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溫度要比低一些，但也不是適合人生活的正常氣候，朝陽不久氣溫就開始急劇攀升。
徐獲挑了背陰的地方走，還沒靠近市中心的裂縫便感覺有人跟著自己，走到街道的轉角處他回過頭去，卻見兩個年齡不大的裂頭異種朝他扔石頭。
抬手接住了又順勢扔回去，兩只異種被砸在身邊的石子嚇得轉身就逃，逃跑的姿勢很有人味，至少從表面上看不是失去了理智的異種。
保持著一定距離他跟在兩人后方，發現他們鉆進一條小巷的下水道后迅速就失去了蹤跡。
即使是地下空間，只要不是太深，徐獲都能感應到一點，兩個小孩下去就沒了動向，這不太正常。
在巷子外等了一分鐘，他才走進去，搬開井蓋跳了下去。
下面的通道不算寬敞，對小孩子來說可能方便，但對他這樣的成年男性就有點勉強了，勉強走到這條通道的盡頭，出去后外面卻一分五，多了好幾條通道。
這些通道有新有舊，有兩條挖掘的很粗糙，不像另外幾條鋪設了金屬管道，僅僅是用涂料把土壤抹平。
但這些通道傳聲，徐獲站在外面也能判斷出腳步聲的來源。
選了左邊的通道鉆進去，又拐了兩次彎，并兩次向下，周圍才出現了一些變化。
不再是單純的管道了，他應該是深入了市中心的裂縫下，偶爾可以通過出口看到外面狹窄縫隙里的陽光，以及掛在那里的衣物。
沒錯，就是衣物，從發現的兩處縫隙向外看，他至少看到了三四處掛著衣物的地方。
有人在地下生活。
或者說是有異種像人一樣在地下生活。
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從前面經過，和徐獲撞了個正著，隔著幾米的距離，那個頭頂和額頭粉白的孩子張嘴發出“哈、哈”的聲音。
這聲音引起了附近異種的主意，最先跑過來的就是剛才拿石頭砸徐獲的那倆孩子，兩人護住瘦小的這個，一邊后退一邊齜牙咧嘴地恐嚇徐獲。
幾秒內，又有幾個異種跑出來，大概是這些孩子的父母，上來就緊緊抱住了小的，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徐獲，徐獲往前走，他們就往后退。
從僅能讓人直立行走的狹窄通道走出去，徐獲看到外面縫隙的兩側被掏出不少石洞和土洞，乍一看像遠古時期人類剛剛萌生智慧時的住處，里面有一張張灰白的臉在張望，有的畏懼，有的憤怒，但大部分都縮在洞內沒有出來。
留意到他們都瘦的可憐，由于地下空間不大，又多佝僂著身體，即使數量占多，在一個正常人面前也顯得弱勢。
環視面露戒備卻沒有攻擊他的“異種”，徐獲看向前方的幾個，“能聽懂我說話嗎？”
幾個大人只是死盯著他，還是那兩個孩子膽子大，其中一個抓了把泥扔他，用口型說了個“滾！”
徐獲笑了笑，抬手也扔了個東西過去。
幾個大人發出怪異的驚叫然后將孩子們抱住，等東西落在地上，那個瘦弱的孩子抵擋不住食物的氣味從父母懷中掙扎出來，撿起后放在鼻子下用力聞了聞。
“吃的。”徐獲自己拆了一個咬了一口。
瘦弱孩子學他打開面包，剛要吃卻被另一個孩子猛地拍了下，面包落地沾上了泥，瘦弱孩子見狀大哭起來。
徐獲吃著面包，盯著那個打人的小孩。
小孩憤怒地看著他，但沒堅持多久就為逐漸力竭的小伙伴妥協了。
小心把泥巴扣了，他把面包遞給了那個瘦弱的孩子，見他吃得很香，自己忍不住舔了舔手指。
有些小孩子從洞里鉆出來，流著口水圍到了那個瘦弱的孩子身邊，一人分了一指頭面包。
徐獲干脆把行李艙里干凈的面包全部給了他們，又給了兩瓶水，然后才叫來那個扔泥巴的孩子，問他會不會寫字。
小孩看了他好幾眼才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后面寫下一句：“你喜歡吃小孩嗎？是不是要把我們喂飽了才吃？”
徐獲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隨后道：“我有很多食物，剛從外面來，不吃小孩。”
小孩勉強相信了他的話，又問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徐獲拿出通訊儀，找出一些影像來給他看。
這明顯比食物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不光小孩子，大人也湊了過來，貪婪地盯著全息投影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各式各樣的美食店。
“那些都能吃嗎？”小孩在地上寫字問他，“外面真的有那么多吃的？”
徐獲頷首，又問他們在地下吃什么。
一群大人湊在一起比劃著商量了一會兒，然后走出一個女人來給他帶路。
城市處在高溫地帶，地面上寸草不生，但地下的種子卻可以發芽，一些邊縫里長著草，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野菜類的東西，不過數量稀少，此外徐獲看到了一些老鼠以及一些不知名動物曬成的肉干。
“你們在這里住了很長時間？”
女人拿出一個破舊的本子一頁頁翻開，上面有字：“我們十多年前就來了清掃區。”
“被污染后變成異種，但沒有喪失人性，十多年我們都住在地下，沒有吃過任何一個人。”
“我們感染的并不是傳染性強的病菌，即使接觸我們也不會被感染。”
“這里有很多孩子從來沒有出去過，也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過了這么多年，外面一定有可以治療感染的藥劑。”
“你是好人，能不能帶一兩個孩子出去，小丑城一定治好他們。”
“求求你！”
翻完了早就準備在筆記本上的文字，女人含淚跪在徐獲面前，見他不為所動，又打開最后一頁高舉起來，“你從外面來一定不知道這里的情況，住在地上的那群人把我們當成家畜，他們會吃掉抵達城市但沒有受過感染的人，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求你至少帶走一個孩子！”
剛才小孩問他的時候徐獲就大概猜到了高朋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貨。
“這個本子你翻給多少人看過？”徐獲看著女人，“既然沒有喪失理性，為什么不自己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