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  １２２、有道真仙東海來

大冒險

東海之上，有一座云氣繚繞的島嶼，這島明明位于海與天之間，卻下不著海水，上不著云氣，仿佛虛無一般。

此島名曰金鰲島，島上有一座雖然樸素卻極為堂皇大氣的宮殿，名為碧游宮，截教通天教主便住在這里。一千五百年前的人皇軒轅之世，他在此建立截教，宣稱有教無類，收了許多弟子，也讓這原本荒蕪的海外之地漸漸繁榮起來。

圍繞著金鰲島，星羅棋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海島，海島之中有許多洞府，無數仙人在此靜修，他們有一個共通的稱號：截教弟子。

截教乃是道祖鴻鈞的三弟子通天所創，通天為人正直豪邁，“有教無類”一詞說到做到，無論弟子是什么出身什么心性都會認真教導，所以截教門下弟子極多，號稱萬仙來朝。而截教弟子又分為兩類，住在這碧游宮周圍海島上的稱之為內門弟子，住在五湖四海三山五岳，除了聽課之外不在碧游宮的稱之為外門弟子。

截教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之間實力并無高低之分，內門的多寶道人，外門的趙公明，都是天下聞名的有道金仙，不亞于闡教燃燈道人之下；而內門的三圣母，外門的三仙姑，同樣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除此之外，尚有許多神通廣大之輩，譬如羽翼仙、烏云仙、金光仙、靈牙仙、虬首仙、定光仙、毗盧仙、金箍仙……或有名或無名，但全都不是凡俗。

“如此教門，如此氣派，當真不愧是天下仙門魁首也！”申公豹和程鵬站在金鰲島外圍云層之間，遠遠望著那仙氣盎然的靈島，忍不住贊道，“若是能夠長住這里，不惹人間是非，那該多好！”

“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神仙殺劫已經發動，又怎么光靠關起門來當縮頭烏龜就能躲得過去呢？”程鵬笑著說，“更何況……別人可未必像你這么想的！”

說著，他伸手指向海中群島某處，只見一座面積頗大的島嶼上，正有一股殺氣騰起。

那座島嶼就是他們這次要訪問的地方，島上住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聞仲的老師，截教內門三圣母之首，金靈圣母。

三教門下弟子眾多，其中大多數都是跟著三位教主修煉，才得到成仙的，而諸如燃燈、趙公明之類原本就法力高強，拜入三教門下是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則是少數——天下雖大，仙人雖多，可真正能夠長生的卻寥寥無幾，得道于天皇、地皇年間的修士們，大多數都已經因為各自的劫數隕落，而三教門下這些得道于人皇年間的修士，如今也正迎來自己的劫數。

金靈圣母收徒眾多，門下儼然是個具體而微的小截教，聞仲便是其得意門生。自從神仙殺劫發動，截教通天教主就暫停了講課，讓門下弟子各自關閉洞府專心潛修以必避開殺劫，金靈圣母謹尊師命，每天也不外出，就在島上教授學生，參悟道法，倒也過得悠然自在。

但這幾天，金靈圣母的心情非常不好——數日之前的正午，她突然心神不寧，隱約感覺到有糟糕的事情發生，但掐指算來，卻只覺得一片混沌，無法算清究竟發生了什么。

須知聞仲乃是被元始天尊的至寶“三寶玉如意”所殺，等于是元始天尊親自出手。金靈圣母道行雖高，終究不過是連殺劫都還沒渡過的金仙而已，哪里能算得清跟元始天尊有關的事情？所以她算來算去，除了讓自己迷惑不安之外一無所得，心情也是漸漸煩躁，索性連講課都停了，讓弟子們自行研討，而她則坐在島中高峰之上，觀摩天象以推敲究竟。

她不斷地研究天象，漸漸若有所悟——冥冥之中殺機已經浮現，自己這一回只怕是有大兇險，不知道能不能避得過去！

這日正在研究天象，守護仙島的陣法突然輕輕震動，卻是有人在外求見。

金靈圣母這些天都在忙著占算，養成了凡事都算一算的習慣，隨手一算，頓時愣住——她竟然算不出外面來的究竟是誰！

這可真是天大的怪事！就算是趙公明、多寶道人那等得道于天皇年間的人物，只是要算“是誰”總還能夠算得出，這外來者竟然能讓她連“是誰”都算不出來，那究竟會是如何超卓高絕的人物呢？

她這卻是想錯了：這兩人的情況跟道行法力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申公豹和姜子牙一樣都是天命所定之人，所以占卜對他效果不佳；而程鵬根本已經摘了命運之線，連“因果”都沒有，又怎么算得出來呢？

懷著好奇而忐忑的心情，金靈圣母將程鵬和申公豹迎入了島上，詢問來意。

“我等來自朝歌。”申公豹能言善辯，自然負責交涉，“因成湯太師聞仲道友死后無親無友，故此將他的遺物送還師門。”

“死后？無親無友？”金靈圣母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忙追問，“我那徒兒雖然年逾百歲，可對于練氣士來說這年紀實在不算大，如何就死了？他雖然沒有子嗣，但卻有一個徒弟黃飛虎，怎么就無親無友了？”

申公豹長嘆一聲，露出悲戚之色，將一干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特別強調了姬發縱使惡徒行兇在前，暗算殺害黃飛虎在后，以及聞仲為國盡忠，與廣成子以彼此氣運作生死一搏，卻被元始天尊派白鶴童子擊殺這兩件事情。

金靈圣母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坐在那里滿臉木然，只是嘴里喃喃自語：“商周相易乃是天數，本擬是天子昏聵殘暴，賢士起兵討伐，卻不料姬發竟然是這種貨色！我徒兒與那廣成子性命相搏，誰勝誰負都無可怨言，縱然廣成子不敵，那還有十一個同門相助，元始師伯他怎么能對徒孫輩的小孩子下此毒手！這還要不要教主的臉面了！”

聽得出來，她心中頗有怨氣。

程鵬微微一嘆，取出聞仲慣用的法寶雌雄雙鞭，擺在桌上。

“聞道友的遺物已經送到，我們就此告別。”

“道友慢走！”金靈圣母見二人就要離開，連忙喊住，“不知二位道友將往何處去？”

“我自然是回朝歌軍中效力，聞道友雖然不在了，但軍務卻還是要做，仗還是要打。”程鵬回答，“至于申道友，他會前往五湖四海，邀請神通之士來對抗闡教中人。”

“五湖四海，神通之士？”金靈圣母笑了，笑容之中隱隱有幾分陰沉之色，“十洲五島的群仙都被闡教眾人砍瓜切菜一般殺了個精光，五湖四海之輩尚且不如他們，又怎么敢出頭？”

“總能找到幾位愿意出面的吧……”申公豹顯得有些郁悶，勉強笑道，“總不能讓姬發這種人得了天下啊！否則誰知道還會有多少個黃飛虎……”

金靈圣母笑容越來越冷：“就算有人愿意出面，你又怎么知道他們會幫哪邊？不管怎么說，西岐那邊占了天時，又有闡教群仙相助；朝歌這邊縱然軍勢廣大，也不過是風中殘燭罷了。修仙之人多半善于趨吉避兇，你怎么能夠指望他們舍易就難，不去幫西岐，而來幫朝歌呢？”

申公豹頓時語塞，無話可說。

“自古曰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天下雖大，但危急關頭肯挺身而出的，終究只有至親之人。我那徒兒若非弟子慘死，若非和成湯天子也有師徒之情，何至于拼了性命！”金靈圣母嘆道，“五十載修行成畫餅，滿腔熱血付諸東流，一縷忠魂不知去往何處……可憐、可嘆啊！”

她話頭一轉，卻又說道：“我徒兒雖然不在了，但我這個師傅還在。我原本不想出世，但既然元始師伯他以大欺小，那也怪不得我仗著道行法力去欺負欺負他的弟子了！”

“道友三思！如今乃是神仙殺劫之時，道友在這島上清修何等安穩，若是出山的話，只怕便要惹來許多是非！”程鵬嘆了口氣，勸道，“聞道友為國盡忠，并無怨言，也不曾說過要誰替他報仇的話。”

“他不說，不代表我這師傅不做！”金靈圣母態度堅決，半點都沒有動搖，“我近日潛修之際便感覺心神不安，想來也是劫數到了。躲在洞府之中，依仗師門之力，或許能夠躲過劫數，但人生在世無非爭一口氣罷了，自己的徒兒被人以大欺小殺了，這口氣若是不能出，縱然壽與天齊，又有什么意思！”

程鵬見她態度堅決，只得默然——他此行前來，主要就是試探一下截教的態度，最好能夠把截教拉過來。畢竟元始天尊的怒火非同小可，程鵬自己雖然仗著封神表可以不買元始天尊的帳，偌大的朝歌軍上下卻不能不畏懼一二，所以雖然有些抱歉，此時也卻只能拉截教下水，幫忙抵御來自闡教的壓力了。

那日張奎繼承聞仲遺志，一箭射死了廣成子，便見那原本跌落塵埃的三寶玉如意光華大盛，忽地騰空飛起，先一震便將周圍那群企圖鎮壓它的玩家全部震死，再一揚將張奎打得腦漿迸出，然后化作白光直奔昆侖山去了，白光之中，隱約聽到有人在怒笑。

程鵬他們事后討論，都覺得這回怕是把元始天尊給徹底激怒了，不想點辦法的話，只怕下一戰就要大禍臨頭。玩家們當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若是朝歌軍敗了，商朝亡了，大家的一番心血就付諸東流，實在可惜得很！

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厚道不厚道的問題，程鵬當即就按照徐圖的建議，伙同申公豹前往金鰲島一帶，帶著聞仲的遺物去找他的師傅金靈圣母。

金靈圣母乃是截教一等一的人物，持有四象塔、龍虎如意兩件法寶。那四象塔威力非凡，瑤池金母之女龍吉公主都死在了四象塔下；而龍虎如意也異常神妙，金靈圣母仗著此寶面對文殊、普賢、慈航三大士的圍攻都能抵擋得住，最后還是被燃燈道人暗算，才不幸殞命。

金靈圣母的脾氣耿直火爆，徒弟慘死，她必定要忍不住出山。她得道多年，道行高深、法力高強，更兼見多識廣，要是能有她的幫助，對付闡教中人的時候也就多了幾分把握。

非但如此，金靈圣母還是截教通天教主的親傳弟子之一，若是她遇到危險，通天教主絕不會袖手旁觀——雖然通天教主不至于以大欺小，但只憑十二金仙，大約還不夠資格讓她遇到危險，若非元始天尊出手，金靈圣母便是打不過也逃得掉。而元始天尊要是出手了，自然不愁通天教主不出手阻攔！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計謀！”領著金靈圣母來到軍中之后，程鵬回到營帳，苦笑著對申琦說，“偏偏打仗的時候免不了使用這種計謀……真是叫人惱火啊！”

“但我看你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可是很高興的哦！”申琦笑著勸道，“明朝常遇春說過，大丈夫應該帶著十萬兵馬橫行天下。就算是有些事情不如意，可你不妨回憶一下那橫掃千軍如卷席時候的威風……不覺得很痛快嗎？和那威風相比，眼前的一些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程鵬愣了一下，啞然失笑。

“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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