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半點不懂醫術的普通人，一定會說一些類似「您一定長命百歲，這就是一些小問題罷了」這樣的話，來寬慰病人。
可是呂云的話聽在張凡耳朵里，可就半點不像是玩笑。
張凡拿過旁邊的一份資料，把資料卷成圓筒墊在呂云的胳膊下面，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之前他從來沒有給別人把過脈，不是因為系統給他的醫術不行，而是沒有必要，誰會閑著沒事兒拉著別人的胳膊告訴人家說「你有病」的？
他的手指按在呂云手腕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些，額頭跟著皺了起來，一雙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
“你倒是說說我的病情怎么樣啊？讓我考一考你這醫術行不行。”
說話時，呂云臉上帶著云淡風輕的微笑，似乎臥病在床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一個和他無關的旁人。
張凡皺著眉頭沒有說話，根據呂云的脈象來判斷，他的身體狀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醫生是怎么說的？”張凡問道，“以我的判斷，你的身體出現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
或許呂云剛才所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的確沒幾年好活了。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你直說就是，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不過。”呂云依舊面帶微笑，端起床頭放著的茶水喝了一口。
“脈象虛浮無根，稍按則無，至數不齊。這在中醫上是元氣離散，臟腑之氣將絕的脈象。”
說起呂云的病情，張凡心里有些壓抑，人情還沒還上，以呂云如今的身體狀況，有沒有機會還上可能都是未知數了。
“以我的粗淺判斷，你體內氣滯血瘀，如果能想辦法找出血脈淤堵的原因，對癥下藥的話，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
醫者并非是為了診病，更為重要的是找出病灶根除病根。
找出病灶并不難，張凡可以嘗試用他的「精神感知技能」掃描呂云的內臟和血管情況，雖說沒有試過，但至少理論上來說他的精神力比任何現代化的醫療設備更為精細。
只可惜他搜腸刮肚也沒有在系統獎勵的「苗巫醫術」中想到可以化解像呂云這種程度的氣血淤堵的，也就是說就算他找出了呂云身體的問題來，也無能為力。
“我以為你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你真懂醫術，原本我是想在我死后將達摩財團托付給你的，現在想來以你的能力和身份，恐怕就是達摩財團在你的眼里也算不了什么。”
“也罷，也罷，我能不能活過今年冬天都是兩說，但只要我還沒死，能做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我們不妨做一個交易可好？”
之前呂云去到彩云之南，找到過一位年逾百歲的老苗醫，他診斷出來的脈象和張凡所說幾乎相差無幾。
而導致他身體不好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他識人不淑，收了劉弘毅做他的關門弟子，結果沒想到是養虎為患，被劉弘毅悄悄給下了蠱。
這種毒蠱并非一下子要人性命，卻能夠在經年累月間蠶食他的生機，在他的身體中也留下了不少暗病，要不是遇上了那位老苗醫，說不定他早就咽氣了。
老苗醫給他解了蠱毒，卻沒辦法醫治他體內淤堵的血管。
在老苗醫的調理下，他的身體拖到今天……終于是拖不下去了嗎？
“什么交易？”張凡沉聲問道，他也端起床頭放著的茶水，心里繼續想著有沒有能夠救呂云的辦法。
“我答應過你，出面為你的公司牽線搭橋，我打算將我所持有的達摩財團股份全部轉讓給你，并且如果你不愿意接手達摩財團，在我去世后可以將手下的股份全部變賣，但我有兩個條件。”
呂云吹了吹有些燙嘴的茶水，訴說著自己的生死就像是在談論昨日發生的新聞一般。
如果呂云的身體沒有問題的話，張凡一定是會拒絕他的，畢竟他又不缺錢。
但當下他的身體狀況直接拒絕的話他就有些過意不去了，只好開口問道：“什么條件？”
“第一，我希望你變賣一半的股份以我的名義捐獻出去，第二，達摩集團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如果有一天它出現了問題，如果在你的能力范圍之內，希望你能幫上一把。”
呂云在達摩財團持有的股份價值數千億，這還沒有算上很多沒有上市的分公司，全部加起來有望沖擊萬億大關，就算是捐出去一半，剩余的財富也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而這兩個條件一點都不苛刻，只要張凡答應下來，就能夠繼承他數千億的財富。
“達摩集團人才濟濟，你為什么要把股份給我呢？就算集團沒有合適的人選，交給你的家人總比給我一個外人要好。”
張凡手上端著的茶水一口沒動，幾千億財富的誘惑足以讓絕大多數人為之瘋狂，但他卻不在此列。
當財富到達一定程度后，剩下的只是數字上的變化而已。
數字的上漲不一定會帶來多大的滿足感，卻一定會隨之帶來不少麻煩。
如今他擁有的財富雖說不能躋身頂級富豪，但也足夠他隨意揮霍，更何況他還有系統在，就算沒錢了他就隨便換一身普通一點的衣服出門遛個彎。
說不定就能遇上不長眼的，激活系統的一個隨機任務就是百萬現金到手，更別說還有獎勵更豐厚的篇章任務了。
“我果然沒有猜錯，沒有人會拒絕這些財富，但你是個例外，這就是我想選擇你的理由。”
呂云的小拇指有節奏的敲擊著茶杯的邊緣，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來。
“集團里確實有不少人才，其中也不乏能夠將集團繼續做強做大的，但能夠給達摩集團治病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啊，至于為什么不把集團交給家人，一來他們志不在此，我留下的錢也足夠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二來則是我的自私，我為了這些財富擔驚受怕一輩子，不想讓我的家人和我一樣。”
“唉，我這一輩子自以為能成為財富的主人，到頭來才發現我和那些人一樣，都是財富的奴隸罷了，死亡對我來說并不可怕。”
呂云的聲音逐漸有些沙啞，眼眶微紅，說是沒有遺憾那是假的，說是不在意死亡那更是假的。
如果天公作美，誰又不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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