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濱江某私人會所。
這地方外面看著不顯眼,門臉也不大,只有幾支麥克風造型的霓虹燈,宣告營業。
偶爾經過的路人,多半會以為這只是家新開的KTV。
可你真要呼朋引伴的來了,前臺的小哥哥便會禮貌地告知客滿,主動幫你約幾天后的時間。
可出來唱K的多半都是一時興致,幾天后?誰還會大費周章地跑一次這種不起眼的地方呢?
沒什么名氣,墻上的價目表又貴得瘆人。
當然,世間萬事萬物總有例外,一樓的16個包間就是為這些人多錢傻的土豪們準備的。
因為這里雖然貴,但裝潢十分講究,音響設備,酒水服務秒殺一眾假大空的同行。
外頭低調,內里奢華,土豪哥哥們覺得這錢花得值,仿佛在這兒消費一把,自己的品味都跟著上去了。
久而久之,這里還成了濱江一部分小豪哥的聚點兒,他們之間戲稱這里為“包子鋪”。
意思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而土大款們不知道的是,這家“包子鋪”真正的好餡料都在樓下。
地下一層的入口并不在正面,從停車場開始,客人們就被分流了。
系統會在存檔的號牌中識別出客人該上樓還是下樓,然后開啟不同的閘門放行。
所以,普通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崇拜的偶像,那些只能在電視上見到的人,也會出來唱歌。
或許在某一刻,和他們擦肩而過,拿著麥克風的手,只有一層之隔。
地下比地上更加奢華,長長的走廊水晶吊燈層層疊疊,絢麗的珠串搖曳著七彩光暈,如夢似幻。
紫金相間的多棱鏡猶如多米諾骨牌,仿佛觸碰一下就會全然傾覆,可走近了又像是古老的迷宮,讓人無從下手。
每個房間的大門上都有橢圓形的浮雕用以區分,細細看來每件都堪稱藝術品。
B16房在右側走廊的盡頭,緊挨著防火通道,門上是條美女蛇,初看美艷,再看惡毒。
“你今天怎么了?叫我們出來開心,你自己卻板著臉。”
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旁邊馬上就有“狐族少女”過來斟酒。
與他相隔幾人的少年沒言聲,只是疲憊地把頭靠向沙發閉了眼。
“俊,今天是人家生日……就獎勵人家一次好不好?”
嗲聲嗲氣的女聲從少年襯衫上掠過,向下蔓延。
少年感覺到口袋里爬進了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反復流連著什么不肯離去。
“火狐,現金都給你,去唱兩首安靜的歌吧。”
少年把口袋里的手連同所有的現金都拍在了桌上,眼神很堅決。
叫做火狐的少女有些埋怨地看向少年,又看看剛才說話的中年男人,唯獨沒看桌上的錢。
“阿俊不是那么容易釣的,點歌去吧,你生日我就再買三瓶大帝存在阿俊的名下,算是他給你捧場了。”
中年男人沖火狐拜了拜手。
火狐這才嬌笑一下,裊裊婷婷的點歌去了。
“雄哥,我出去透透氣,”少年起身的動作有點兒踉蹌,服務生趕忙過來扶。
“這里又不是沒有地方讓你尿,別出去闖禍,”中年男人攔了一句。
“狐貍太多,我尿不出來,”少年向后搖手,還是出去了。
中年男人想示意服務生跟去看看,卻被一條毛絨的手臂卷回了溫柔鄉。
B02房在左側走廊的盡頭,旁邊是員工通道,門上是條美人魚,初看青澀,再看朦朧。
“前輩,我……我還是先回去了,我貓毛過敏。”
安世推拒著左右兩邊一直靠過來的貓耳娘,忙活的腦門兒上都是汗。
“老實說,哥哥我也有點兒上頭。”
于興龍抱起一只小貓放在肩膀上,指揮她給自己梳理經絡,按壓頭皮。
“興龍哥,你原來可不這樣啊?”
骰盅沙沙作響,瘦猴和自己的貓玩得不亦樂乎,已經喝光半打啤酒了。
“大哥,你別掃興成不成?”
小輝輝頭上戴著貓兒發夾,手上套著貓爪,和大型跳舞機上的長發少女拼得腳都跟不上使了。
一聽安世要走趕忙叫了暫停,直接摔在沙發上,邊喝啤酒邊抗議:
“咱們……好不容易才脫離西姐的魔掌,又沒讓你干什么?你走了我們幾個還說得清嗎?”
“這里是有妹子,可你看我們哪個像是不正經的?”
安世掃了一眼他們房間里的五六只小貓,無奈地撇了撇嘴,除了他身邊這兩只比較粘人,其它還都好。
“那……那我要求換兩只高冷的,”安世嘆了口氣,抓起一左一右兩個毛團遞給了服務生。
“這個么……”
服務生有些為難,他從業至今還沒遇到過這種要求,出于禮貌他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您和我一塊去寵物房挑吧。”
“還有那種地方?走,帶我瞧瞧去。”
安世眼睛一亮,心下頓時生出了小時候去動物園參觀的雀躍。
屋內的三個男人看著安世歡脫的背影,不由得感嘆,還是城里人懂生活啊……
“先生,現在是高峰時段,寵物房那邊可能不會有太多選擇,我看您還是……”
服務生一邊帶路,一邊勸說無厘頭的客人。
當他看見樓梯轉角處,靠墻打盹的白衣少年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了然。
他們這里偶爾會有這樣的客人,和大家一起過來,卻又不好意思表明自己的喜好,就拐彎抹角地挑妹子的不是。
“先生,我們這里其實還有其它選擇的,您要不要試試?”服務生試探道。
“剛才你不是還說,這會兒人多,沒啥選擇了么?”安世一臉狐疑。
“妹妹確實不那么寬裕,您看……弟弟成嗎?”服務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平無奇。
安世瞪大了求知的雙眼,深吸了口氣:“哪兒呢?我瞧瞧……”
“您進這屋吧,我馬上讓他過來,”服務生推開了手邊的空房,把安世讓了進去。
然后轉身在少年的白襯衫上拍了一把:“起來吧,少爺,開工了,進下一場。”
睡得迷迷糊糊的白衣少年被人這么一拍,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理著衣服鞠躬道:
“好的,導演,我準備好了,這條保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