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花谷噘著小嘴,照著鏡子里的自己,小手一個勁地揉捏額頭。
“不立就不立嘛,小氣鬼,花谷的額頭都被銅幣砸紅了。”
花谷將鏡子隨手一放,坐下來,自言自語說道:“算了,趕緊說吧,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以開口說話嗎?或者花谷拿一張紙,你能不能控制墨水在紙上寫字。你都能控制各種力場了,這種小事不在話下吧。”
“放心吧,花谷絕對不拿手機錄像。”
花谷心里積壓太多疑問想問個明白。
命運引力為什么要讓她穿越回十三年前?
命運引力為什么一定要幫爸爸?
為什么會有蠱病毒?
蠱病毒是從哪來的?
污染源,或者說病毒母體,到底在哪,又是誰。
邊說邊做,花谷爬到小矮桌前,將白紙和墨水瓶鋪在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半分鐘安靜過去,四下寂靜,既無墨水寫字,也無聲音出現。
花谷慢慢陷入了沉思,那個居然連小孩子都欺負的小氣鬼命運引力似乎不想用如此直白的方式顯露于世。
“該用什么方式,讓命運引力直觀準確的表達出來呢.”她小聲嘀咕道。
“是你把花谷叫回家的,總不能讓花谷現場想辦法吧,你總應該有法子吧。”
花谷抬起頭,視線慢慢掃視屋內,目光注意到剛才朝天拋出的銅幣,落下來砸到她的腦門,墜落到了衣柜的門口。三枚銅幣恰好連成一條直線,指向關閉著的衣柜里面。
花谷眼睛一亮,旋即明白了命運引力的暗示。
命運引力不方便干涉現實,但可以用夢境的方式向她展示!
花谷麻利地站起來,撒起小短腿跑到衣柜前,打開門,取出里面的被褥,火急火燎地鋪在地上。
鉆進被窩之前,花谷喵了一眼手機時間。
峰高的晝休已經結束。
周年校慶開始了。想必現場直播也已經有了。
花谷握著手機喃喃說道:“爸爸,花谷先睡一覺,睡醒了再看你和雨宮姐姐。”
說完,她往被窩里一鉆,迅速給自己蓋好被子,閉上雙眼。
冬季的白色彩帶,卡通雪人涂鴉,雪花型狀的節日燈,一系列冬日慶典風格的裝潢搭配,把峰高的體育館完全換了副樣貌。
臺下人頭攢動,念完報幕詞的北原賢人微微鞠一躬,轉身走向黑色幕布。
“現場直播剛剛開始,花谷有在看嗎雨宮小宅女的情況怎么樣了,現在又有多少人遺忘了她”
北原賢人心里惦記著小調皮蛋和小宅女,加快步伐,打算找空閑給她們倆發一條短信。
他快步走到幕布后面,低頭摸出衣兜里的手機,信箱都沒打開呢,就被熟悉的聲音忽然叫住。
“很忙?”
北原賢人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到金發女生站在臺下。
“不算忙,”北原賢人暫且收起手機,面向柏木茉優,“有事情找我?”
“只是來看看臺前的狀況。”柏木茉優平靜說著,登上臺階,站到北原的面前。
蜂巢音箱響起古典的舞蹈伴奏,北原賢人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開始跳舞的舞蹈部部員,回頭對柏木茉優問道:“后臺情況怎么樣。”
“一切正常。”柏木茉優平靜說道。
北原賢人“哦”了聲,再次低頭摸出手機,動手編輯短信。
“你知道羽未家里的情況嗎?”
又一次被柏木茉優打斷,北原賢人抬起頭,表情意外地對視金發女生。
柏木茉優又打聽羽未的事情。
北原賢人實在無法不懷疑,百合同學有可能是那個能夠控夢,副作用是嗜睡癥的神秘女生。那個花谷口中的控夢姐姐。
略一思索,北原賢人斟酌說道:“羽未家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只記得她好像有一個哥哥。”
因為不清楚女兒都是怎么對柏木茉優說的,北原賢人回答得非常保守。
柏木茉優接續問道:“她父母呢?”
“不清楚。”
“羽未的哥哥你見過嗎?他也在峰高上學?”
北原賢人繼續裝傻充愣回答道:“沒見過,我不知道。”
柏木茉優沉默,不再詢問。情況與她知道的差不多,剛才在小樹林,羽未也是這樣說的,自己有一個哥哥,其它什么也沒透露。
避免百合同學再察三訪四,這一次北原賢人先行發問,好奇地問道:“你和羽未很熟嗎?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網絡聊天認識。”柏木茉優移開視線,移步望向舞臺上張懷跳舞的女孩子們。
金發女生擺出一副不想多說的封閉態度,北原賢人識趣地不再多談,彼此做過那么多次對手,依柏木茉優的性格,她不想說的事情,再怎么逼問她也沒有用,這家伙就是個內心極度敏感又膽小又死倔的怪女人。
古典的音樂伴奏聲中,北原賢人的耳朵敏銳抓住了忍不住打哈欠的女聲。
他側目看向金發女生,接著又收回視線,語氣自然地問道。
“昨晚又做噩夢?”
“沒有。”
“那就是沒有睡好?”
柏木茉優沉默了會兒,簡短說道:“考慮在周年校慶,失眠。”
北原賢人點頭,瞥了眼表情不動聲色的金發女生,開口說道:“等放了寒假,明天睡個懶覺吧。”
柏木茉優平淡地“嗯”了聲。
望著舞臺上翩翩起舞的舞蹈部部員,北原賢人困惑思索,總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我剛才.是想給誰發短信吧”
北原賢人片刻后恍然驚醒,趕緊掏出手機,給女兒編輯一條短信,問小調皮蛋在沒在看直播。
短信發送過去,沒有立即收到回復。
北原賢人一直擰著眉毛,總覺得還有一件事,自己忘記了。
當他的目光移動,留意到左手和右手的手心上,忘了何時寫下的四個漢字——雨宮雅柊——北原賢人旋即驚出一身冷汗,懊悔捶頭,趕忙再次編輯短信。
「周年校慶開始了。一會兒別在里面坐著了,來我身邊。趕快。」
手指觸點熒幕,點擊發送,北原賢人心情沉重地將手機放入兜里。
假如,最后就連他都遺忘了雨宮小宅女,那時只能靠女兒提醒他了。
花谷比較特殊,至今所有人里面,似乎只有花谷不受雨宮雅柊的心理學隱身影響,不受被人遺忘癥的副作用影響。
朦朧的夢境世界。
花谷小腦袋左瞅右瞅,自己站在一條寂靜的大橋中央。
遠處的光景非常朦朧模糊,頭頂上還是個陰天,她看不清遠處的景象,只能通過周邊的環境判斷地方。
“這里好像是爸爸以前住的地方,那座大橋.”
“是爸爸跳河的那座橋。”
花谷仰起小腦袋,沖著黑黝黝的天空喊道:“這里是爸爸之前跳河的地方吧。”
沒有回答,空曠寂寥的大橋上沒有絲毫動靜。
花谷撓了撓小腦袋,想了想,直抒胸臆,問出困惑她已久的那些謎團。
“蠱病毒是哪里來的?為什么要讓花谷穿越回十三年前?一切都是為什么?”
一聲喊去,大橋場景應聲變化。
花谷有所察覺地轉身回看,遠處,一個踉踉蹌蹌的人影向她走來。
花谷踮腳眺望對方,因為隔得比較遠,這處夢境世界的光線昏暗,她看不清晰那個人的樣貌。不過通過對方身形能判斷,他是個男人,而且似乎喝多了,歪歪斜斜走不了直線。
等遠方的男人走近了,花谷定睛一瞧,小臉蛋當即愣住了。
“爸爸.”
花谷愣神看著這個“夢里的爸爸”對她視而不見,醉醺醺地路過她,然后正走著,忽然停足,轉頭看向大橋的護欄外面。
花谷已經有預感后面要發生什么事情。
果不出其然,“夢里的爸爸”轉過身,表情呆呆地停足在護欄前,不知道在想哪些事情。
雖然夢境里的時間是模糊的,但花谷仿佛能感受到時間流速在變快。
一眨眼,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看到一直呆呆站在護欄前的那個爸爸突然邁出腳,翻過欄桿,縱身跳下。這一切快到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花谷撒腿跑過去,扶著欄桿,探頭瞅向下面的大河。
噗通一聲水花飛濺。
她看到河里的爸爸在慢慢下沉,一點一點看不清身影,然后變化橫生,原本清澈的河水突遭污染,迅速變得渾濁,水質越來越黑。
再定睛一看,污染河水的源頭,就是那個慢慢沉入水底的爸爸!就是污染源頭。他渾身上下散發出渾濁的線條,所經之處,河水灰黑,一路蔓延。并且河水里的魚,也受到污染同化,轉變成小型污染源,散發出渾濁的污染線條。
花谷一眼望去,原本清澈的整條大河,在以驚人的速度,飛快變成一條臟兮兮的黑河。
“原來是這樣”花谷喃喃說道:“爸爸是污染源,一切的病毒源頭。”
“雨宮姐姐和柏木姐姐,她們是那些魚,被污染源所感染、污染,如果不及時治療,最后她們也會變成污染源,跟爸爸一起污染‘這條河’。”
“這就是所謂的蠱病毒的真相”
花谷回過神,仰頭望天說道:“蠱病毒具有潛伏期和病發條件。十三年后,是不是已經有人被爸爸潛移默化的悄悄感染。而爸爸后來遭遇車禍,觸發了他們的病發條件,他們就也變成了污染源——這就是你送花谷回到十三年前的真相。在這個潛伏的蠱病毒最少的十三年前,潛在的污染源最少的十三年前,一網打盡。花谷猜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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