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榮出來看見穆玉珍已經將客廳和餐廳拖得干干凈凈，心情極好的朝她微笑道：“行了，休息一下吧，你喝茶還是喝咖啡？”
穆玉珍搖頭道：“我都喝不習慣。不管是在哪里，我都只喝水，還是渴了的時候喝。”
李曉榮點頭道：“那行，我看冰箱有沒有水果，吃水果總沒關系吧？”
說著打開冰箱一看，還真的有些葡萄，于是去沖洗了一番后，邀請穆玉珍坐下來吃葡萄。
穆玉珍有些拘謹的樣子，吃了兩三顆葡萄后就不吃了。
李曉榮笑了笑，想起女兒和她相處融洽，覺得有必要和她溝通一下，于是坐了下來道：“你怎么有些緊張一樣？我們家媛媛以后還有拜托你多多照顧呢，以后就當這里是你家一樣。”
穆玉珍連忙坐站起來點頭道：“老板，請你放心，我一定忠于職守的！再說了，媛媛挺乖巧懂事的，我很喜歡她！我感覺她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我保證不會讓她出一點意外的。”
李曉榮擺手示意她坐下，輕聲道：“我相信！看得出來，媛媛確實很喜歡你。你們能投緣，真的讓我很高興。還有，以后不要稱呼我老板，我比你們大幾歲，就叫我榮姐好了。”
穆玉珍看了看李曉榮，遲疑了一下后輕聲道：“是，榮姐。”
李曉榮問道：“那你結婚沒有？小孩誰帶？”
穆玉珍臉色一黯，輕聲道：“我結過婚，結婚第三天就離婚了，沒有小孩。”
李曉榮吃驚道：“為什么啊——哦，對不起，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
穆玉珍搖頭道：“沒什么不方便的。這和我也有一定的原因。我退伍回家后，一開始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適合做什么。呆了一個多月后，我爹娘就開始說閑話了。后來我弟弟提親成了，想要趁早就婚事辦了，就找我要那退伍補貼。”
“你爸媽可真夠偏心的！”李曉榮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
穆玉珍苦笑了一下，淡淡道：“在我們老家，這很正常。我哥的婚事，就是我姐彩禮錢換回來的。現在他們兩家娃都生了三個了。我當了五年兵，最后還是回來了，對于他們來說，我已經是很沒出息了。”
李曉榮忍了忍，沒有插嘴，而是繼續聽她說道：“我將自己的補貼全部給了他們，彩禮錢還差二十萬。我哥和我姐每人湊了兩萬，還是差十六萬。我娘就說要給我許個人家，像我姐那樣用男方的彩禮錢來辦事。”
“那你可以不答應啊！”李曉榮這次實在忍不住了，道。
穆玉珍看了李曉榮一眼，輕聲道：“我是拒絕來著，后來我娘見我不答應，居然要跪在我眼前求我答應。我，我當時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我要是有錢，我真的愿意都給了他們。后來我娘說對方男的是鄉里的一個包工頭，在外面見過世面，有錢，對鄉里鄉親都很客氣。于是，我就答應了鮮見一面再說。”
“見第一次面，我其實真的沒啥感覺。那男的的看上去有些蒼老，說是四十不到，但是我感覺都四十好幾。他出手倒是大方，第一次在外面吃飯，給我封了一個八千八的紅包，還說要帶我去鎮上買衣服鞋子，我拒絕了。”
“我的天！就不該答應了他們見面！”李曉榮看了看穆玉珍后嘆氣道：“以你的條件，什么樣的男人不好找？”
穆玉珍搖頭，有些苦惱的樣子道：“我現在都很迷茫，不明白為什么要找男人的。”
李曉榮被穆玉珍天真的話說笑了，隨后嘆了口氣道：“也是，如果我們女人都獨立自主，干嘛要去找那些臭男人啊！”
穆玉珍卻微微低下頭，輕聲道：“我當時要是早認識你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就一輩子跟著你，什么都不去想。”
李曉榮近前挨著穆玉珍坐下，輕聲道：“現在也不晚，你以后就好好的在這里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沒人會逼你去和那些臭男人相親的。”
穆玉珍點頭，輕聲道：“我在這里坐滿兩年，就可以換清楚所以的債務，然后就真的是輕松了。”
李曉榮不解地問道：“你怎么還欠了債？”
穆玉珍臉色有些扭捏，最后嘆息了一聲道：“我沒想到的是，我爹等我和那男的的見一面之后，就做主答應了這婚事。他們收下了那男的的二十二萬彩禮錢，還沒過半個月，就逼著我和那男的結婚。”
“我說什么也不答應，我娘就哭著求我說，他們已經拿了人家的彩禮錢，已經讓我弟弟做彩禮錢送了出去。我現在要是不答應，那男的就會逼著家里還債。到時候我弟弟的婚事不但要攪黃，還會在鄉鄰之間太不頭做人的。”
李曉榮忍了忍，總算忍住了心里要說的話。
穆玉珍接著道：“沒辦法，我只好說先和那男的的見一面再說。和那男人見面后，我提出先結婚也可以，但是要先培養一下感情，不能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男的當時滿口答應。可沒想到，結婚當晚，他就要對我動手手腳，我苦求他無果，只好掙脫了他的糾纏，在外面游蕩了一晚。”
李曉榮暗自嘆氣，開始同情眼前單純而善良的傻女人。
“我外面游蕩了一晚回來，那男的見我回來后，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我。”穆玉珍緩緩接著道：“我一開始還避讓，后來那男的家人都出來圍攻我，我被他們用鋤頭把打中了好幾次后，終于決定還手了。”
李曉榮一聽到這，馬上想到了陳鴻的家人，那天在蘭庭小區，陳鴻的家人不也是這樣可惡嗎。
“你早就該還手了！”李曉榮一臉憤慨道：“他們一家人簡直不可理喻。怎么還有這樣的人家的啊！”
穆玉珍苦笑道：“我這一還手，讓我欠下來一百二十七萬的債務。我一放開手腳，馬上就撂倒了他們三個人，那男的一只胳膊被我扭斷了，躺在地上鬼喊鬼叫。后來見他們不敢再近前，我才走進了房里，在廚房找了些吃的。”
“打得好！”李曉榮有些羨慕不已道：“我要是有你這本事，還不把他們一個個摁在地上吃灰。那，后來呢？”
穆玉珍看了一眼李曉榮，接著道：“后來他們打不我不過，又不能把我怎么樣，就去叫我爹娘請來。我爹娘好像知道來了也沒好事，這次居然沒來。我其實也有些迷糊，不知道今后的事情該怎么辦。后來，他們請來了村里的人，村里的人趕緊先報警了。”
“我就被警察帶走了。我在警察那里一五一十說了實情，派出所的黃所長知道了我的情況，問了問的我在部隊的情況，然后，他就連著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天黑的時候，袁隊長就在留置室和我談了一下，問我愿不愿意出來做事，他們可以幫我了結這里的事情。”
“那個袁隊長就是今天帶你們過來的那個人嗎？”李曉榮問道。
穆玉珍點頭道：“是的，就是他。他挺好的，要不是他，還有黃所長，我估計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路會在哪里。”
李曉榮點了點頭，很隨意的問道：“你們這次一起同來的幾個人，你都熟悉嗎？”
穆玉珍道：“我和敬姐一起在洪城共過半年事，相比較和她熟一點。那個萬哥和胥哥我從來沒有見過。敬姐在公司做了兩年了，她說，萬哥是公司做得最久的人，做完你這一單他就要退休了。這胥哥應該就是這個月進來的，好像是誰的熟人。不過看他今天的表現，好像很沖動的樣子——”
穆玉珍說道這里突然停住，望著李曉榮連連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他，榮姐，我不是在背后說他不是。其實我覺得他這樣做很解氣的，但是公司規定，像他這樣肯定是違規了，搞不好要是出了岔子，公司是要追究他責任的。”
李曉榮對胥小寶今天的表現還相當滿意，于是道：“如果我不說，你們公司怎么知道？”
穆玉珍道：“這次我們四個人，敬姐是隊長。她會如實向公司匯報每天的工作日志。以備公司應對會日后會出現的事故的評判。”
李曉榮點了點頭，輕聲道：“孫敬很厲害，對事情的把控做到很好。她結婚了沒有？”
穆玉珍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從來不談自己的事情。”
李曉榮哦了一聲，看了看時間，正要起身去看看媛媛睡得這么樣，手機突然來了短信提示。
她連忙拿起一看，居然是高朗的信息：我會提前過來，明天下午會到巴陵。
穆玉珍看了看李曉榮，很識趣道：“那我去看看門窗關好了沒有。”
就起身回避。
李曉榮也沒說什么，本想回短信過去，轉念一想，還不如打電話試試。
一打過去，高朗居然接聽了，高芙蓉于是道：“你傷好了嗎？如果傷沒好的話，可以多休息休息，我這里暫時沒什么事情。”
高朗道：“我收到消息，澳門的債主都像商量好了一樣，會過來找你逼債。他們應該知道你的家庭住址，上班單位，他們要是過來鬧，你要提前做好應對。”
李曉榮暗想，他們最好去蘭庭去鬧，這樣也讓陳家人知道陳鴻在外面都做了什么無恥的勾當。
于是問道：“他們要是鬧的話，一般會怎么做？”
“——”高朗沉默了一下，道：“按他們的套路，會在你上班的地方和家附近貼上陳鴻欠他們債務的大字報，有可能潑油漆，噴一些恐嚇語之類的。”
就這些？
那對陳家人沒一點作用啊。
李曉榮忍了忍，問道：“他們就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嗎？”
高朗顯然不明白李曉榮的話，問道：“你什么意思？”
李曉榮道：“陳家人現在住在蘭庭，我巴不得有人天天去找讓他們要賬呢。”
高朗道：“你不要搞錯了，他們現在要找的是你。”
李曉榮滿不在乎道：“我又不住在蘭庭，我也已經和單位請好了假，他們找不到我的。”
高朗道：“你不要太天真了。他們既然下決心來找你，自然就有他們的辦法會找到你。他們有手段會找到你女兒的學校，你父母的家庭住址，到時候你怎么辦？”
李曉榮冷笑道：“他們只管來，要錢沒有，他們要是敢打攪我家人，我會他們毫不客氣。”
高朗嘆了口氣，道：“大頭仔是出了名的難纏，萬一指示手下的爛仔小弟找你玩命，你還真的接得住？就算你明著能防著他們，他們來暗的呢？”
李曉榮聽得心里一沉，這才發現自己還真的是有些天真了，于是冷聲道：“那你有什么應對的辦法？”
高朗道：“你現在不是不缺錢啦，犯不著和他們一般見識的。再說了，你要是真的要對付陳家人，也不必利用他們去折騰一番的。”
李曉榮連忙問道：“你已經有計劃了？”
高朗道：“暫時沒有，不過，要是鯊魚仔也來的話，我就有辦法了。”
李曉榮一怔，不明白高朗話里的意思，有些不滿道：“你要么就說明白一點，這樣遮遮掩掩的什么意思？”
高朗道：“所以我提前告訴你，我過來做準備啊。”
李曉榮想起自己也今非昔比，不再勢單力薄，于是問道：“那要我做些什么準備？”
高朗道：“做好還錢的準備就行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李曉榮有些無語。
暗想既然打算還錢，那還做什么準備？
就在李曉榮要發火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如果高朗真的要自己利利索索的還錢，就不會這樣告訴自己了。
那他就還是有準備的，那他打算做什么呢？
等等，他好像說道到了什么鯊魚仔過來了就有辦法，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曉榮忍了忍，耐著性子問道：“你和那個鯊魚仔什么關系？”
高朗嘆了口氣道：“我想從他身上找到害我妹妹的線索。”
李曉榮一呆，良久才確定的問道：“這，你，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真正目的是想找到鯊魚仔？”
高朗打道：“我確實是想找到鯊魚仔，但我也保證不會影響你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意外，我那五百萬就算給你賠罪的錢。”
李曉榮頓時怒了，厲聲道：“我要是不答應呢？”
高朗道：“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但是缺真心幫你做事的人。只要這件事我找到了線索，能幫我妹妹報仇，我可以免費幫你打一年工。”
李曉榮忍了忍，覺得在電話里說多了沒意思，一看時間也不早了，于是道：“這事先不說了，你回后給我一個解釋。”
說完就掛了電話。
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卻沒有了絲毫的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