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顧晨西忙著做家務,消耗中午積蓄的熱量。
安世則把自己關進房間,繼續向第三次“合格”成績發起沖鋒。
現在的安世,對于戲王之王眼鏡的存在,已經可以說是習以為常了。
除了眼鏡的重量一直在提醒他,這東西是自己臉上的一個掛件外,他幾乎已經把它當成五官之外的第六官在用了。
因為二手系統出品的東西都是只對他自己可見的,所以,在他個人意愿允許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24小時都帶著外掛生活。
當然,他并沒有那么變態,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會摘下來。
即便這東西不需要充電,他堅挺的鼻梁子也得歇會兒。
簽了男三的合同,片酬也到手了,可他現在使用的這個畢竟是戲王之王青銅版,并不支持同時對兩個角色進行仿學。
只有男五權限的安世叔叔,還是要跟著全新影像扮演哥哥,才能獲得有效成績。
這場3-2接的是16-1那場雨戲,講的是妹妹在學校遭遇霸凌心中苦悶,晚上又淋雨受涼,人就病倒了。
哥哥不知內情,在床頭邊數落,邊照顧生病的妹妹。
安世叔叔上輩子是家中獨子,父母生病時也是他在床前盡孝,他自認為這種情緒他應該會拿捏的很好。
可連試了幾遍,戲王之王眼鏡的測評都是不合格。
他明明是有樣學樣,照搬全息影像的標準答案,這次怎么就不靈了呢?
父母、妹妹不都是至親嗎?她生病了我心疼,想讓她早點好起來……
難不成,年輕的女孩子生了病還有什么特別要注意的么?
此時安世的思緒突然變道了,他想起昨晚保姆車后座的那個女人是誰了!
那是……那是一代玩家的女友許菲菲!
對,就是她,趕去拍16-1那場雨戲的女一許菲菲。
唉!他怎么才想起來?怪不得她看他的眼神那么憂怨……
安世之所以會想到許菲菲,正是因為存續在他腦中那一段關于探病的記憶:
許菲菲為了能早點和事業剛剛起步的小男友在一起,拼了命地接通告,某次體力不支就暈在了片場。
一代玩家知道后,便偷偷溜去許家別墅看她,衣不解帶地在病床前守到了深夜。
許菲菲很是感動,加之兩人交往的時間也不短了,便想更進一步留他過夜,可一代玩家最終并沒有答應……
這些屬于一代玩家的記憶,讓房間里的安世叔叔深吸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并不是老年癡呆。
之所以沒能及時認出許菲菲,就是因為他潛意識里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一代玩家沒了,這個許菲菲卻無從得知真相,他又不能開口解釋。
可他既然借用了一代玩家的身體,無論這個結果是主動還是被動造成的,不都應該好好待她嗎?
為了這個許菲菲,一代玩家上天臺冒險,他雖然年輕,但他不是傻子。
25歲紅透半邊天的姐姐和18歲剛剛出道的弟弟,這段戀情是不被世人看好的。
雙方經濟公司更是百般阻撓,可兩人依舊不離不棄,偷偷地踐行著他們的誓言。
一代玩家的夢想里存著這個女人,他不想辜負她。
他想有一天,等到自己足夠強大了,再擁她入懷,粉碎一切的不看好,給她幸福。
不靠她的光環,亦不帶累她的名氣,平等的站在自己的愛人身側,牽著手一直走下去……
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些,驟然接替一代玩家的安世叔叔,在老板的威壓、公司的鐵律、系統的制約之下。
仍舊沒辦法狠下心來對待這個無辜的女人。
他也不應該狠心,這份責任雖然不是愛情,可它比愛情更重。
菲菲是他的親人,對,他在這世上有親人了。
即便菲菲會恨他,不原諒他,可他一樣會替一代玩家默默的守護下去,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一代玩家叫他哥哥,那菲菲就是他的妹妹,親妹妹。
……
下午,3號攝影棚第二場戲已經開拍。
許菲菲一臉憔悴地窩在單人床上,聽著葛輝扮演的哥哥絮叨。
“哥不是跟你說了么,別跟學校那幫什么富二代的來往,”葛輝把浸過熱水的毛巾按到妹妹頭上。
“那幫小子能安什么好心,一時新鮮逗著你玩的,過幾天又不知道打誰的主意了。”
“聽哥的話,把那個誰送你的項鏈還回去,等哥考上了,攢下錢就給你買……”
許菲菲先是默默落淚,后來干脆強撐著坐了起來:
“你說話不算數,前年你就說能考上,去年你也說能考上,嗚嗚嗚……你騙我。”
“爸媽也信了你三年,我每學期放假都要打工,都是因為你……嗚嗚嗚……”
“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哥不好,哥沒本事。”
葛輝抱著因抽泣而渾身顫抖的妹妹,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安慰著。
“聽話,把項鏈還了,拿人手短,咱家是窮,可哥不想讓你將來后悔。”
“哥答應你,要是這回再考不上,哥就死心。”
“哥不是有車本兒嗎?樓下楊老板的買賣干火了,缺個跟車送貨的,他跟我說……”
“還不回去了,那項鏈……讓我弄丟了,”許菲菲“哇呀”一聲哭得更慘了。
哥哥聞言稍稍愣了一會兒,繼而用手撫去妹妹臉上的淚珠:
“楊老板跟哥說,他覺得哥人老實、靠得住,要是哥能干長,他一個月愿意出3500,不少吧?”
“哥一會兒就去告訴他,明天哥就能上班,項鏈丟了也不要緊,咱把錢還上。”
“不……不行,你還得準備考試呢,”許菲菲哽咽道。
“開車送貨是白天,夜里哥還是能看書啊,再說……也不一定考得上。”
哥哥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同意,你都堅持這么久了,不能放棄,打工的事以后再說,項鏈我自己想辦法。”
許菲菲邊哭邊說,態度很堅決。
“你能想啥辦法,哥想考個鐵飯碗也是為了你以后能輕松點兒,讓人瞧得起。”
哥哥捏住妹妹的臉蛋兒晃了晃。
“如果現在送貨就能幫到你,那哥為啥不去做呢?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
妹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簡陋的小房間里只剩下越來越厲害的嚎哭聲。
“咔!好極了,收工。”
秦明亮把劇本往桌上一扔起立鼓掌,周圍的工作人員也被許菲菲還在持續的悲傷所感染,紅了眼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