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借來的力量,總歸是外力。
更何況,七階被稱為“半神”,而六階,總歸只是凡人。
神和凡,一字之差,卻差之千里。
七階和六階亦是如此,只是差了一個境界,其中卻差了不知道多少東西。
如此情況下,以六階之身強行進入七階的沈應朝,又怎么可能維持長久呢?
天狐尊者顯然也知道這種狀況。
是以,哪怕是被沈應朝一路吊錘,打破了面相,甚至折斷了一只手臂,他也沒有過多地惱怒,反而面色如常,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用藐視的眼神看著對他狂轟濫炸的沈應朝。
約莫一分鐘后,沈應朝的攻勢很明顯地降了下來。
首先是攻擊的力道,原本數以千倍計算的重力加持,已經如潮水一般退回了三位數,而且,還在一直下降著。
緊接著,是速度。
武者元身就是武者的第二生命,直接爆碎,就仿佛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色厲內荏,外強中干。
沈應朝的身體顯然已經完全超出了負荷,他身體中的血液都幾乎要流干了。
一般來說,人在短時間內流失掉30%以上的血液后,就會休克,回天乏術。
而沈應朝此刻,顯然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這個閾值。
如果不是有武者那強大的體魄支撐著,有脊椎中強大的造血系統在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新的血液,恐怕他早已成了一具干尸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覺到,脊椎造血的速度越來越慢,新的血液越來越少,四肢開始乏力,最后,就連眼皮,都開始逐漸耷拉了。
原本精壯如一頭牛的沈應朝,此刻卻仿佛是風燭殘年的老者一般,佝僂著背,全身干瘦如柴,雙眼渾濁。
“咳咳......”
沈應朝再也動不了了,他噗通一聲墜落在地上,不過幾米高的高度,若換了平時,哪怕是毫無防備,也不能傷他分毫,然而此刻,只是這點高度,就讓他全身骨骼都發出了呻吟,然后......寸寸斷裂。
躺在地上,鼻翼間是渾濁的泥土,沈應朝眼中滿是對這個世界的眷念。
“能死在這黃土地上,挺好......”
天狐尊者單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整理了一下狼狽的外表,然后將那被沈應朝折斷的手臂硬生生掰回正確的位置。
他這才看向沈應朝,滿是灰土的俊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人類,你,很好,居然讓本尊如此狼狽。為了感謝你的所作所為,本尊,要屠滅兩座人類城市!”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愈發急促、尖銳,最后,他的臉突然變成了猙獰的狐貍臉,臉上的毛發灰不溜秋,丑出新高度,半點不像是他化形后容顏那般的俊美:“本尊要用他們的心頭血,洗刷今日之辱!”
“放心,你沒有機會了!”
這時,身后傳來一聲充滿怒火的聲音。
天狐尊者大駭,連忙轉頭看去,同時身形急退,整個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樣子。
容不得他不如此謹慎作態。
要知道,他雖然是主修“魅惑”之律的,但這并非就說明他對其他力量一概不知。
正相反,但凡到了七階這半神境,對危險的預知,那可謂是已經融入靈魂了。
換句話說,在這方大乘期就是上限的世界中,這境界的存在,都是天道的寶貝,但有威脅,天道示警。
而主修魅惑之律的天狐尊者,對這種示警,就更加敏銳了。
然而方才,背后那人未說話時,天狐尊者沒感覺到任何危險,甚至都不知道身后來人了。
而他一開口后,天狐尊者立馬汗毛直豎,來自靈魂深處的警示,前所未有的強烈。
這是從未遇到過的大敵!
天狐尊者自然是又是驚恐,又是疑惑。
待到他看清身后之人的面容時,臉上的驚疑之色愈加濃烈。
這分明就是幾分鐘前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那個人類修真者!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只是這么一會兒不見,就帶給自己如此大的威脅!
天狐尊者心中恐懼萬分,他只想到一種可能:眼前這位,曾經定然是一位絕世強者,大乘期的修真者!而就在方才,被自己逼迫之下,悍然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和修為!
想到這,天狐尊者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你說你,直接殺了不就好了,還非得去窺視一下修真者的秘密!
雖然他是七階,是這個世界的修為巔峰,大乘期同樣是巔峰,大家都卡在這一步,但修真者的威力,遠超武者和妖獸,這是共識,千百年來,用無數鮮血寫就的事實!
至于對那示警的真實性,天狐尊者半點都沒有懷疑。
因為這示警,是真的救過他幾次性命的!
“你......你到底是誰!”
“取你命之人!”
陸淵根本沒有和他廢話的意思。
方才突然出現恐嚇他一下,也不過是為了讓他遠離沈應朝,以免投鼠忌器罷了。
而如今,天狐尊者距離沈應朝足有十多米。
十多米的距離,在他們這等修士眼中,不過是呼吸間的事情。
然而此刻,這十多米的距離,卻儼然成了天狐尊者生與死間的天塹。
太陽神火!
陸淵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面的大招。
以此時他大乘期的修為所施展出的太陽神火,遠非當時元嬰期施展出時所能比。
如果說當時的太陽神火不過是一個拇指大的太陽,那此刻的太陽神火,就是一個頭顱大的太陽!
一個溫度高達數萬攝氏度的火球!
一個擁有著無上凈化之力的火球!
這,還是陸淵怕傷及躺在一旁的沈應朝,有所留手的緣故。
“啊!”
太陽神火還未靠近天狐尊者,他全身的毛發就已經燃燒了起來。
那火球中的“凈化”、“驅邪”等法則,簡直就是天狐尊者這類妖邪的天然克星。
天狐尊者慘叫一聲,立馬逃竄了出去,那狼狽的樣子,像極了他自己的屬相。
整個場面,就像是一條惡犬,被人拿著石頭砸了一下一般,立馬就夾著尾巴四處逃竄了。
陸淵并未趁勝追擊,而是來到了沈應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