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L市近海搜救C大隊,0722期新人特訓班集結完畢。
旗桿下,四位教官帶著墨鏡開始點名,發服裝,講要求。
“我不管你們從哪兒來,之前是做什么的,想留下,就要服從指揮。”
一個脖子和腦袋幾乎一樣粗的高個教官,在隊列前踱步訓話。
“我叫程必實,是這里的中隊長,也是你們能見到的最高指揮官。”
“不要妄想托關系、走后門混進我們的隊伍,我們這里不需要垃圾、臭蟲和蛆。”
“海上搜救不是過家家,那邊,茫茫汪洋之上,隨時有人等著救命,”程必實指向不遠處的海岸線。
“留下的,都是必須品,不是殘次品,明白嗎?”
“明白。”
“明白。”
隊列里的新兵蛋子們爭先恐后地表著忠心。
“你們幾天沒吃飯了,50個大老爺們兒,叫得還不如個貓崽子,我都替你們難為情!”
程必實把手括在耳朵上,一臉的嫌棄。
“噗~”隊列里有人笑出了聲。
程必實循聲望去,鎖定了第二排中間的卷發男孩。
“我的話很好笑是不是,26號?”
他盯著男孩的眼睛,對方自知理虧,馬上低下了頭,程必實面無表情地輕聲道:
“來,預備,70個俯臥撐,開始。”
“隊副,給他扣5分,孩子太小,約束不了自己啊。”
“是,”拿著記分冊的隊副高聲領命。。
卷發男孩應該是有底子的,扁了扁嘴,應聲做起了俯臥撐,姿勢還很標準。
小插曲過后,50人的隊列明顯精神了不少,之前還沒睡醒的眾人似乎意識到了這并不是夏令營。
紛紛悄悄調整了呼吸和站姿。
安世、于興龍、葛輝三個體驗生活的倒霉蛋兒自然也在其中,他們凌晨四點就坐上了接兵的大巴。
沒錯,沒人知道他們是演員,在特訓班里,他們只有編號10、11、12。
劇組是跟有關部門打過招呼,可到了部隊就得統一指揮,誰也不能搞特殊。
要么以合格成績通過考核,要么被刷下來,沒有第三條路。
“呦呵,今年地方上選人的標準有點垮呀,10號,你來錯地方了吧,我們這兒可不是選男團,長得好沒用。”
程必實說著抽冷子照安世的小腿來了一腳。
安世一時吃痛,卻咬著牙沒吭氣兒。
“隊長,你怎么隨便打人?”
沒等于興龍開口,葛輝先站出來了。
程必實見安世只是身子晃了晃,依舊目視前方,完全不在意他剛才的挑釁,不由得神色一滯。
轉頭瞥向葛輝時,則又換上了剛才的嘴臉:“你心疼了?”
“怕挨打就別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看他還挺抗打的,既然你為他出頭,那……”
程必實抬腿又一腳,沖著安世的側腹就踢過去了。
安世余光已經察覺,他知道躲不得,便攥緊雙拳準備承受這比之前更猛烈的一擊。
然而想像中的疼痛并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只見身旁的于興龍左手快如閃電,格擋住程必實的鞋尖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這一擋卸掉了大半的力度,等作戰靴再碰到安世的時候已經形同彈土。
可于興龍這一手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除了安世、程必實和于興龍自己,再無人知曉。
連近在咫尺的葛輝都渾然未覺,所以看到安世摔在于興龍身上,兩人應聲倒地之后,他趕忙上前去扶。
“你們三個一起的?很好,”程必實拍了拍巴掌。
“和隊長說話用質問的口氣;隊列中互相推搡;搞小團伙兒……”
“每人扣10分,俯臥撐人手100,做不完不許吃飯。”
“其他人,向右轉!去食堂吃早飯。”
……
隊伍走了,監視他們的人卻沒走,隊副領著另外兩名教官一直站在安世他們頭前數數。
于興龍是個練家子,就算不摔跤了,他平時也少不得跟自己較勁,100個俯臥撐就是日常。
安世呢,一代玩家原本就是體育特長生,他臨來之前又買了兩個力量充能包。
雖說跟于興龍比不了,可也勉強能應付這波體罰。
葛輝可就慘了,數到50多的時候胳膊就直突突,70就已經哀嚎不止了,等到100個做完,人就趴了。
安世要背,葛輝沒讓,于安二人便架著他走。
隊副和那兩個教官笑得前仰后合,直到跟著他們三人一道進了食堂,笑聲都沒停。
同樣是來晚的,教官吃的是預先留出來的好菜好飯,安世他們就只能撿殘羹冷炙了。
安世從幾張桌子上搜羅了四個半饅頭,又把湯桶拿過來,給三個人每人折了點兒湯底兒。
“吃吧,一會兒不知道還有什么幺蛾子呢。”
“輝子,來,哥喂你,”安世小聲道。
“大哥,我沒事兒,”葛輝哆哆嗦嗦地接過饅頭,往嘴里放。
“下次,不許再為我說話,聽見沒有,這個姓程的脾氣古怪,咱們不能往槍口上撞。”
見葛輝噎得慌,安世又把湯盆兒送到他嘴邊。
“之前那腳沒傷著你吧?”
于興龍眼睛盯著安世忙活葛輝,嘴里的饅頭愣是嚼出了一股子酸味兒。
“對了,我看看你的手,”安世忙拉過他的左手查看。
厚實的手掌中間,一道青紫赫然其上。
“小事,我習慣了,”于興龍笑笑,特意活動了幾下,證明他所言不虛。
“作戰靴很多都加了金屬頭,他這一腳毒得很,你……萬一骨折了怎么辦?”
安世嗔怪道:
“我知道你抗打也能打,可我也不是軟柿子,你們這么護著我,他們更看不慣,咱們三個還要吃苦頭的。”
“我不怕,他踢到我頂多是痛幾天,你腰上有傷,可開不起玩笑。”
于興龍把臉一扭,倔強地咬著饅頭。
“興龍哥說的對,你腰沒事吧?”葛輝探頭過來,關切道。
“沒事,我倆剛才只是假摔,怕姓程的在眾人面前沒臉兒,再下重手,才演了那么一出。”
安世湊近葛輝竊竊道。
“得,不愧是演技派,連我都沒瞧出來。”
葛輝暗暗叫好,轉而又報怨起來:
“咱們仨算是讓劇組給扔火坑里了,這拍個電視劇,至于把演員往死禍禍么?”
“要是給咱練廢了,看他們這戲還怎么拍。”
安世和于興龍也是一時無語,只能繼續低頭啃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