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下起了一場春雨,來的不早不晚,恰好沖刷掉了宇文君賜教千靈公主的新鮮感,可在夜里,仍有許多人輾轉難眠。
那尊白虎是諸多將軍的夢想,除許還山外,仍有許多將軍有機會獲得那尊白虎。
而今心里沒了盼頭,軍方已有人對宇文君甚是不滿。
恰好宇文君與威遠將軍隔閡頗深,意難平。
此事不算體面,卻也不算太難看,宇文君頭頂八顧之首榮耀,照拂寒門,有功績在那里,許多人也是服氣的。
然而和大怨必有小怨,小怨何解,唯有酒色。
可軍伍之中,禁絕酒色。
平王府,中庭,雨水落在臺階下滴答滴答,若美人拍手。
這一次柏小衛沒來,秋清也不可能來。
平王望向茶桌上的兩部卷軸,玩味笑道:“你也有吃癟的時候,而今知曉人言可畏?”
宇文君悵然一笑道:“我與軍方感情甚好,也曾揚鞭于北方大漠,殿下不可胡言亂語。”
一部卷軸為《龍槍》談不上高深莫測,與之前贈送給清風郡的《烈陽槍法》比較起來稍遜一籌,然而殺力極大,適用于破極之下的軍伍。
一部卷軸為《威罡決》是一門攻守有道的法訣,既可淬煉體魄,修身養性,亦可迸發出雷霆萬鈞之威,殺力巨大。
適用于修行天賦中等往上的將軍。
宇文君道:“足以堵住悠悠眾口。”
平王笑道:“或可收買人心。”
宇文君對軍方是有好感的,不會因許還山與蕭楚減少對軍方的好感。
“今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相求。”宇文君道。
平王疑惑道:“而今你深得兩位丞相大人的寵愛,竟然會求到我頭上來?”
宇文君整理一番措辭后說道:“我想見花魁一面,就那位最美的花魁,聽說她很美。”
平王深知宇文君絕非縱情聲色之人,稍微一想便知曉,他是想與千靈公主撇清關系,打消陛下心頭疑慮。
只需和花魁春風一夜,便與千靈公主再無可能。
恒昌宗落成之后,宇文君不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逐漸有了大局觀。
可不知為何,平王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柔然道:“海月樓的女子各個姿色非凡,不過你想要與那位花魁有染,興許不太容易。”
宇文君未做多余解釋,好奇道:“為何?”
平王徐徐說道:“那位花魁每逢月圓之夜將會出現在海夢樓頂,僅僅是露一面而已,便會引來無數打賞。”
“然而既不賣藝,也不賣身,遇到豪客,也僅僅是閑聊幾句,她的確美的攝人心魄,便是我也曾險些著道。”
“從未有人與她在同房過,仍舊是處子之身。”
“而今風華正盛,更是惹人垂涎,女人便是這樣,越是垂涎,越是讓你得不到。”
“你雖是八顧之首,卻也未必能入她的法眼,與她接觸的難度很大。”
宇文君聞后,莫名笑道:“名氣使然,花魁做到了這份,倒也是登峰造極了。”
平王含蓄道:“你若想與千靈撇開關系,只需入海月樓隨意找個女子春風一夜,就可功成,無需太過麻煩,那女子很不簡單。”
“男女之事你情我愿,誰也無可指責。”
“但沒必要吃悶虧。”
宇文君想起了一樁舊事,笑道:“我記得當初我文試結束歸來,你曾許諾我可去和最美的花魁瀟灑放縱。”
“怎么如今話鋒轉變的如此厲害?”
平王樂呵一笑道:“因為我深知你不是那樣的人。”
宇文君無奈道:“也是,可有辦法接觸到那位花魁,匆匆一瞥實在太過縹緲,不解乏啊。”
其余事宜,平王或許有辦法,這件事平王真的無能為力。
玩笑道:“除非你知曉她會經過何處,你去那里堵住她,然后霸王硬上弓。”
宇文君卻沒當做一句玩笑話,這還真是個辦法。
如此神秘的花魁,反倒是激起了宇文君的好勝心。
“軍方的事,便有勞你了。”宇文君禮貌道。
平王輕微點頭,見宇文君起身要走,平王驚疑不定道:“你難道真想干出那么不體面的事情?”
宇文君也沒回復,直接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平王府。
這位王爺壞笑道:“看來這下是真有大熱鬧看了。”
海夢樓位于皇都西面,臨近護城河,樓高七層,與鴻宴樓同等規模,其中女子姿色也以樓層為主。
越上層的,姿色越佳。
那位花魁則獨居七樓,海月樓十分美貌,她獨占八分。
宇文君并未直接去海夢樓,他深知那樣的女子此時此刻絕不在海夢樓,只會在月圓之夜時返回海月樓露出驚鴻一面。
也許去向平王詢問此事,本就是個錯誤。
想要知曉一個人的行蹤,自然是去尋找國師大人才對。
可他也不會入宮,所以,他來到了秋清府邸前,對面便是柏小衛的府邸,站在這里,宇文君覺得有些許尷尬。
門前仆人見狀,并未進去稟告,而是直接給宇文君開啟門戶,恭敬道:“請公子入府。”
宇文君有些納悶,覺得不太尋常。
初入丞相府,宇文君便被驚到了,府中景象遠不如柏小衛那般燦爛精致,若非丞相府占地面積大,否則這里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康之家。
假山湖泊竹林奇珍異草,一樣都沒有,反倒是有些空蕩,墻壁的磚頭不少已有了腐朽痕跡,地板更是樸拙無華,與宇文君的恒昌殿比起,可謂判若云泥。
宇文君游走了一番,停在了一棵騎龍松前,這棵樹倒是值點銀子,大概也是這府邸里最值錢的物件了。
丞相之家,鄉野之家。
心有萬千感慨,忽然背后傳來一道聲音:“我這丞相府如何?”
回頭一看,秋清大人身著樸素衣裳,腰桿筆直,一身正氣。
宇文君誠然應道:“包羅萬象,可見人間疾苦。”
秋清爽朗一笑道:“上一次你去對面家中,我并不生氣,本以為你會很快來我家中,可惜等了一段時間你也沒來,索性我就告訴護院,你若來了無需稟告,直接進來就行。”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招待客人。”
宇文君雙手作揖誠然道:“說笑了,這里很好,比對面更有人情味,聽聞小道消息,大人一碗酸菜面做的是出神入化,不知今日我有無口福?”
秋清氣笑道:“蒲維清這個王八蛋,還說了我多少壞話?”
宇文君想了想,誠然說道:“是上次你們兩人喝半月酒時透露出來的。”
想起上次喝半月酒可能說過的話,秋清頓覺老臉一紅。