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氛圍和紫湖城大不相同,他們不但沒有那種有十足底氣的自信,反而尖銳、緊繃,和之前見到的神女教教徒差異明顯。這倒不是說他們就不是真正的信徒,而是這種狀態很能說明問題。除了更改神誕日,圣地信徒的認知恐怕也被從上到下清洗了一遍。正常來說,一個神誕日的更改其實并不算多么重要的事。因為神女降臨的起始已經過去很久了,傳到現在其實已經沒有嚴格的血統區分,可能大部分人都有那名跛腳女孩的基因,而神使在神女教中的地位已經無與倫比,用上“先祖記載”即可,完全不必連神誕日也一塊兒改了,一來不是所有信徒都能接受,二是長時間鞏固起來的堅不可摧的信仰可能會因為貿然的糾正而出現傾斜——這得不償失。但神使為什么又要這么做,除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洗腦普通信徒,甚至不惜動搖神女教的根基也要將原本的英雄先祖排除在外,那只有可能是神女教的高層內部出現了大的矛盾。神女教高層,除了神使、圣女,剩下的是一幫玩家。既然代表英雄先祖身份的圣女被排擠了,說明圣女和神使之間出現了不可調停的沖突,已經到了一方必須將另一方打壓下去的地步。這樣來看,圣地對圣女被殺完全不知情也就合理了,不管是不是釣魚,誰在釣魚,神使都會封鎖消息,至少圣地這里,神使已經占據優勢。什么樣的矛盾才要上升到自掘根基的程度呢?徐獲被攔在了神殿門外,攔他不是殿門上的花紋,而是兩名玩家。“對神使不敬,你明天再來吧。”剛才在餐廳里發生的事已經通過不同的渠道傳到了神殿這里。“神女沒有將我拒之門外,神使反而要阻攔我,是嗎?”徐獲故意提高了音量,除非神使和圣地信徒連神女都不認了,否則他們不可能無動于衷。攔人的玩家果然臉色難看,但在眾多信徒的注視下,還是讓開了路。徐獲進去的時候其中一人還道:“著急送死,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出來。”對方用了道具,周圍的人聽不到,徐獲也裝作沒聽到。走入神殿大門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了數倍于衛星城神殿的精神壓力,而這里也不是簡單的兩個分殿那么簡單,大大小小的塔樓、神女殿、配殿、講堂、禮堂、造景,幾乎多達上百,遠遠超過了徐獲的空間感知范圍。這么大的空間,各處都雕刻眼睛的圖案,和衛星城反復重疊的復雜不同,這里的圖案沒有那么密集,但也保證了每一面墻、每一塊地都被“眼睛”注視著。哪怕徐獲沒有刻意去觀察圖案,無處不在的精神干擾也讓他有些吃力,這還是沒有進入副本的狀態,而真正的副本玩家要面臨的是什么……無意間瞥見了前方大殿中一名玩家突然消失在墻壁里,他微微皺眉,這里果然是多重空間。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徐獲突然面色一變,隨即人便瞬移到了千米外的神女殿門口——遮蓋的神女像下,阿海跪在地上,閉目等待著什么,站在他右側的兩名玩家,左側則是一名紗巾覆面的圣女,雙方對面而立,似乎正在對峙著。“我來接朋友。”出聲打斷他們,徐獲強行進入神殿,無視兩邊的人,輕輕拍了拍阿海的肩膀,“起來吧。”阿海仰頭望著前方的神女像,有些失落地站起來,這時候一旁的圣女卻忽然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問:“你愿不愿意參加圣女考核?”阿海愣住了,“你知道我是……”“圣女受到神女的指引,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雙性。”圣女似乎是微笑著,“想必你也是受到神女的感召,才千里迢迢來到了圣地。”阿海當然高興,但高興之余不免忐忑,“可是我剛才并沒有得到神女……”圣女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神女的指引并不只有語言,它可能只是冥冥中突然萌生的一個想法,也可能是虔誠的祈愿。”這話范圍太大,沒法反駁。阿海的目的就是為了成為圣女,但這幾天的經歷讓他對這件忽然出現的好事失去了純粹的快樂,他來奔赴信仰的終點和圣地,可走到門口才發現,終點并不完美,圣地也并不崇高。“你愿意嗎?”圣女問道。“我……愿意……”阿海遲疑著下定了決心,“參加考核需要準備什么嗎?”“來吧,我會全部告訴你。”圣女牽著他要走,阿海回頭看了下徐獲,停下來道:“我能不能和朋友告別?”圣女放開了他。阿海幾步走回徐獲身邊,將背包里的一些傷藥和包扎工具取出來,“這些是給你準備的……你用得上就用,用不上……算了。謝謝你送我來圣地。你是很好的人,你的家人一定也很想你,早點回家吧。”徐獲聽出他話里的好意,笑道:“我這幾天會住在外面的石潭酒店養傷,你有空可以來找我。”阿海嘴唇動了一下,沒有接著勸他離開,而是跟著圣女走了。他們走了,兩名玩家也要走。徐獲抬手在空中輕輕一勾,空間射線利刃便從四面八方圍住他們。被突然彈出的防御屏障提醒了的兩人猛地回頭。“神女像下,別這么兇神惡煞。”徐獲指了指背后蓋起來的東西,“我也不是想找茬,只是想麻煩你們一件事。”“請你們轉告神使還有其他同事,”他臉上先前帶著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神也冷了下來,“剛才被圣女帶走的人是我的朋友,請你們無論如何不要對他出手,否則我離開這個分區之前,一定會帶走一批人。”“你們守著神殿和副本場地,最接近神女和神女真相,神女是不是無所不能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不管神女教內部有什么紛爭,人死光了,爭什么都沒有意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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