酒。
陳浮生看在眼里,卻也不方便多問。
不過,景無極難得遇見惺惺相惜的朋友,吃肉喝酒談興正濃,仍是繼續說道:
“中州皇室嘿嘿,陳兄,你有沒有遇見‘十兇’追殺?”
陳浮生點點頭:“遇見了,是十兇之一‘十王旒殊’。”
“哦?你遇見了?”景無極有些驚訝,更是興趣高漲,追問道:“戰果如何?”
陳浮生想了想,笑道:“她沒贏,我也未輸。”
“哈哈哈哈和我一樣,那幫蒼蠅兇是兇,但我也未輸!哈哈哈哈”
景無極覺得這個答案很是有趣,不禁暢快大笑。
笑過之后,景無極又再壓低語氣,說道:
“那你知不知道,為何太平天下,人皇座鎮,突然又蹦出‘近古十兇’?而且橫行無忌,卻無任何福地出手制止?”
陳浮生卻未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他對“十兇”的了解頗少,只得搖搖頭。
景無極嘿嘿笑:“十兇現世,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的。那些老家伙們猜測,十兇是人皇的磨刀石!因此現世!”
“但我卻是知道,并非如此,而是另有一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