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晾著他,讓他胡思亂想;忽然取證,讓他亂了陣腳;然后是一堆看似重復無聊的問題,讓他煩躁;最后一擊致命,一一推翻他之前的謊言,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比如?哼,”蘇先生冷笑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比如我的情人住在那里,我去看她,但是怕我老婆知道。滿意了么?”
“哦~”吳睿點了點頭:“那您現在就不怕你老婆知道了?”
“哼,我懂法,警察負有替證人、舉報人保密的責任,同時還有保護的義務。我現在是協助調查,是證人,如果你將我們之間的對話透露給第三方,我會到警務監察那去告你。”蘇先生咬著牙,語氣帶著威脅的說道。
但是吳睿的聲音更愉悅了,越是生氣越是證明對方已經亂了方寸,畢竟只有輸的那方才會生氣。
“哦,沒想到蘇先生這么懂法啊。行行行,那先不說這個。接下來麻煩蘇先生解釋一下,那雙鞋是怎么回事呢?”吳睿緊追不舍。
“鞋?呵。”蘇先生輕蔑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咱們先不說那老板娘記性怎么這么好,幾天前一個買鞋的人都記得住,我就問問警察先生,就算我買了,又怎么樣?犯法么?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買鞋?”
“當然不犯法啊,那麻煩您說一說您為什么要買那雙鞋,并且現在那雙鞋在哪呢?”吳睿絲毫不被對方打亂陣腳。
蘇先生發出嘲笑聲,笑了幾聲這才說道:”笑話了,我買雙鞋還要為什么,我想買就買,我買來干活穿,我買來……送人,我買了,然后隨手就扔了,不行么?”
“行啊,那是您的權利,那您扔哪了?我去調查一下。”吳睿的死纏爛打連張澤都開始有點服氣了,可能這就是跟罪犯多年斗智斗勇學來的吧。
“我怎么記得扔哪了?你扔東西都能記住扔在哪了?你能記住你昨天都干什么了?你能記住你一個星期前跟誰見面跟誰說話了么?你是電腦啊還是監控攝像頭啊?”隔著墻壁張澤都感覺到蘇先生那無處釋放的怒火和情緒的崩潰了。
或許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走廊里忽然響起開門聲和腳步聲,王哥忽然從審訊室的隔壁門出來了。
兩間房間相連,難道就是電視劇里那種觀察室?張澤猜測,王哥應該是埋伏在觀察室里,看著審訊室里的情況,當確定需要自己上場的時候,這才迫不及待的出來了。
預感到戲膽要來了,張澤不想錯過這個好戲,也一個高從桌子上蹦下來,幾步跑了過去。
王哥從隔壁小跑兩步來到門外,握著把手先穩了一下呼吸,這才敲了敲門。
“進來。”吳睿高聲對門外喊道。
王哥推門而入,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假裝查看著手里的材料,語氣隨意的說道:“小吳,甭審了啊,那指紋確定是他的了。”
這個時候語氣越是隨意,給犯罪嫌疑人造成的心理壓力就越大,因為隨意代表著無所謂,他們已經確定了,所以對他無所謂,對審訊結果也無所謂。
果不其然,屋里的蘇先生立刻拋棄了鎮靜的表象,有些驚慌的大聲問道:“什么指紋?!誰的指紋?”
“啊呦,這怎么了?”王哥似乎被蘇先生的態度給嚇到了,有些帶情緒的說道:“你的指紋啊,和現場發現的嫌疑人指紋完全吻合啊。”
“什么嫌疑人?我怎么是嫌疑人?我家里有我的指紋不是很正常么?”蘇先生已經完全放棄了最初給人的溫文爾雅的印象,近乎癲狂的喊著,語氣里有不甘、有委屈,好像真的是被冤枉了一樣。
“沒錯,你家里有你的指紋正常,但是那兩枚指紋是在犯罪時間內出現的,那個時間你不應該出現在家里。”王哥也提高了音量不容置疑的說道。
所謂指紋時間這個概念是剛才他們在采集指紋的時候已經灌輸給蘇先生的,張澤不知道這個概念是真是假,但是對于外行來說,聽起來又很高的可信度,所以蘇先生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并且大聲喊道:“不可能,那不可能!”
“你看看,結果就是這樣啊,科學是騙不了人的。”王哥一彈手里的資料,嚴肅的說道。
“不可能,這證據有問題,你們作偽證!你們陷害我!”
“我們是警察,怎么可能有問題呢,我們為什么要陷害你?這是我現場采的證!”王哥也不甘示弱,聲音幾乎要蓋過了蘇先生的喊叫。
“那也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我他么全程帶的手套!”
審訊室內外忽然一片安靜,張澤看到一腳踩在門里的王哥嘴角咧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王哥邁著自信的步伐走進了房間里,伸手一指房間一角,對蘇先生說道:“蘇先生,這個房間里所有問話過程全程錄音錄像,這個之前秦警官應該跟您交代過了吧?”
但是此時蘇先生已經對他的話沒有反應反應了,兩眼呆滯的定在眼前某個點,不知道腦子里在想著什么。
王哥也無所謂,繼續說道:“在你知情的情況下,這個房間里的審問結果是可以作為判決依據的,也就是說你剛才做出的對話基本上等同于你承認了犯罪事實。當然你也可以翻供,但是我們的輔助證據一樣可以為你定罪。”
“我接下來會怎么樣?”蘇先生終于說了一句話,雖然只相隔了這么短的時間,他的聲音卻忽然嘶啞了,但神態再次回歸了平靜,不是剛才的冰冷和鎮靜,而是一種放棄掙扎的順從。
“我們會對你提起公訴。”王哥將手中的資料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說道。
這時候的張澤也跟著王哥走進了房間,不著聲色的蹲在一角,屋子里的三個人都看到他了,不過都選擇了無視,王哥和吳睿是因為縱容,蘇先生估計這時候已經沒心情管一只貓了。
“我……翻供的話還是有機會的是么?”蘇先生語氣認命的問道,其實他已經知道自己無路可退,只是不甘心的再確認一下罷了。
吳睿笑著搖了搖頭:“沒用的,就算那些證據不能讓法官判斷,但是我還有一個發現,絕對可以讓你入刑。”
“是什么?”
“我差不多已經猜到你的臟物藏在哪了,只不過我需要局里的審批手續,所以明天才能去起臟。”
“是么?哪啊?”蘇先生仍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
“蘇先生,你的車是貸款買的?”吳睿不答反問一句。
蘇先生立刻露出一個懊悔的表情,無奈的點了點頭,也猜到了吳睿的所指:“G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