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老人便與四人又是進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談,而且,還從中了解到了兩位數相乘,在十位數相同、個位數相加又恰好等于十時,答案就是頭乘頭加一為前積,尾乘尾為后積這樣的規律以及令老人都不由得拍案叫絕的文字版豎式算法。
“此法確是神奇!”
“有了此法,倒是可以免去了四處擺弄算籌之苦。”
“日后若是要算,只需要在路邊折一樹枝即可。”
“關鍵在于,這樣把式子都列出來,還可以在心中驗錯。”柳宗源說到這里,也是頗有幾分激動,當然,激動歸激動,接下來,既然雙方都聊得這么投緣了,四名士子互相對視了一眼,皆仿佛明白對方的意思,于是……
很快,也是齊齊行禮道:“老先生身份肯定不凡,不知能否告知我等身份名諱?”
而老人也沒有推脫,其實他方才介紹自己的時候,也并沒有介紹錯,因為他如今真的就只是一個從西邊過來探友尋親的孤寡老人。
老人便道:“老朽我姓恒,諱巽,……”
后面的山野之人都還沒有說出來,此時便見四人臉上已經有些激動地道:“老先生可是當朝給事中,曾拜太子太傅,加光祿大夫的恒巽,恒具也?”
老人也沒想到自己名頭這么響,其實他官品是高,但卻是沒什么主要實職,當然,有一段時間,他還曾擔任過中書侍郎,尚書吏部郎,可能是那一段時間,比較有名吧。
只是……
到得現在的他,也只是一個因身體有病而逐漸退居的山野老人罷了。
老人笑著淡淡道:“正是,不過老朽如今已經辭官,卻是不可再用以前的官位來稱呼了。”
四人詳細聞知這個消息,心中也是一陣嘆息。
因為老人可是他們這些寒士都仰慕的存在,恒樞雖說也是出身儒學世家,但是到得他這一代,早就沒落了,然而他卻沒有放棄,硬生生地從底層一路往上爬,最終成為天下讀書人都仰慕的大名士。
人稱‘歸陽八達’。
沒成想,都是疾病惹的禍,于是,四人便又問道:“那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
老人便道:“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居下來,訪訪親友,養養病。別的事情卻是都做不了了,老了,咳咳!”
四人本想說能不能拜在先生門下,聽先生教誨,但想想又罷了。
人家是回來養病的,所以,他們還是別打擾了。
想著,老人便又咳嗽了起來,然后說要去休息了。
仆人阿福估計也有個四十來歲的樣子了,見到自家主人咳嗽,很自覺地便走了上去,然后將老人扶到驛傳里面。
等到了里面以后,老人便不咳嗽了,反倒頗有幾分生龍活虎,而且忽然感慨道:“看到這些年輕人,倒是想起了曾經的老夫,一心想著往上爬。”
仆人阿福便道:“是啊!阿福至今仍然還記得年輕時的主人猶豫自己要不要裸奔。”
老人也是稍稍地回憶下。
如果不去裸奔,哪有‘歸陽八達’,世風如此啊!
……
翌日。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兩人也是冒昧地來到了蘇府。
之后從蘇府出來,才明白過來,并非是蘇二郎提出來的,反倒是蘇家所找的夫婿,李家五郎。
考慮到還要掉頭往回走,再考慮到數術這種東西,也沒什么大用。
因此,接下來他也是先打算往舊友那邊走一遭,反正,回來的時候路過再過來探訪其實也是一樣的。
然后,李縱這名字,他倒也是記下來了。
此子,應該頗有幾分才智,因為據蘇家二郎說,他能夠做到隨便算出任何數術問題。
而他這一次要去探訪的舊友,都似乎未必能夠做到。
……
五日后……
“你方才說,提出這個減一乘減一積為一的人叫何名字?”
一個院子里,一名老人激動地問另一名老人道。
只見另一名老人也是回道,“李縱,字佩弦。怎么了?”
第一名老人急了,“你如今立刻就帶我去見他!”
然后,第二名老人便被第一名老人拽起了袖子。
“不是,公綽你別急啊,我山長水遠過來,熱飯都還沒吃上一口呢!而且此地離那里起碼也有五日的距離,哪是說去就去的。要去也得事先準備準備。”
“此子可謂數術奇才!”張公綽道,“我張公綽自幼時便專攻數術,如今也有數十年,然而此等解法,聞所未聞。”
“那么說,減一乘減一的積你也算不出來?”
“不能!”張公綽說話倒是硬氣,但隨后他又說道,“不過我已大概有一個思路。”
“你先坐下,別著急。”
……
李府。
李縱也收到了鶯兒二哥的信。
說是有個曾經在朝中很厲害的人,在打聽他。
唔……
中書侍郎,尚書吏部郎。
雖然李縱其實不太懂這些官職的含義,但是也明白,吏部啊!
吏部不就是任用官員,負責官員的推薦和遷降的嗎。
這人確實應該有點來頭,只不過,一般像是這種大官,除非是放年假,不然,應該不會到處跑的吧。
就好比他父親,那都是因為他要大婚,所以才特意請假趕回來,之后便又要匆匆忙地趕回去。
那絕對是一刻都沒有辦法在家里停留的。
而看對方這還身兼多職,想必,這人現如今已經不當官了吧。
不然,他可沒怎么聽說過,探親尋友要拿年假來做的。
蘇鶯兒也是眼巴巴地看著李縱看她兄長遣人送來的信。
問道:“信上都說什么了?而且為何二哥會在此時給夫君送信,難不成是父親生病了?”
李縱讀完了以后,便把信交給了蘇鶯兒,笑著道:“鶯兒你想什么呢,怎么還有詛咒自己父親生病的,想知道信上都說了什么,你自己看吧。”
蘇鶯兒便正了正坐姿,接過信,認真地看了下來。
看完后,蘇鶯兒似乎也不由得高興起來,“如此說來!夫君你的才華是得到這人的賞識了?”
李縱便道:“不好說。”
你看!
對方的職位上,哪一點寫著自己是數學家了。
也就只有太子太傅,還能扯上一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